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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眼温柔-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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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顷芦苇荡变成了白色的大海。坐在小屋前,芦花如滚滚浪花盛开在脚边,让人想起那句经典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任我的小船随风荡漾,小船碰着了水边的芦苇,顿时花飞如雪。
  西溪沿溪有千顷蒹葭,十里桃树,十八里香溪,花开时几乎可以笼罩水面,有篷背的小舟行在其中,篷背会碰落无数白色花瓣或花絮,芦花名“秋雪”,梅花名“香雪”,桃花名“绛雪”,并称“西溪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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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十章(4)



  我站立船头,箫声和着漫天“秋雪”,在漫无边际的空中、水中流转。
  忽然,有人怪声怪调地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我回头,又是他——那个外国小伙子,正灰头灰脸地蹲在一丛芦苇里,全身上下净是泥水。
  他毫不客气地上了我的船,说:“你可以请我喝一杯热茶吗?”
  我笑说:“欢迎。”
  坐在门廊前,他给我看了他拍的照片。
  一张照片里是船娘一家——船娘正在用芦花编草鞋,公公用芦杆编鱼塘上的栅栏、上蚕结茧用的东西。婆婆咬着一枝芦秸,冲着镜头,乐呵呵地笑。
  其余的,全是我各种各样在西溪吹箫的照片。
  看我惊奇的样子,外国小伙子孩子似害羞又骄傲地笑了。
  他叫LEO,来自英国,年轻的生态学博士,中国迷,说一口不太标准但非常流利的汉语。
  笔记之:忘却难
  西溪所有的季节都是丰收的季节。
  今天船娘过来,叫我去帮她采柿子。LEO也赶来凑热闹。他和船娘一家也非常熟悉了。
  苍劲古朴、铁干老枝的柿树上坠满了累累朱果,红的柿子、黑的枝叶,极其漂亮。架梯踏枝,手持网兜,套住柿子一拉,柿子就乖乖地落到了网兜里。
  我们坐在桂花树下吃柿子,柿子软软的,特别甜,也特别香。
  老公公给我们讲了很多西溪的老故事,我记得我应该是听过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改过了,就再也想不起来,该有多好。
  “你怎么了?”
  见我黯然,LEO问。
  我摇了摇头。
  笔记之:西藏神婆·襁褓
  夕阳西下,我从一座桥走过另一座桥。
  西溪沿山十八里,溪上桥有十八座,每一座桥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女儿桥、焚香桥、古灵慈、招隐桥、问云桥、漱雪桥……据说,每座桥都有一个故事,记载了西溪的历史和变迁,也演绎过一些伤心的爱情故事。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桥下,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走过玻璃桥的女子了。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传说黄泉路上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一切的前尘往事全都会烟飞云散。那么,来生还有什么可希冀的呢?即使生命轮回,又一次在桥上相遇,也是相见不相识……
  正当我神思恍然路过满足亭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西溪古时曾有寺庙庵堂108座,如今一座也没有了,而这两个人,却都是佛家弟子打扮。
  女的六十来岁,一身类似藏族喇嘛的服饰,非常华丽,闭眼端坐在亭子里。她的身后端立着一位中年男子,也是藏族服饰,却很简朴。他们向我问路,说她是西藏神婆,他是一位哲学教授,也是她的翻译。他们是来寻访西溪古迹的。
  我详细回答了他的问题,帮他们指点方向,正要告辞。仿佛入定般的神婆忽然说了一句话,中年男子紧接着替她翻译道:“这位小姐,能否再请教一个问题?”
  我说:“当然可以。”
  她闭着眼睛,举起双手,在双眉上划了一横,在双眼上各划了一竖、在鼻子上划了一个十字,又指了指嘴,问:“这是什么字?”
  我一看,顿时心里洞明:“这是一个‘苦’字。”
  她好像很吃惊我这么快就猜出来,叹了口说:“对,人带一个‘苦’字来到世上。”
  我听出她为什么叹气,一定是猜不出这个字来的人,才是有福之人。是的,我猜出来了,我是个苦命的人。
  接着,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可是奇怪啊。”
  我等着答案。
  “我在你脸上看不到‘苦’字。”然后,她不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皱着眉,仿佛在努力看清什么。
  过了许久,她好像看清了,说:“你家中有包,包内有一红色襁褓。”
  我如雷贯耳,不由一阵心惊——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爱之因,恶之果。幸也,不幸也。”
  “请明示。”
  “你命里要还两份债,第一份债能还清,第二份债生生世世也还不清。”
  我又一次心惊,她指的是向上和左边吗?还是另有所指?
  我不敢肯定,请求她明示。
  她说:“使我们视而不见的光亮,对于我们就是黑暗。”
  未等我细加思索,她又说:“剪破襁褓,丢弃方圆十里之外。孽缘此生便可自行了断。再不用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恩怨不绝,痛苦煎熬。”说完,他们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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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十章(5)



