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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公子晋阳(吴沉水)-第139章

小说: 公子晋阳(吴沉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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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老大又看了一眼林凛,方踌躇道:“这个事也不值得惊动爷和公子,只是现如今公子既然问起,我便如实禀报。那琴秋公子,今儿个早上,不知怎的,在棉胎之下藏了一片瓷片,才刚自己割了腕,好在小幺儿们发现得早,又都是铺子里的伙计,三两下给他止了血。”

   “什么”林凛募地一下从榻上坐起,呼吸急促,道:“他现下如何?”

   “公子爷别担心,死不了。”邬老大忙微笑着道:“那瓷片不比刀子,划拉出来的伤口有限,先下已经止住血了。”

   “我要去看看。”林凛翻身要下床,却被白析皓扶着,不禁急道:“析皓,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陪你,”白析皓微微一笑,抚摸他的后脊梁,道:“莫着急,人没事呢。”

  他说罢蹲下,替林凛穿好了鞋,又将外袍为他披上,这才对邬老大道:“这事一旁伺候的都不知道吧?”

   “主人放心,我命那几个小幺儿不得胡说,他们都是本家奴才,信得过。”

  白析皓没再说话,却扶着林凛朝屋外走去,林凛面沉如水,一路上沉默不语。白析皓知他此刻心中发怒,也不多说,只半抱着他快步向前。邬老大紧随其后,待到了前院,赶忙一路小跑,过去先喝命小厮们候着。自己侍立一旁,犹豫地看了脸上紧绷的林凛一眼,道:“爷,公子爷,要开门吗?”

   “开!”林凛冷声道。

  白析皓挥挥手,邬老大忙掏出铜钥,拧开了锁,里面一片狼藉,琴秋仰面卧着,脸色憔悴,身子是不是抽搐一下,双目空洞地瞧着屋顶,垂在一旁的苍白手腕上厚厚包了一层纱布。

  林凛大踏步走了进去,一把揪起琴秋,啪的重重给了他一耳光,琴秋眼神发愣,林凛微眯着眼,咬牙道:“你忍不下去了?就差一点,你就忍不下去了?你个孬种!我真是看错你了!”

  琴秋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疯了一样将他死命推开,白析皓一步上前,将林凛护在自己怀里,再一个袖风,将琴秋拂到一边,喝道:“你敢碰他?”

   “你滚,你们都滚,让我死,让我死!王八蛋,全是王八蛋!”他用手撕着自己衣襟,涨红了脸嘶吼道:“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让我忍?我怎么忍?你让我怎么忍!”他泪流满面,呜咽着道:“你让我怎么忍?不是一下,不是一下就过去,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啊。”

  他匍匐在地,刨着棉絮,忽然快速爬了过来,摸着白析皓的脚,抬起脸来献媚地笑道:“给,给我药,求求你,你是神医,一定有法子弄出那样的药是不是,给我,给我,”他忙不迭地解开自己衣裳,努力做着并不熟练的媚眼,道:“给我药,只要你给我药,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林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伏在白析皓怀里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琴秋却跪着,将上身大半雪白的肌肤全露了出来,乞怜道:“给我药,求你,我挨不住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求你……”

  白析皓一脚踢开他,担忧地看了眼怀里的人雪白的脸,叹了口气,抚摸林凛的背脊道:“凛,莫要怕,这人药瘾一上,便是这般猪狗不如。那等苦楚不是一般人受得住,你莫要自责。”

  林凛猛地抬头,揪住白析皓的衣襟,道:“你能救他吗?”

