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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怀念爱情-第89章

小说: 怀念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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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书摊上看到一本新出的《萌芽》,去年秋天寄出去的三首诗发表了,心情高兴,
说话语气也变得柔和而亲切。
    “明天你就要上讲台了,我来看看你准备好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花冲蛮有信心地说。
    确实早就准备好了,准确地说,他只用了两晚上的时间,就把一个单元的课全
准备好了。
    “把你备课本拿给我看看。”
    花冲很不情愿地递给孙老师。
    足足的四十多页!诗歌单元共四篇课文,就是说,他每课至少写了十页。
    孙老师翻开来,花冲龙飞凤舞密不透风的笔迹让他几乎无法分辩。他不得不掏
出镜片如指甲壳大的老光眼镜,结果还是无济于事,看得泪花打转,也没认出几个
字来。
    “花老师,我不行的。”孙老师微笑着很抱歉,“其实,后面两篇是自读课文,
你就没必要写这么多了,主要是让学生活动,你只是指导一些知识点就行了。关键
是把第一篇课文上好。”
    “那当然。”花冲不以为然地应付。
    “明天,羊主任和语文组其他莫得课的老师,也要来听呢。”
    “噢?”花冲做出吃惊的样子。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自己的课讲得再精彩,
孙老师都不一定听得出来,可羊主任他们肯定能行!
    “晚上再准备一下吧。”孙老师还在关切地叮咛,“讲课时用自己的话说,不
要背教参,不然就会显得被动。”
    “好好。”花冲简捷地回答,觉得面前的孙老师很小看他,他为此很不高兴,
口气也显得不耐烦。
    孙老师走后,花冲把课本翻了一下。第一首诗歌是毛泽东一九二五年写的《沁
园春·长沙》,他读高中时就会背诵了。他决心不按教参来讲,不然只会落于与孙
孙老师同等的水平——他要提高讲课的理论深度,交给学生全新的知识!
    然后,又把备课本拿出来,将本课的备课笔记朗读了一遍。朗读时,为自己设
置了课堂情境,既注意语音的轻重缓疾,又配合了手势。朗读完毕,觉得非常成功,
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在寝室里踱了好几圈,才上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上课的预备铃响过后,精神抖擞的花冲准时站在教室门口。羊主任和七、八个
老老少少的语文教师,从教室后门次第而入。忽然,一直镇定自若的花冲感到心情
开始紧张,虽然穿了足够的衣服,可竟感到浑身发冷,一会儿小腿竟颤抖起来。他
尽量克制,并装着咳嗽了两声,勉强敷衍过去。等正式铃响过,便迈着方正的步子
走上了讲台。
    “起立!”
    学习委员一声令下,五十三个学生包括傍着后墙的七、八个教师,齐刷刷地站
了起来。
    “老——师——好!”学生齐声祝福。
    “同学们好!”花冲答礼如仪。
    上述项目完成之后,学生和听课老师依然整整齐齐地站着。花冲感到莫名其妙,
木呆呆地望着他们,不知所措。迟续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有学生在左顾右盼之后,
自行坐下了,别的人也参差不齐地坐下去,教室里一片乒乒乓乓的桌凳响。
    待人们全都落座,花冲才恍然大悟;糟了,说完“同学们好”之后,应发出
“坐下”的指令,学生才能入坐。
    花冲一下慌了手脚,在台下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场白忘得一千二净,越是想回忆
起来,头脑里越是一片空白。
    他不得不翻开备课本,慌乱之中潦草的字迹让自己也无法辨认,尤其在这个时
候,根本不允许去仔细考察。他和孙老师一样,对本上的字几乎一个也认不出来!
他的眼光向台下一扫,一双双眼睛都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天啦,怎么从台上看下去会是这么多人?不象是五、六十,倒象是五、六百!
    花冲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狗屁大学生!狗屁诗人!你的信心都滚到哪里去
了?!
    再不能拖延了,他必须发话了,要不然,这一堂课就变成哑剧表演了!
    “我提、一个、问题,”他让自己发声,“同学们、主动、举手、回答。”
    他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怎么回事?象得了重感冒,嗡嗡不清。本以为在偏远
小城可称一流水平的普通话,听起来既象四川话,又象山西话,甚至有点象广东话,
总之,整个儿一个“四不象”,比孙老师的普通话都要蹩脚十倍百倍,孙老师的普
通话虽然有浓重的川味,但语流是畅通的,不象自己,一个字一顿,两个字一顿,
三个字一顿。
    “哪位、同学来、描述一下、我国、诗歌的、发展脉络?举手!”
    没有人举手。
    “大家要、主动,能说多少、算多少。”启发,对,要多多启发。然后,他拿
出气度,到课桌之间的巷道上来回转悠。
    依然没人举手。
    “那我就点了。”他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克制住心慌。“你来讲一下。”他
点了靠前门的一个男生。
    男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头垂得很低,半分钟不开腔。
    花冲又让男生后面的一位来讲。同样不开腔。再后面一位……再一位……直到
把一竖排十位点完,照样没一个人说话,全都象押上审判台的罪犯,腰和脑袋都费
力地弯着。
    花冲紧张地向后排扫视一眼,看见羊主任在作笔记,不知道写些什么。孙老师
则面带笑容,象在鼓励,又象在嘲笑。其他几位老师,有打呵欠的,有抠鼻屎的,
还有一个望着窗外,一幅极不耐烦的模样。
    他更加着慌了。
    他让十位同学坐下,声音抖索地说:“刚才那个问题、大概难了一些,我给大
家出、一个简单点的题目:诗和词的、异同点是什么?”
