一个人跳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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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下去。
听到师小红恍然大悟地说:“ 怪不得了,可是她干吗要自杀啊。”
“ 我估计要么是那个男的不要她了,要么是弄出病来了。”蒋丽蓉说。接着补充了一句:“ 好多人都这么猜,有人看见过校门口来车接过她的。”
我在外边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头嗡的大了,眼泪断了线似的滑下来。陈子涛紧紧抓住我的手,然而她也温暖不了我,里面的谈话也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 真不要脸。这种人在我们家乡根本没人要的。”师小红说。“ 所以她自杀了。 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没听说过割了大动脉缝几针就好了的,还装模作样把胳膊也给挂起来,好像很光荣似的。”蒋丽蓉是下定决心要在口舌上置我于死地了。“ 真是晦气,弄了一地的血,害得我拖了半天……”
我再也没有办法忍耐,飞起一脚把门踹开,疯了一样跑了进去,揪起蒋丽蓉的衣领劈头盖脸打了起来。陈子涛没有拖我,一把掠住惊声尖叫的师小红,拿起桌上的饭盒扣了她一脸。桌子椅子都倒了,饭菜和书本翻了一地。蒋丽蓉回过神来以后,伸出手揪住我的头发拼命往地上摁。我疼得眼睛都无法睁开,弯着腰、伸着手到处摸索,终于摸到一个热水瓶把子,用尽全力举了起来,朝蒋丽蓉头上砸了下去。
只听到蒋丽蓉惨叫一声,万籁俱寂,陈子涛和师小红保持着扭打的姿势看着我们。我木然地瞪着地上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抽搐着的蒋丽蓉,一地的热水瓶碎片闪耀着灼人的光泽,四溅的开水散发着热气,我头脑一片空白。
陈子涛惨白了脸松开师小红,跟她说:“ 先打120,再去把老师叫过来。”师小红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着,陈子涛飞起一脚踢在她膝盖上,断喝一声:“ 你他妈快滚啊。”师小红这才箭一样射了出去,陈子涛走过来摇了摇我的身体,说:“ 别害怕,没事。先把她抬到床上去。”我机械地听着她的吩咐做。可是我看到蒋丽蓉渗出血的额头和烫得快脱皮的脸颊,惊恐浮上了我的脑门,我尖叫一声蹲了下去。
半晌,我才恢复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蒋丽蓉痛得直哼哼。我和陈子涛面对面蹲坐在地上。我看着她煞白的脸色,知道这次我们把祸闯大了。
救护车还没到,班主任老师就进来了,看着眼前纷乱的场景,支退了看热闹的同学们。然后对身后的师小红说:“ 你在这里看着蒋丽蓉,等救护车过来,陈子涛、文静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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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走在前面一阵风似的。我们跟在后面,心惊胆战。陈子涛挺了挺胸说:“ 操!是祸躲不过。不用怕。我没觉得我们做错,打就打了,怎么着。”
陈子涛永远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们跟着班主任走进办公室。班主任又一阵风似的把门关上,然后锁死。我看着这个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头眉毛都倒竖了起来,气咻咻地在屋里来回飞快地踱着步,鼻腔里哧呼哧呼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里由远到近,由近到远,听得一清二楚。我们自然分外胆寒。
然后终于听到“ 乓”的一声巨响。老头一拳头砸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一个哆嗦,看到陈子涛的身体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了镇定:“ 老师,打架是我们不对,可是请你听我们解释。”
我忙跟着说:“ 是啊,请让我们解释。”
老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 文静,你到底还要给我惹多少事。”我听了,冤屈感又浮了上来,咬紧牙关死死地盯住老师。他又调转头去问陈子涛:“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子涛把事情的经过大约讲了一遍,并把我们听到的师小红和蒋丽蓉的对话省略了不堪入耳的一部分,只是强调了她们的造谣生事和对我的污蔑。
老师听了,沉吟片刻说:“ 不管她们说了什么,动手打人就是你们不对。蒋丽蓉现在去了医院,到底情况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如果要是很严重的话……”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陈子涛脖子一梗接上去说:那她活该!
“ 放肆!”老师勃然大怒:“ 先写两份检查。然后等着接受学校处理吧。今天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说完拂袖而去,并在门外把门反锁了。
我和陈子涛不约而同地倒在一张长条靠背椅上,面面相觑而又一时无话。半晌陈子涛懒洋洋地坐起身来,推了推我说:“ 不要坐着了,写检查吧,躲是躲不过的。”说着起身找了两份纸笔递给我一份。我看着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无比内疚:“ 都怪我,连累你了。”她头也不抬说:“ 少说屁话,快点干活儿。”
我拿着纸笔无处开端,笔头都给我咬烂了,无比焦躁。陈子涛却低着头刷刷刷写得带劲,不一会儿工夫就甩了笔说:“ 好了。”然后递了过来,居然是满满一大张。
我接过来细细一看,哑然失笑,她这哪里是什么检查,分明是一个短篇武侠小说,差点没把自己描绘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士。我说:“ 这能行吗?”她说:“ 怎么不行,这就是事实。要不你给我来个深刻一点的。快点写吧,你。老师肯定去医院了,在他回来之前你快写好。”
于是我咬了咬笔头写下如下一段话:
本人因偶然听到师小红、蒋丽蓉同学对本人不负责任的言论,一时怒火中烧,协同陈子涛同学对其进行围攻,致使蒋丽蓉同学重伤倒地,伤势不明。现本人对自己的行为万分后悔,心情十分沉痛,愿意对自己恶意造成的一切后果负一切责任(包括法律责任),并对正在抢救的蒋丽蓉同学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
陈子涛看后哈哈大笑,然后拍拍屁股跟我说:“ 这样才对,反正逃不过,不如笑呵呵地面对。”
然而她和我同样清楚,事情不会这样被我们一笑而过的,还是那句话:我们把祸闯大了。
第二部分第7节 是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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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子涛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啊等,看到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天快黑了,也没有人来释放我们。我越来越紧张,如坐针毡,陈子涛还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的状态正常,还是她的状态正常;我去握她的手,捏到一手心的汗。
我问她:“ 说实话,你怕不怕?”
