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爱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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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嘛,人生下来就应该受苦,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诗人描绘的伊甸园,如果在
这个世界上遇不到挫折和痛苦,那才应该感到奇怪。我懂我都懂,可懂了这些,能
减轻我心里的委屈吗,能使我的灵魂快乐吗?不能!世界是个大舞台,人人都在演
戏。男人在演戏。”她一下想到了母亲,“女人同样在演戏!”
谁知他竟在那边鼓起掌来:“完全正确。只是演员也有优劣之分,我们的好演
员太少,世界为此多了不幸。”
“这个世界不应存在!”她大叫,“应该打个稀巴烂!”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他从容回答,“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不管你存
不存在,地球都将按自己固有的规律旋转。你要改造它,你首先得适应它。连自己
生存下去都不敢的人,有何资格谈论这个世界应不应该存在。”
一席话,把江雨夜钉在原地,她有些傻了,这是一个比她透彻得多的男人,她
不是他的对手。
“好了,”他的语气一下严厉,“我还要到一个患者住的地方去家访,这是有
约在先的。我估计你暂时还没有死的勇气,你戒掉吸烟和逃课,也表明你不甘永远
堕落。但你依然在一个迷宫中徘徊。最后送你几句话:从最大的意义上说,你对社
会的责任和大学生的——”
“不听不听,狗儿念经。”江雨夜直跳脚。
“好,从最小的意义上说,一个人的肉体只是他的灵魂的一个载体,灵魂的作
用,就是体验肉体生成、发育、成熟、衰老的全过程,体验加在它上面的欢乐、激
动、痛苦、悲伤的全过程。你的肉体已经体验了痛苦和悲伤,还没有体验激动和欢
乐,所以肉体的任务没有完成,就没有权利随便处置它。否则你就是卑鄙的掠夺者,
你用你卑鄙的灵魂掠夺了你无辜的肉体的权利,这叫作肮脏!”
“我?”江雨夜大吃一惊,“我倒成了最坏的人?!”
“你!你的罪过没人代替。”
啪,电话挂断了。
第七章
针对学生中的一些不良风气和懈惰之情,全院师生员工大会终于召开了。紧接
着,一台大型文艺演出节目也赶排了出来。院领导认为,校风校纪必须整肃,动荡
不安的情绪必须稳定,好学上进的风气必须发扬!院党委书记在学生会干部座谈会
上强调说:“这台晚会要搞得更隆重、更闹热、更气派,要搞出我们学院的正气、
搞出政治、搞出振兴中华、拼搏向上的宏大气魄来!”
是啊,不管几个月来校园里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生活,都应该属于每一个
好学上进的人。
文艺节目赶排了出来。
文艺演出拉开了帷幕。
礼堂里,灯火辉煌。过去的一段时间,给人的感觉是刚刚走过一段长长的幽暗
的隧道,再一次享受扑面而来的清凉山风。学生们大声地议论着,热切地期盼着精
彩的演出马上开始,他们需要振作,需要排解郁闷和沉寂。礼堂里,好似燃烧着无
数盆火,空气炽热,好心情把以往的忧虑挤压得干干净净。
青春多美好。
前排,坐着学院领导,以及黄教授、方教授、尹教授等一班学术栋梁。’学生
活跃分子如花冲、方圆、张尚清、页子等等,则在他们后方的第二排就坐。
袁辉主持节目,她踏着舞台上橙红的追光出来,亮给观众一个优美的造型,标
准的普通话款款盈满大礼堂。
“这是一个热烈的舞蹈,”她字正腔圆地朗诵道:“它将带给你青春的朝气、
昂扬的人生,它的伴奏音乐就是由美籍华人歌手费翔唱红的歌:《冬天里的一把火》。
表演者:化学系八五级三、四班。”
歌声起:“你就象郑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心窝,每当你悄悄走
到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最亮那一颗……”
随着歌曲明快热烈的节奏,一队少女飘然而至,燃烧的青春烈火,奔放的人生
激情,在她们的眼睛里、手指上、滑动的双脚之间,涌流出来,漫下舞台,淹没了
整个礼堂。坐在后面的人,干脆站在凳子上,礼堂里发出一片“叫好”声。
母部长和方教授连皱了几次眉头。
“那个不是叫悦悦吗!”页子指着台上,惊奇地说。
“嘴巴有点扁的那个嘛。”张尚清补充道。
方圆看了花冲一眼,眼光是说不出的味道。她最近就是这样,仿佛有了什么很
重的心事,神情总显得有点奇怪。
花冲没有做声。他早就认出来了。他没有想到悦悦还会跳舞,尽管她在里面跳
得不算好。而且,她今晚显得特别漂亮,紧身衣把她美好的身材完全显示了出来。
花冲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一种难以捉摸的伤感。运动会中悦悦挣扎
着游泳的比赛,耗尽体力的最后一搏,每晚打入他的睡梦,至今历历在目。现在,
她又歌舞在这个青春的晚会上,她,是在向谁证明着什么吗?她的不屈的展现,都
是为了一个什么隐蔽的目的吗?
“喂,尚清,”只听身边的页子在问,“听说傅勤调动了哇?”
“上周就走了。”
他们的对话花冲听得特别清楚,这消息让他觉得新鲜。
“调哪儿?”花冲没转头,尽量若无其事地问。
“《乐山日报)社。”页子回答。
“其实我觉得还是重庆好。”方圆说。可如果看她此时的表情,没有人会觉得
她有一个与此言相呼应的好心情。
“他自己要求调走的。”页子补充。
接下来是看表演。除了页子乐滋滋地欣赏着袁辉的主持,几人都仿佛没有多少
对话的心情。
而音乐早就疏离了花冲的耳朵,他的心中一直响着一句话:傅勤调到了乐山!