  白析皓痛地皱了下眉,道:“我可用针试试,但这等做法前无古人,也不知有没有用。”

   “救他吧,析皓。”林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析皓,眼中浮上一层雾气,摇头道:“人不该是这样的,人活着,不该是这样的。”

  白析皓微微一笑,越来越了解到,他爱上的男子,无论何时,均无法在他人的苦难面前转过身去。他点点头,道:“我尽力吧。”

  很久以后,当林凛回想起那段帮琴秋戒药的日子,也有些模糊,不太明白当初为何要莫名地将这个孤傲的少年救下,莫名留下他,还一心一意想帮助这个一见面就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人。这个问题,不只琴秋本人问过,邬老大也问过,白析皓虽然不说,可想必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林凛自己,却说不出为什么,只觉着这个少年掩饰在骄傲之下的脆弱,令人心疼。如此而已。

   “又在此睡着,年纪不大,怎的如此容易打瞌睡?我看你不是十九,而是九十岁的老头子。”

  耳边传来那少年悦耳的声音,宛若琴弦拨动,语音绕梁不绝。虽然话里尖酸不耐,可盖在腰腹的毯子却被拉高到下颌处,手臂也被人轻手轻脚地塞进被窝里。林凛淡淡一笑,睁开眼,果然见到眼前漂亮的少年,一身宝蓝色锦袍衬得脸白如玉,见他睁开眼,此时一愕,随即冷了脸,道:“我让小宝儿进来伺候。”

  林凛瞧着他迅速地转身离去,笑了一下,真是个别扭的孩子。他此刻这么朝气蓬勃,谁能想象,这孩子便是大半年前在斗室中挣扎匍匐的琴秋?他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戒了身上的药瘾,再佐以白析皓的药石针灸,一身功力,恢复得七七八八。琴秋在恢复功力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趁着白析皓不留神,抽出一把匕首,抵住林凛的喉咙,眼里冒着凶光,几乎就要一刀扎下。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林凛,想杀了这个高洁秀雅,美丽绝伦的男人。但那一刀不知为何,总是扎不下去,直到被白析皓用迷药击倒,仍然大惑不解。他原本以为,林凛这下,一定会杀他。毕竟,谁能忍受,救回一个人,那个人却恩将仇报呢?

  可琴秋又一次估计错了,林凛只是将一个包袱扔到他脚边,正色道:“我有三次机会杀你,却都饶你不杀,这是最后一次,走吧,再有第四次,我定不留情。”

  他知道这个美绝尘寰的男人不是在开玩笑,当确定他的身份后,他更加明白,这个男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若他愿意,却能颠覆朝纲,祸乱世间。见他无所动静,林凛又加了一句:“你此后便自由了,爱上哪上哪,去吧。”

  琴秋瞬时间懵了,他忽然就得,天下之大,他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想去的。自由太过奢侈,可当它真的到来,你却觉得茫然无措。琴秋低下头,紧紧攥住那个包袱,想了很久,抬头迷茫而老实地道:“我,我不知道上哪。”

  那个男人微微笑了,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宛如看着自己的孩子那般,温言道:“那,要不要先洗浴一番,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好不好?”

  见他不答话,那男人又站起身,全然不顾他,自顾自吩咐下人为他收拾一间屋子,规格比照着“小宝儿”。他知道那是伺候那男人的贴身小厮,说是小厮,却如那男人的孩子一般,平日里被宠得没上没下,半点下人的规矩也无。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那男人吃饭,小孩一头扎进自己主子怀里,笑得如此耀眼,如此幸福,那一霎那,他心底有阵暖流缓缓淌过,竟然有些羡慕小孩儿。

  此后,他便留在这个自称“林凛”的男人身边,尝试一种全新的生活。他虽然说服自己,留下来,是为了找到更好刺杀的机会,可是这种生活很安静,很惬意,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屈辱厮杀。生活中偶然称其为事件的,不外乎林公子今日多逛了一圈花园,小宝儿今日多背一个药方或一首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令人松弛温暖,不知不觉,竟然在此一住便是大半年。他虽然当着林凛的面,仍然习惯冷着脸,对着白析皓,忍不住要尖酸刻薄。可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他是越来越挂心这个病弱却美丽的男人,越来越像那个笨笨的小宝儿一样,会因为林凛多喝一碗汤而欣喜,会因为他身子状况稍有反复而担心。

