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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英雄志-第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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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肃观见两个孩子振奋激昂,便道:“徽王世子,依你之见,这阿姆河也是该越过去的?”载允大声道:“回杨大人!这河当然该过!”杨肃观道:“兵法有言,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你不想躲在阿姆河后,以逸待劳?”


载允凛然道:“杨大人!蒙古军疾如风火,来去神速,此乃我父亲教诲,这阿姆河更是长达数百里,蒙古军今日在东、明日在西,兵行如电,什么以逸待劳、什么截击中流,遇上蒙古兵马,都不过是书生之见罢了!”这载允是徽王爷之子,果然从小能知军国,说得竟是头头是道。杨肃观颔首道:“那越河之后呢?若由你指挥,该当如何?”


载允咬牙道:“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皆是置死地而后生,此战若起,载允将备妥遗书,以背水之势,王见王,帅见帅,以五十万对他的三十万,寻敌死战!”载碁大吼道:“说得好!载允!咱俩一齐去杀光他们!操他的种!灭他的国!”


房总管咳嗽道:“两位世子,庙堂之上,凡那几个不雅的字,都不可说。”


众大臣听着载允之言,虽说大胆,倒也不是不可行,想来当初若依扎兰丁之见,花剌子模未必灭亡。良久良久,听得载允道:“杨大人,你以为载允所言如何?”杨肃观微笑道:“你很好,不过该让别人说了。”拍了拍手,道:“徐王世子,你的伤势如何了?可以说话了么?”


那载儆早就醒了,只在那儿哈欠,一听此言,忙道:“我。。。。。。我的头还疼着。”淑宁也低声道:“表哥,他都伤成这样了,你。。。。。。你就别为难他了。。。。。。”牟俊逸笑道:“庙堂之上,表哥表妹相见欢,好亲热啊。”淑宁狠狠回瞪一眼,骂道:“小人!”


场面难看,只怕要吵架了。杨肃观笑了笑,道:“也罢,今晚还有谁没说过话?”小胖子喊道:“载志还没说!”杨肃观笑道:“也好,川王世子是国丈荐保,必有高见。你说吧,你若是扎兰丁,你要怎么打成吉思汗?”小胖子咦了一声,茫然道:“谁是扎兰丁啊?”


众人都笑了出来,看这载允果敢好胜,像个秦皇,载碁暴劣粗直,像个纣王,没想还多了个晋惠帝,杨肃观又道:“来,康王世子勋毅,你整夜不发一语,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了?”


众人一齐转过头去,望向一名孩子,想来便是这“康王世子”了。杨肃观又道:“勋毅,你是宗人府力荐的贤能之士,说你熟读兵史,聪明过人,岂难道并无高见?”


那孩子低头默然,仍旧不发一语,只是看他肤色白皙,与载允、载志等人大不相同,倒与杨肃观有三分神似,都有些王莽的影子。


良久良久,那勋毅道:“回杨大人的话,这阿姆河渡是不渡,其实并无分别,照勋毅之见,此战一样必败。”载允怒道:“无知小儿!你有何凭据?敢说这话?”


勋毅道:“敢问杨大人,蒙古兴起之前,天下最强的铁骑兵,由哪一国统属?”


杨肃观本是监考官,没想反让人考了,当下微微一笑,当下微微一笑,便也答道:“据黄金史所载,世间第一精锐骑兵,便是大金国铁骑。”勋毅又道:“那我再请教杨大人,设若将大金国铁骑与花剌子模步兵相比,却是谁强谁弱?”杨肃观道:“自古东强西弱。大金远胜花剌子模。”


毅勋道:“这就是了,敢问野狐岭之战,女真夹击蒙古,共用多少重甲骑兵?”杨肃观道:“号称二十万,实则不到十万。”勋毅道:“是了,我这儿再请教杨大人,当初大金对蒙古,双方以骑兵对骑兵,以四十万打十万,敢问此战之后,是谁胜了?”


