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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怀念爱情-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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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一贯傲气十足的江雨夜,也变得虔诚而稳重。
    花冲归纳,张杰报告的核心,是环境无由选择,但我们自己的道路却完全控制
在自己手中。做什么样的人,不是别人限制你怎么做,而完全是一种自觉的个人行
为。要炼成这样的人,涉及到世界观,必须铁肩担道义,理想铸人生。思想的矮子
必然导致行为的矮子,而信仰的伟大也会成全人生的伟大。
    哦,这么说,我们的同学不是不堪改造的臭鱼烂虾,理想的灯塔尚存一丝丝光
芒,照耀在他们复杂的心中,不然他们不会流出振奋的眼泪,不然江雨夜不会如此
虔诚。
    演讲会结束,花冲跟页子脱离操场里汹涌的人潮,在中心花园里边走边激烈地
讨论张杰的精彩之处,正遇上激动不已的母部长走过来。
    “你说,”母部长镜片后一双眼睛炯炯有光,突然截住花冲,“今天的主题是
什么?”
    花冲的脑子还在与页子的讨论中,一时语塞,没反应过来,脸胀得通红。
    “弘扬民族尊严!”母部长说着,转身匆匆走向办公大楼。
    花冲半天回过神,看着部长的背影,想再加以发挥,挽回自己的面子,但部长
已经走远。
    花冲心里梗着一块石头,非常不舒服。
    校园中文系有名的才子,连一次演讲的主题都抓不住。
    这一幕,被随时跟着母部长观察的张尚清看在眼里,他暗自点点头,远远地跟
着母部长走开了。
    操场上,人流越加汹涌,张杰在保卫科和一些学生干部的护送下,困难地挤出
波浪般排山倒海递过来请求签名的笔记本,好不容易上了面包车。
    就在面包车开走后两小时不到,五花八门的摊点仿佛雨后磨菇一样,东一个西
一个地神速出现,颇有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味道。这其中,一个
身材校好的姑娘忙碌得最欢,那是学生食堂斜对面的书摊后面的悦悦。
    吃晚饭了,悦悦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个猪肉丸子汤,二两卤猪肝,把花冲拉到
两人经常进餐的树荫下。
    “发财了?”花冲问。
    “小菜一碟,”悦悦没看出花冲脸上的阴云,“你把眼睛闭上,我还有魔术。”
    花冲不理她。
    “闭嘛。”悦悦撒娇,用两只手把花冲的眼皮抹下来。隔了五秒钟,只听她一
声欢叫:“睁开!”
    花冲慢慢睁开,悦悦手上抖动着的,是一套青色中档西装,和两条针织内裤。
    “给你的。”悦悦表功一般地向他展现,“我午饭后专门去了一趟解放碑,想
买便宜一点的西装,把我的腿都转酸了……你看要得不……你上次说你的内裤烂了。
你摸这个质量,全棉的,卫生杂志上说,男女都不要穿尼龙和化纤的内衣裤……”
    花冲冷不丁冒出一句:“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悦悦楞了:“内裤有什么主题?保暖、遮羞。”
    “我是问你张杰报告的主题!”
    悦悦张口结舌。
    “弘扬民族尊严!”花冲忽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我今天正式向你宣布,
要嘛是你的臭书摊,要么是我,只能选择一个!你说,你选谁?”
    看着花冲一脸凶相,悦悦吓住了:“我……两个、都想要。”
    “‘沉默,或者死亡,没有中间道路。’我今天不给你开玩笑!”