  回家后,我打开襁褓,襁褓里还有那条破旧的白色丝巾。
  “剪破襁褓,丢弃方圆十里之外。孽缘此生便可自行了断。再不用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恩怨不绝,痛苦煎熬。”
  不,我不愿按她说的做。孽缘此生已然了断,可我正是要等待来生,哪怕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恩怨不绝,痛苦煎熬,我愿意。
  我信佛,我崇尚佛教的向善,但我知道我违背着佛教的原则——佛教让人修行,超脱轮回,到达极乐世界。我不愿到达极乐世界,我怕到了极乐世界,人不再有七情六欲,我们不再相识相爱。我不愿意。
  我们说过,六道轮回,哪一道我们都在一起。对于今世,这是唯一的安慰与希冀啊。
  笔记之:冬眠·客人造访
  冬天,我成了一只冬眠的动物。
  我常常靠在火炉旁取暖,看窗外的白色水鸟机灵地在水面出没,听雪粒子敲打芦苇枯叶的沙沙声。回忆,做梦,更多的是黑甜的沉睡。没有人会来打扰我的白日梦。
  然而这一天,我的梦乡里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一个老渔夫,带着几个城里来的女士来找船娘的老公公打听一件事,他们一家均不在,便敲响了我的门,想借坐一会儿,等他们回来。
  渔夫对我说:“当年康有为隐身在西溪,希望能忘却红尘,与世隔绝。有一天,他和文人朋友们在秋雪庵附近泛舟饮酒,见到芦花飞舞之时,诗兴大发,提议联句,留下了一个碑刻,但日子久了,这块石碑不知道哪儿去了。前些日子,这块从人们视线中消失了近百年的石碑终于重现西溪。而发现者,就是老公公。这五位女士就是来找他的。”
  五个与我同龄的女人,都是西溪湿地文化研究的志愿者,她们中有的是摄影家,有的是画家,有的是散文家,有的是小说家。她们都有着很有意思的真名:“沧桑,婴音,芳菲,福莲,周圆。”
  单看她们的名字,我就觉得她们和西溪有缘,也和我有缘。
  自然,她们看到了箫,问我会不会吹。我说会。
  一曲终了,好久没有人说话,终于不知谁说了一句:“太不可思议了。我无法想象西溪居然有你,可我现在也无法想象西溪没有你。”
  我正担心她们会不会因好奇而问更多的问题而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时,船娘回来了。她说老渔夫是一个“水上漂”,常年一个人吃住在船上,西溪,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关于西溪的故事,他十天十夜也讲不完。
  船夫带着她们将船撑离河岸时,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下回我来给你讲一讲西溪的隐居故事。”
  笔记之:奇怪的猎鸟人·丹顶鹤
  冬天来了,船夫没有来。在西溪纵横交错的河道里,我也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一个风雪即将来临的傍晚,却来了一个陌生的猎鸟人。
  他扛着一支枪,站到了我的篱墙前。
  我放下箫,看着他举着枪,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的心里没有惊讶和害怕,只有梦一般的茫然。
  终于,他站到了我面前,忽然把枪横着捧起,说:“谢谢你让我立地成佛。”
  原来,他亲眼看见他追逐的猎物——一只丹顶鹤——在我的小屋上、和着箫声绕飞了三圈,消失不见。
  我转身寻找丹顶鹤。我从来没有见过丹顶鹤。原来,传说中的西溪湿地之神真的存在!
  等我回过神来,猎鸟人不见了。
  笔记之:寒假
  长长的寒假,澈澈回来了,阿姨则回安徽老家了。如果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如果时间抹去痛苦的回忆,这是多么和睦幸福的三口之家。
  是的,和睦,幸福。我们似乎都真的忘记了我们曾经相爱,我们已经离婚。当然。我们之间有着明显的客气和隔阂。甚至,我们都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向上变了,变得成熟,宽容,随和。他居然允许澈澈一个假期不参加任何课外辅导班,居然赞扬我烧的菜,居然同意和我们一起去吃“垃圾”——肯德基。在他面前,澈澈不再战战兢兢。
  我也时常反省。一直以来,我总是息事宁人,顺从他,但潜意识里却认为他是错的,才会委屈,才会不快乐,才会背叛他,我难道是对的吗?
  是的,我错了,而且已经错过。
  笔记之:元宵·幻听
  正月十五,我们在门前宽阔的草坪上放烟花。
  澈澈亲手点燃了一个烟花,兴奋得不行,赖着还要放。
  向上对澈澈说:“妈妈怕冷,我们进屋吧。”
  澈澈不肯,又盯上了隔壁家小朋友放的烟花。
  向上没有命令他回家,而是抓起我们的手,依个给我们使劲儿揉,哈着气。我突然想起,这是我和他离婚后第一次身体的接触。我下意识地想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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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眼温柔第十章(6)



  向上却丝毫没有察觉,紧抓着我的手。
  澈澈仰着头,转着圈,叫:“好漂亮啊!好开心啊,好幸福啊!”
  此刻,我和澈澈深有同感。我留恋此时此刻,我留恋他们,留恋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家,我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过好每一天。然而,对于向上,仅有亲情是不够的。
  忽然,一朵粉红色的烟花悄然绽放。
  多么美丽、多么熟悉的烟花!
  “你知道从天上往下面看,烟花是什么样的吗?”我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灵犀。”
  左边!是你在叫我吗?
  左边!是你吗?是你吗?你在哪儿?
  没有。没有人叫我,那个声音,来自绚丽无比、空旷的天宇,来自我的幻觉。
  我忍住泪。我不能再为那个声音流泪,那个声音已经永远不属于我,我必须心静如水。
  我活着,只是一份责任。如果没有人再需要我的时候,便是我解脱的时候。
  笔记之:疑问
  寒假结束了,我们一起送澈澈回学校,我的车拿去修了,向上送我回西溪。
  他没有进屋,也执意不用我送,他说他会将小船泊好,到时请船娘带回来。
  他帮我带上门。
  我以为他走了。可是过了很久,当我打开门,却发现他刚刚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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