杨肃观笑了笑,并未回话,卢云、灭里等人却是心知肚明,均知野狐岭大战,实为女真亡国的关键一役,此战大金铁骑以数倍兵力包抄,却落得死伤大半,从此天下再无一国可独力对抗蒙古,举世皆暴露于蒙古鬼卒的斩刀之下。依此看来。扎兰丁即便率军渡河,与蒙古径行决战,只怕亦难逃覆灭下场。


杨肃观道:“那照康王世子看来,摩诃末躲于诚中,其实是条上策了?”勋毅道:“蒙古骑兵最善野战,以女真的六十万重装铁骑,尚且不堪一击,何况其他?摩诃末不敢野战,正是其高明之处,故而入城自保,坚守不出。说来这条计策并没有错。错只是错在他没料到蒙古人已有大炮,可怜他的城墙不够厚,只能在铁木真的面前倒下了。”


全场闻言默然,均知上天不仁、必将亡花剌子模。无论扎兰丁渡不渡河,蒙古的这柄屠刀仍将斩来,恐怕韩信、项羽复生,也保不住花剌子模的举国妇孺。牟俊逸、马人杰都叹了一声,想来也没话说了,何大人低声道:“杨大人,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


“大家都坐着。”杨肃观拿起茶杯,朝砚台里倒了倒水,道:“诸位,杨某留世子下来,要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打赢这场仗。”何大人闻言一怔:“你是说。。。。。。你能保住花剌子模?”


杨肃观低头研墨,润了润笔,轻声道:“岂但保住花剌子模?杨某若生于西域当时,成吉思汗若敢来犯,我将亡他蒙古种姓,使其从此不复在。”


牟俊逸笑道:“杨大人别要空口说白话啊。你若有这般兵法本事,何不请伍定远让贤,由你杨肃观上去?”杨肃观微笑道:“牟大人这是为难我了,杨某其实不懂兵法,也没带过兵。”


牟俊逸笑道:“那杨大人夸夸其词,所为何来?你凭什么与蒙古战神相抗?”杨肃观提起白纸,拿着浆糊刷了刷,贴到墙上,随即提起笔来,写落了两个字,大道:“凭这个。”


墙上多了两个楷书,端正严谨,众人凝目一看,齐声道:“正道?”相顾愕然间,只见杨肃观放落了笔,道:“诸君,何谓正道?正道者,就是做对的事情。”


牟俊逸呆了片刻,实在忍俊不禁,终于捧腹大笑起来:“杨大人,你也配谈正道了?那天下婊子不都能给自己立牌坊啦,哈哈!你打算拿这个笑死成吉思汗啊?”


杨肃观润了润笔,在“正”字之旁添了几笔,见是个“文”字,却成了一个“政”字。


众人呆了呆,齐声道:“政道!”杨肃观放落了笔,颔首道“这个政道,就是杨某毕生的道统。亦是灭蒙古、击战神,抗击世间一切外力的必胜之道。”银川公主原本默默无言,此时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地道:“杨大人,何谓政道?”


杨肃观环顾堂下,道:“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这个政道,其实也就是正道,然诸位可曾想过,古人造这个‘政’字之时。。。。。。”手指提起,定向墙上那个“政”字,道:“为何要多加一个‘文’字边?”


牟俊逸冷笑道:“拿着正字作文章啦。”杨肃观微笑道:“说得好。正道者,所行皆为对的事。政道者,所言必是对的事。这个‘言’字呢,便是让你打从心里相信,我所作所为的这一切。。。。。。”行下台来,俯身望向牟俊逸,握住了他的手,静静地道:“都是对的事情。”


牟俊逸哼了一声,别开头去,这回却也没再讥嘲了。一旁何大人干笑道:“杨大人,你靠着这个‘政道’,便能挽救花剌子模吗?”杨肃观道:“这个自然。打一开始,花剌子模就用不了扎兰丁,甚且也用不了摩诃末,哪怕再多的贤臣勇将,也无法挽救当时危亡。说来世间能救花剌子模的,也只有这个‘政道’。”众人愕然道:“为何如此?”