    “你不要那么凶嘛,人家挣钱,都是为了你啊,你看你最近吃的、用的——”
    花冲掉头就走。
    悦悦扑上去把他死死拖住,喉咙里带了明显的哭音:
    “冲,我、听你的行了吧……”
    花冲叹一口长气,脚一软,几乎瘫坐在草地上。
    第二天上午上班时,张尚清随意地摊开着桌上的笔记本,对坐在对面处理文件
的母部长漫不经心地说:
    “我听到好些学生都议论,花冲缺乏组织能力。”
    母部长推推眼镜,少见地马上附和部下:“对了,我看他的反应力也不是特别
好。昨天张杰作报告,下来我问他这个报告的主题,他竟会答不上。他平常那些诗
是怎么写的?啧啧。”
    “有的同学,”张尚清说得很善意,很婉转,“思维只适合于某一方面,而不
一定能胜任其他方面的担子。花冲的强项可能就是写诗吧。”他想了想;再补上一
句,“比如写通讯啊、人物专访啊,这些需要纪实的功力的,也不是他的长项。”
    母部长的眼光在镜片后问了一下,虽然稍纵即逝,张尚清还是看清了。
    嘿,张尚清想,尽管你在演戏,但你绝不会忘记我给你写的通讯报道。
    第二个星期的宣传部和学生处以及院办公室的联席会议正式议定,到老山前线
去的光荣使命,C学院由宣传部的张尚清同志做代表。而如此上报市团委,母部长
的说明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三天后,“重庆市大学生老山前线慰问团”的组成名单正式在各个高校宣布,
C学院的代表不是花冲,而是张尚清。建筑大学的学生会主席雷翔任慰问团副团长,
团长由重庆市团委书记担任。
    花冲象霜打的麦苗蔫了脑袋。
    张尚清心安理得地高兴。
    原先是由我做伯乐,他坐在寂静的宿舍小屋吸着烟想,发现了你这匹马,让你
逐渐在学院出人头地,成了人物。那么,现在即或是作为报恩,你都应该把位置让
出来。
    他对花冲没有一丝歉疚感。



  

                                 第九章

    张杰的报告还振动了一个貌似平静的女生的心,那就是江雨夜。
    两个月来,江雨夜经历了一次灵魂的旅行。
    她早已不逃课,早戒了烟,并且戒了进舞厅,只是她的孤独还是一如既往,如
今,最爱散步之处是空旷少人的嘉陵江畔,她对那里情有独钟,有关翁振渝的报纸,
就是在那里的一个小报亭买到的,她因此而把那里当成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进教室听课,则坐在最后的角落。仿佛看戏一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同
学。她太美了,任何坐的姿势都美妙绝伦!她的眼睛不再总是忧郁迷离,时不时就
会闪射出一种新的生命之光。她的手指修长而光润,古人形容女人的手指“如削葸
根”,江雨夜的就是这般,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将一支圆珠笔捏住,圆珠笔便也美
丽起来,如珠王一般。
    一个星期前的礼拜天,她终于被准予去了贫振渝的“午夜心理热线咨询站”。
那个房间在两路口大街背面一个小巷子里,是六十年代—个单位的老式二层红砖宿
舍楼二楼。小巷是个斜坡,坡底有一间人声鼎沸的茶铺,从这里爬上一百余级石阶,
才能抵达咨询站。
    进得小屋,触眼皆是简陋,增色的只有两部代表现代化的电话机和挂满四面墙
壁的锦旗,而里面的工作人员的精神面貌,却令江雨夜感奋莫名。
    从小张拿出的照片上看,她原先的漂亮确属全厂第一,她爱文学,爱游泳,在
厂文艺宣传队是首屈一指的领舞。但恋爱中的惨重打击,非常人能够想象,被那个
一心想报复的前男友强奸了不说,还被一瓶硫酸全部泼在脸上,俊俏的鹅蛋脸不复
存在,风情万种的杏仁眼也眨眼消失。现在,如果在晚上遇见她,就是最胆大的男
子可能也会吓得撒腿回撤。一脸的僵疤,两个朝天的小孔是鼻子,红红的两眼外翻,
没有睫毛没有眉毛,连头上也是疤痕累累,寸草不生。
    她曾自杀过三次,后来在贫振渝的帮助下重树生活信心,五次的面部整形和植