她说:“ 说实话,很怕。但是怕也没用。”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问我:“ 文静,你实话跟我说,你为什么自杀?”
我再次被这个问题问得无言以对,又不得不说。我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就是想死。”
她说:“ 那现在想活了吧?”
我说:“ 想活。”
她说:“ 这就好。”
陈子涛就是陈子涛,陈子涛永远与众不同,陈子涛永远坦坦荡荡,陈子涛永远无比真诚。
天真正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摩擦声,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师寒着脸走了进来。我觉得快要大祸临头了。老头终于开口了:“ 我刚从医院回来。”
然后他就是一阵沉默,那沉默直压迫到人心口上,一分一秒地越压越紧,让人窒息。
之后他突然让我们猜了个谜语:“ 你们猜现在蒋丽蓉同学怎么样了?”我和陈子涛不约而同地望望彼此,老实回答:“ 猜不到。”心里无比惊悚。
一向以慈善著称的老头把脸拉得不能再长,终于暴怒了:“ 你们还算不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们还算不算是女大学生?!你们就是一对流氓地痞!”
我立刻觉得无地自容了,陈子涛却挺直了脊背,不耐烦地问了句:“ 蒋丽蓉到底怎么样了?”
老头气得不行,满屋子里都是他鼻孔发出的哼哼声。他没有回答陈子涛的问题,而是凌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们问:“ 蒋丽蓉到底是谁砸的?”
我向前跨了一步:“ 我砸的。”
陈子涛在身后说:“ 我们一块打的。”
老头恶狠狠地嘲笑她:“ 你倒是挺义气啊,你放心,少不了你的份。”然后调转头对我说:“ 文静,蒋丽蓉现在还在昏迷,从脸到脖子全烫伤了。有没有脑震荡,要等她醒过来才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帮不了你了,是记大过还是退学等院里研究了通知你。蒋丽蓉的医药费要你自己承担,要不要通知家长,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他调转头对陈子涛说:“ 还有你,怎么处分也等院里通知,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要这么嚣张。你们俩现在回寝室,明天一早到医院去看蒋丽蓉。现在还没通知她家长,明天看她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通知。”
说完这些话,他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一天到晚想些什么!!把写好的检查留下,出去吧。”
我浑身已经凉透了,耳边反复地响着老师的那句话:“ 是记大过还是退学,等院里研究了再通知你。”
行尸走肉般回到寝室,寝室里空无一人,师小红大概不敢再回来住。我立即瘫软在床上,陈子涛坐在床上也是一言不发。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子涛疲惫地说:“ 不要趴着了,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我说:“ 怎么办都没用了,我快要被开除了。”
陈子涛纵身跃到我床上说:“ 少他妈放屁,你给我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就开除一个人,你就不能长点志气,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的。快起来。”说着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我不得不坐起身来。
灯早就熄了,陈子涛正对着窗户,大把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尽管她眉头紧皱,五官看上去却异常柔和。这样一个女人,这样坚定、执着、真实的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张国义为什么会不要她。陈子涛总是可以依赖,在她的声音里我总是能寻找到我所需要的勇气与平和。 我对她说:“ 我都听你的。”
她说:“ 第一步先把蒋丽蓉的医药费凑上。我这儿还有几千块,钱是上次做车模赚的,一直没地方花。你用完了没有?” 我忙说:“ 没有,五千块钱都在银行。”她说:“ 那应该够了,这钱花在她身上,我真不服,不过也没办法了。第二步明天去医院后,就去找班主任,我们是他的学生,他无论如何也会拦住上面,不让处分下来的。今天的话可能就是吓吓咱们。不过事情到底闹到多大,我们还不知道。明天去探探口气再说。就是闹到上面了,咱们也不能任他们宰割,总得去活动活动。”
我听了她的一段话,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对她更是敬由心生。最后陈子涛说:“ 尽管蒋丽蓉是活该,咱们还是求菩萨保佑她明天能醒过来吧。”
第二天一早,我先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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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醒了陈子涛,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毕,去了趟银行,拿出所有的钱,跑到医院了。
不管我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有点吃不消了。为了防止细菌感染,蒋丽蓉被关在隔离病房里。隔着巨大的玻璃,我看到她从头到脖子都缠着白纱布,只露出一对紧闭的眼睛,一对鼻孔和一张微张的干裂的嘴。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一只手伸出被单外吊着点滴,那样子活脱脱像一具木乃伊,看得我胃里一阵痉挛。
这个孽是我一手制造的,从来未曾有过的负疚感霎时爬上我的心头。我心里掠过无数恐怖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