杨肃观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个“政”字,道:“诸世子,欲知一国之兴衰,必先观何处?”载昊道:“必先观钱粮。”樉德道:“必先观百姓。”载允道:“必先观军马。”小胖子狂喊道:“必先看神仙姐姐漂不漂亮!”


杨肃观道:“勋毅有大才,你说吧,欲知一国之兴亡,必先观何处?”那勋毅道:“观一物,必先观其内。”杨肃观道:“何为一国之内?”勋毅道:“为百姓。”杨肃观道:“何为百姓之内?”勋毅道:“为法制风气。”杨肃观道:“很好,那法制风气之内呢?”


勋毅沉吟不语,马人杰便道:“天下之风气,必起于天子。”杨肃观道:“是了,那天子之内呢?还有什么?”牟俊逸冷笑道:“私心。”杨肃观哈哈笑道:“俊逸兄大材。天子之内有私心。可牟大人怎么不说说,天子的私心都藏于何处?”


牟俊逸咳嗽几声,并不回话,杨肃观笑道:“难得世子都在这儿,牟大人不说,那杨某说。这帝王私心之所在,便在后宫。那儿有他最心爱的人,故而在他心中的份量,足与天下等值。”


这话已然影射时政,自是谁也没接口。良久良久,忽听马人杰道:“若是皇帝并无所爱之人呢?”杨肃观道:“那他就不懂得爱任何人。他的私心会是古往今来、天下最重。”


杨肃观笑了笑,望向了银川公主,又朝诸大臣瞧了瞧,道:“所以杨某观花剌子模之国政,第一件事不是看它的府库存粮,也不是看它的百姓风气,而是看摩诃末的后宫,看看他的私心何在,看看有谁可以分掉他的权。”灭里啊了一声:“你。。。。。。你说得是秃儿哈干太后!”


杨肃观道:“就是她。扎兰丁下野,是太后致之,摩诃末无能,是太后令之,然太后虽为弱女子,亦可能有英明之处,何以言为病灶?其实这个病,不是病在她这个人,而是病在这件事,她抓了权,却不肯担责。她不担责,却又抓了权。故而有责者无权、有权者无责,做错事不知痛,便如行尸走肉,故曰花剌子模已死。”


牟俊逸冷笑一声:“杨大人,你想治痼疾,蒙古大军却已在城外,这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若是扎兰丁,你要如何应付?”杨肃观道:“我若是扎兰丁,将自率国中三千美女,献一切宫内金帛,俯爬匍匐,出城跪降,以求保存举国之实力。”牟俊逸道:“若成吉思汗杀你呢?”


杨肃观道:“那便死吧,王子出城乞降,尚且被杀,则举国上下谁敢再言降?王亲贵族一旦心不存侥幸,势将万众一心,起而抗之。成吉思汗若不死于西域,是为侥幸。我见国家保存、百姓俱在,虽死犹生矣。”


马人杰道:“若成吉思汗放你生路,可不久又来需索,你将如何应付?” 杨肃观道:“我若能逃过死劫,入城后便将政变。”众人大惊道:“政变?” 杨肃观道:“是,我将幽禁太后,罢黜可汗,尽霎举国异心之人。三年之内,我将血洗蒙古,使全漠北闻吾之名,如婴儿之闻猛虎,嚎啕悲泣于万古,以昭天下之大信。”


听得杨肃观公然谈论政变,何大人,房总管、诸大臣,人人面面相觑,深感此言之大逆悖乱,已臻于极。牟俊逸低声冷笑:“杨大人,你。。。。。。你真想造反啦你?”


杨肃观淡淡地道:“有些事,我不单是说过,还已经做过。青你们牢牢记得,杨某的政道,所言必是对的事。”说着朝八王世子欠身:“诸世子在上,臣甘冒天下之大不讳,直言上奏、句句肺腑实言,尔等若能谨记在心,则。。。。。。”说着说,便摘下了“政道”二字,露出后头的黄榜,正是那七个大字:“天之历数在尔躬。”


一片静默间, 杨肃观收拾了东西,步下高台,随即把殿门推了开来,但见狂风暴雪扑进殿里, 杨肃观微一仰首,便已迈步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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