这么说,他与悦悦没有成其好事?!
这么说,悦悦没有轻易上他的床?!
花冲清楚自己不该为此感到振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大声欢呼。
可笑就可笑吧!他原谅着自己,我他娘的不是圣人,我就是见不得悦悦跟了别
的男人跑!
他的心情无比欢快,这一刻,他觉得舞台上的悦悦美极了,那是全校最漂亮的
一个女生!
快谢幕时,院长唱了一首歌:《咱们工人有力量》。他唱得如此有气势,如此
有魅力,把平时吊儿啷当的大学生们全镇在了座位上。掌声在他长长的尾音拖曳中
訇然而起,几乎震垮了礼堂的顶棚。
而创造了此次鼓掌时间最长纪录的,是中文系八五级二班一名叫花冲的男生。
方圆的确陷入了苦恼之中。
前些日,张尚清又两次到她家里。他写她父亲的长篇通讯,已在四川的《教育
导报》登出。张尚清以其诗人流畅抒情的笔触,充满哲理的思考,写出了一个默默
无闻的数学家甘于淡泊、不畏寂寞的一生,并为改变他们的清苦生活大声疾呼,提
出了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我们该怎样去关心知识分子,保护知识分子?
那时,谌容的小说《人到中年》没出几年,在社会上引起的强烈震动,还远远
没有平息,因此,张尚清的报道便格外引人注目,《教育导报》不借版面,在头版
以整版的篇幅一字未删,一字未改地发表出来,文发不久,张尚清本人和方教授陆
陆续续地收到四面八方的来信。
方教授在数学王国里辛勤闯荡一生,还从没有人理解过他,宣传过他,当张尚
清把样报送到他手里时,他激动得两眼发潮,生满老人斑的手直打颤。他从口袋里
搜索出老光眼镜,很快看完了那篇题为《闯进数学王国的奇才——记方明娄教授》
的长篇通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竟呜呜地抽泣起来。
张尚清,方圆和她的母亲,坐在旁边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痛哭,但情
绪明显地被他感染,人人都觉得脸上发烫。方圆妈递给丈夫一张手帕,也掩面躲进
了里屋。
老教授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半天才算平息。他用手帕擦着脸,总也擦不
干净。方圆这才注意到,父亲的脸完全干枯了,皱纹一道一道的,深深地嵌进凸凹
不平的骨头里面。
张尚清站起身说:“方教授,你好好保重,我走了。”
“噢噢,这哪成话,连水都没喝一口!”
“不必了,我跟方圆都是老朋友了,还客气啥。”
方圆很不自在,斜一眼父亲,似笑非笑地应承了一下。
“既然是好朋友,”父亲忙说,“就更该坐一会儿嘛。”
“我以后来吧。”
方教授有为难之色,但还是说:“你有事要走,我也不留你。今天是礼拜三,
礼拜六到我这儿吃晚饭。”
“我……”
“不要多说了!你这个年青人有出息!”
“那好。”
方妈妈适时走出来,眼圈红红的,象充了血。
“张老师慢走。”她说。
张尚清出门时,深情地看了方圆一眼。这一闪即逝的眼神,被方教授捕捉到了。
“圆圆,送张老师。”方教授说。
方圆把张尚清送到屋外,象她妈一样说了声“慢走”,就回了屋。
“应该把人家送下楼呀,”父亲责备她,“你娃娃不懂事。”。
方圆没有做声,只问了声:“妈妈,你不是要到医务室打针吗?”
“是,我把你爸的床单换了就去。”
近半年来,方妈妈一直闹肚子疼,时轻时重,严重时于呕不止,滴水不进,到
医院检查,说是胃病,已打了近一月的青霉素。
待方妈妈打针去了,方教授与女儿有了一次谈话:
“圆圆,坐过来些,爸爸看看你。”
方圆坐在一张小方凳上看电视,见父亲招呼,便起身过去,与父亲挨坐在沙发
上。
老人摸着女儿一头秀发,“大了,不知不觉就长大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些年来,爸爸躲在书房里,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连看一看你的时间都没有,
我记得你还是个小丫子娃娃,怎么就长大了呢?”
方圆奇怪地看着父亲,不知说什么好。从内心说,她对父亲没有什么深刻的感
情,打有记忆起,这个家,就是这么平静如水,即使那些戴红袖章的人闯进来,也
只是翻她父亲的书房,没有什么大举动,有个女红卫兵甚至还喜欢上了这个睁着亮
晶晶的眼睛的漂亮小姑娘。父亲没有喂过她饭,没有抱过她,更不要说为她买洋娃
娃,让她骑在脖子上逛公园。感情上,她只有对母亲的依恋,她一直觉得,母亲是
这个家里的灵魂,如果没有她,将整个地失去运转。
父亲的激动还未消褪,眼镜片上雾蒙蒙的。
方圆觉得新奇,同时,一种温馨的感觉慢慢升起,弥漫了她。这是一种多么陌
生而遥远的温馨啊!她顿时觉得,整个屋子都好象变了一个模样。她挪了挪身体,
与父亲挨得更紧些。
“圆圆,我的好女儿,你不怨爸爸吗?”
“我怨你什么呢,爸爸?你有你的事业,我还因为有你这样的爸爸而自豪呢!”
老人整个地感动起来,把女儿抱在怀里,若有所想,又什么也没想,只是机械
地把女儿紧紧地抱住。
方圆陶醉在父女情感的海洋里。
“圆圆,你本来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