皮手术,承受的痛苦相当于又死去五次。但她现在是心理热线最受欢迎的咨询员之
一,被她唤醒而昂首再造人生辉煌的男女不下百余名,他们不管年龄长幼,在电话
里或生活中一律称她为“张姐”,他们说,“比起张姐来,我们那点小坎坷简直算
不了什么。”
    另一位小伙子孟嘉陵一出生即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根据国内外病例,医
生判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嘴唇乌紫,喘气很急,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但笑口
常开。他给江雨夜说,能活过医学上的死亡线是意料之中,因为他从不信邪,“这
是超额完成任务呀,”他笑得直喘气,“简直象是在无偿使用别人的岁月那么得意”。
他从小就坚持每天早晨的慢跑锻炼,非常乐观,觉得心脏越是娇气就越是要给它加
点压力,“用进废退,”他总结道,“把它磨炼得麻木了,它就懒得只去琢磨死的
事情了。”他口齿伶俐,反应敏捷,在他的鼓舞下,多少先天患病的少男少女获得
了生活的自信。
    李素芬有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也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城市贫民的脸,一
家八姊妹,她是老大,那个穷呀,说出来现在的城里人没几个相信。夏天到菜市场
去捡烂菜帮子,带回家里煮着吃,她是老大,要让弟妹们抢,有时饿得实在没法,
就去啃房子外面的树皮和青草。几年过去,他们家外面再没有一棵活的树,也不长
一棵绿油油的小草,因为草根都被吃光了。大了后国家照顾进街道皮鞋厂,由于长
期营养不良饿坏了身子,几次晕倒在作坊,不得不被退回家中。
    可是她却对文字情有独钟。她没有读过书,身为老六的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他第一次在家里结结巴巴地朗读《卖火柴的小姑娘》时,就把已经十四岁的姐姐深
深地感动。原来能识字有这么大的好处,可以忘掉眼前的困苦,把自己沉浸进一个
远离现世的美妙的第二世界中去。她开始偷偷地学认字,她将一个月加班加点捡破
烂卖的钱偷偷扣下一块多,买了一本小学生用的新华字典。她家住在长江沿岸的棚
户区,因为没钱,晚上从来不点煤油灯。她白天要去捡垃圾,晚上则在昏暗的月亮
地里翻开新华字典一个一个地认字。等五年后能大致把《重庆日报》上的各种消息
慢慢读完,她已成了一个深度近视眼。
    

    然后她以旁人想象不到的毅力开始学习写小说。那时她已结了婚,嫁的当然也
是一个很穷的工人家庭。白天她要操持家务带孩子,晚上则拿起一枝蘸水笔。她太
想表达她的生活经历了,她认为贫穷中的磨炼应该告诉每一个人,特别是那些出身
富裕的小孩。家中自然是没有多余的钱供她买纸的,她就到处捡街上的废纸,烟盒
纸、包装纸、往年的旧日历、小学生的旧作业本,拣到什么是什么,都如获至宝捧
回家,搪瓷盅里装一杯开水,一张一张地熨压平,再用针线一针一针地钉成大大小
小的本子。她那一瓶“重庆牌”蓝墨水能用出比别人十多倍的效果,她的经验是:
将它倒进一个大大的空酒瓶子中,再灌上一满瓶的长江水。
    她的第一部小说稿写出来时错别字连篇,语法不通,字迹谈得不象是用蓝墨水
在书写,然而深厚生动的底层生活场景却打动了《红岩》文学编辑部的一位老编辑,
在他精心辅导修改下,三十五岁时,李素芬发表了有生以来第一篇小说。
    她在给遇到心理障碍者咨询时的话语是质朴无华的,但就是那种娓娓道来的朴
实无华,打动了多少接受者的心。
    接着是听老梁的讲述,坐着轮椅每晚来去的老梁是一个特殊人物,什么叫“虽
九死而犹未悔”,就看看老梁的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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