    这个问题,学生本来是可以回答的,可是被第一个问题吓住了,加上严冬一样
肃杀的课堂气氛,应者十分寥落,只有中间一排一个女同学答对了一半。
    花冲的初衷是让学生配合他完成这堂教学,没想到结果如此糟,心一横,不得
不靠单枪匹马来应付场面了。
    他阐述第一个问题,刚进行了三、五句,就感觉到自己语无伦次。台下的一双
双眼睛,呆滞而茫然,如木偶一般。花冲忽然觉得浑身躁热,粒粒汗珠从额头鬓角
浸了出来。他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简直味同嚼蜡!他的语序越来越混乱,脸上如
火烤一般滚烫,胃也在隐隐作痛,似乎马上就要呕吐。
    这堂课已无法再讲下去。
    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只见后排的孙老师急切地站了起来。
    “花老师,”他大声喊道,“你感冒那么厉害,医生早就叫你休息的,可你……
快快,快下来别累着,我来讲这堂课。”话未说完,人已走上讲台。
    花冲象如遇大赦,课本也没收,大汗淋漓地坐到孙老师空出的位置上。他脸上
发紫,心跳加速,大学生的傲慢,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孙老师又给在座的老师和学生解释,说花老师已感冒三天了,本来是绝对不能
上课的,但架不住多次请求,才不得不答应了他。接着,他大声问学生道:
    “花老师这种精神伟不伟大啊?”
    “伟大!!”学生回答得地动山摇。
    “等花老师病好了再给我们讲课好不好啊?”
    “好!!”
    好些学生转过头来,感佩万千地望着花冲。
    花冲心潮汹涌,眼泪都差点崩出眼眶。这令人感慨的一刻中,他一下对身体干
瘦的孙老师充满了无限感激之情。
    孙老师开始上课了:“花老师提的问题很重要,诗和词异同点是什么,我们高
一讲过,未必同学们都还给我了吗?”
    “没有!”男女生们兴奋地大声回答,手臂象森林一样举起,课堂显得异常活
跃。
    待把这个问题解决,孙老师就用几分钟概述了本单元的学习目的和各篇课文的
学习重点,然后开始讲第一课。
    “‘沁园春’是什么?”
    “词牌!”
    “用这种词牌写的词共有多少个字?”
    学生就开始数,先先后后地喊道:“114字。”
    “对,大家记牢一点啊,在词牌后边批上去。再问,毛主席的这首词的标题是
什么?”
    “‘长沙’。”
    “好,不要把词牌和标题搞混,这是同学们常犯的错误。本首词写于一九二五
年,哪位同学来阐述一下当时的时代背景,这对我们理解词的主题很有好处。”
    靠前门的男生抢先站起来,用流利的普通话回答得相当准确。
    花冲大为吃惊,怎么先前我抽他的时候,他就吓得心惊胆颤,一个字也回答不
出呢?
    接下来,孙老师把课文朗读了一遍,就讲词的上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这几句写出了什么?”
    学生答:“时间,地点。”
    “时间是——”
    “寒秋。”
    “地点?”
    “湘江上的橘子洲。”
    孙老师突然问:“只有这些了吗?”
    学生抠着脑袋,回答不出。
    “大家看起首的字:独!点没点出当时特定的情景?”
    学生脸露兴奋的笑容,一个个恍然大悟。
    孙老师又启发道:“不仅这个‘独’字,就是时令‘寒秋’和地点‘橘子洲’,
也都烘托了当时的特定情景。诗嘛,以营造气氛,创造意境为贵。如果光是时间,
地点,那就是说明文了!”
    学生和听课的老师都惬意地大笑起来。
    把上阙讲完,孙老师说:“‘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几句,是
全词的过渡句,到底由谁来主宰这个世界?是由反动军阀还是由当时力量还十分薄
弱的无产阶级?词的下阙给了有力的回答。大家下去之后,认真分析下阙,看作者
是怎样回答这一问题的。”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炸响。干脆利落,不多一分,不拖一秒。
    走出教室,花冲既感到无脸见人,又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孙老师分析课文多
么透彻多么精彩,掌握课堂节奏是多么准确多么自如!以前,自己为什么就没能感
受出来呢?!
    羊主任跟在花冲后面,拍着他的肩,关切地说:“小花,到医务室弄点药,不
能硬撑哟。”
    花冲含糊地点点头,看着这位历经沧桑的长者的单弱身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好。
    孙老师走上来,向羊主任点点头,把花冲请进了自己的家。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屋子,墙壁黯淡,家具陈旧,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便是这个家庭的现代化标志。
    “孙老师,”一进门,花冲就真诚地悔恨,“我讲得太糟糕了!”
    “不慌不慌,你坐,我泡杯水。”

    花冲坐在孙老师自己用塑料布蒙的沙发上。
    “你这就算糟糕啊?”孙老师把水杯放到花冲面前,缓缓地说,“我上讲台讲
的第一节课,你连想也想不到有多背时!我跟你一样,不是师范出身,更没到学校
实习过,分配时不晓得搞的什么名堂,就喊我当了教师。上第一节课,一站上讲台,
我就周身发抖,比打摆子还凶,惹得学生哄堂大笑。抖了几分钟,勉强开讲。先介
绍作者——我想,文学史上学到的知识,足够让我只介绍作者也可混满一节课!我
就漫天价讲,从他的祖宗八代讲到他的儿子孙子,凡是我知道的,也有不知道而随
意杜撰的,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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