  这日,他如常一般,早起练剑,再舞剑,做完一切后,抬头望天,时日已然进入十二月,天蓝无云。此时忽然身边飞过一只野鸽子,琴秋凝神一望,忽而脸色一变,纵身一跃,欲将那野鸽子擒下,可惜身手不够,只能够着一点。那飞禽受惊,急速飞开,琴秋无法,剑光一挥,一剑将那鸽子砍了下来。

  随后,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鸽子尸体,走过,熟练抽出那脚环上绑着的竹筒,从中倒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脸色大变,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走向林凛栖息的后院。

  第61章

  琴秋住得内院,守院子的侍卫这半年来跟他也算混个脸熟,见了是他,点头打过招呼,便放他进去。他才进院子,却瞧见小宝儿蹲在树下,数地上的蚂蚁玩,琴秋见了这孩子,总忍不住觉着不舒服,像是在污秽之中呆得太久,骤然见到太过干净的人,心中别扭得难受。他不明白,同样挣扎在底层,为何小宝儿就能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自己却要遍体鳞伤?琴秋眼神一眯,几乎想要动手将这双漂亮的黑眼珠挖出来,却看到小宝儿抬起头,见是他,冲他大大地咧开嘴,笑着站起来,眼神中有单纯的欢喜和怯弱的示好。琴秋皱皱眉头,走过去正要开口,却见小宝儿将食指竖到嘴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悄悄地过去,小小声地道:“主子没起呢。”他顿了顿,又道:“白,白爷也在里头。”

  琴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析皓对林凛亲昵不避嫌疑,他又不是瞎子,自然日日撞见。只是在他看来,这世间男子之情爱,不是亵玩,便是利用,再不然,不过贪图美色,玩个新鲜。林凛那等相貌,摆在那,白析皓若不动心,那才是假的。只是这动心中有几分真假,却未可知。琴秋自身遭遇太多不堪,对这等事,难以有所幻想。这个时节,白析皓在林凛屋里能干什么。可想而知。琴秋心里冷笑,枉你白天装得如何深情款款,进了屋,上了床,还不是禽兽一只?

  就在此时,却听得屋内传来一阵低喘,不一会,便是几声极力压抑的呻吟。琴秋耳力甚好,立即听出,那是林凛所发。那声音不若平素温润,却透着沙哑和颤抖,竟有说不出的魅惑,那床第之间何等旖旎,可想而知。

  琴秋听得一阵烦躁,想也不想,抬脚就往屋里去,没走得几步,却被小宝儿拦住。琴秋冷笑道:“让开,我有要事找你主子!”

   “别去,”小宝儿涨红了脸,摇头道:“别去,琴秋哥哥,白神医和主子,那个,不是在欺侮他,是,是……总之你别去啦。”

  他年纪毕竟尚小,对这等欢爱之事,也说不来个所以然,只本能觉着,自家主子和白神医在一块,画儿都没那么好看,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好事。琴秋冷笑道:“不是欺侮?那倒是自甘下贱,勾搭成奸?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便觉着满腔中的怒火几欲喷出,还没想好,话便脱口而出,声音又大,这两句话登时清清楚楚地传到屋里。他一说出口,登时觉得懊悔,人家的事,说到底轮不到自己置喙。然却听到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突然之间,眼前白影一晃,脸上清脆挨了一耳光。他定睛一看,却见白析皓不知何时,已落到自己跟前,一双眼眸底全是寒霜。琴秋禁不住倒退了一步,白析皓蔑视一笑,轻声道:“再有一次,你必死。”

  他身上笼罩浓厚的杀气极重,便是如琴秋这般骄横,也心底发毛。白析皓又盯了他半天,忽然讥讽一笑道:“我真不明白,凛凛为何一个劲要护着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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