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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新宋-第5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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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并肩与桑充国一道缓步向店中走去,一面笑道:“原本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秦少游离京前,却带我去了一个好所在——便离此处不远,叫毕三家,竟是专卖葡萄酒的,我平生竟是再没有尝过比那更香醇的美酒……”

桑充国勉强笑道:“秦观自是极熟悉这些事的……”

二人在外面这么一说话,店中立时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店中众人早已迎到了店门口。王谷远远便笑道:“蔡元长只管胡说,也不怕掌柜的逐客么?”

蔡京留神打量众人,杨时、吕大临、贺铸犹自红着脸,勉强笑着相迎;邵伯温神色间也透着别扭,段子介看起来却是沉稳许多;倒是王谷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好笑,口里却笑道:“原来世用兄也在——我可不曾胡说,田烈武也在的。”

“田烈武?”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子介立时关心起来蔡京与桑充国一面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酒店——店中除了掌柜与店小二外,却再没有别的客人,显然是被众人包了下来,蔡京笑着坐了,才又说道:“便是田烈武,秦少游与田烈武是故交,他这次回京,田烈武陷在狱中,他还亲自向皇上求过情来着。离京之前,他请田烈武喝酒,我却是与今晚一样,正巧碰上,吃了顿白食。”

“秦少游替田烈武求过情?”此时众人都不愿意再去触碰刚才的话题,杨时这时候酒也已经醒了很多,心中亦暗生悔意,因听蔡京提到田烈武,不由慨叹道:“田烈武真英雄也。秦观敢在皇上面前替田烈武说情,我等却从未听闻过,也令人佩服。”

“中立兄说得极是。”杨时的话却令吕大临想起如今的朝局,也不禁叹道,“田烈武不过一介武夫,我等虽读再多经书,相形之下,亦觉惭愧。可怜我辈尸位素餐,田烈武却要被闲置……”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立时便听出他话中之意。桑充国因笑道:“田君也闲置不了多久了。”

众人不由惊讶地望着桑充国。桑充国却不肯再多说,只是低头喝酒。王昉早就从清河郡主那里听到消息,六哥虽然很早就升储,但因为年纪小,一直没有设置东宫官。皇太后、皇帝准备给太子陆续配齐东宫官,按祖宗旧制,同主管左、右春坊事,历来由武人担任,同主管左春坊事自然是杨士芳的,同主管右春坊事,高太后却亲自挑中了田烈武。不过这等大事,尚未公布,桑充国此时身为资善堂直讲,又怎么敢乱传?

他既不愿说,众人也不好追问。但店中诸人都知道桑充国平素是最不肯乱说话的,这里几个人,或者与田烈武有旧交,或是颇为同情田烈武的遭遇,这时候听说他这么快就将被重新起用,也无不替他高兴。

杨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高声呼道:“果真如此,真是痛快!朝廷毕竟不肯令忠义之士抱屈!”

“这一杯酒,我也喝了!熙宁十七年以来,汴京城里乌烟瘴气,难得有件能令人开怀畅饮之事。若有朝一日,能将狐狸豺狼一扫而空,便是醉死,我也乐意!”吕大临却始终无法忘记时局。

“与叔慎言。”蔡京却生怕惹出什么漏子来,落个“怨谤”的罪名,连忙好意提醒。

“怕什么?!”吕大临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想着时局更是痛心疾首,这时被蔡京一说,反而更加高声,“叫皇城司的察子去弹劾我啊!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恨不能与司马公休一起被关进御史台!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今日国家之害,莫过于皇城司!”他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是高声叫嚷了。

蔡京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自从石得一勾当皇城司开始,皇城司实在是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蔡京打量众人,却见各人都只是默默喝酒。其中段子介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心中一动,猛的想起段子介现在的职位,不由也是呆住了。

听到吕大临痛骂皇城司,段子介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之极。他自卫尉寺丞离任后,便被调离了军法系统,进入枢密院在京房,担任同知事。在京房在枢府本来是个极重要的机构,不仅主管京师及附近诸路的防务、军政,而且还兼管益州路的防务、军政。在益州平叛的当口,尤其是个很有权力的部门。所以,除了知事外,在京房的同知事就设了四位。而段子介主管的,正是开封府殿前司以外所有军事力量的军政事宜。而在名义上,皇城司不隶属于殿前司,反而隶属于枢密院在京房。也就是说,段子介品秩虽然不高,却是皇城司的“现管”。

然而在实际操作,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在京房同知事,就算是枢密使韩维,也拿皇城司无可奈何。

从表面上看来,段子介早已不是当年的段子介。他投笔从戎,考武进士,原本是想立功疆场,但这虽然是风云际会之时,与他一道考上武进士的薛奕、吴安国、田烈武、文焕也都建立了赫赫功名,他却偏偏进了卫尉寺当军法官。外任陕西,结果与他共事的向安北死于非命,高遵裕虽然被贬,但今年却又重新被起用。其实在做卫尉寺丞之时,段子介便已经见到太多的不公——妥协、交易、不了了之,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段子介不知道为此做过多少斗争。卫尉寺对于严肃军队的纪律,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卫尉寺有太多的管不到的地方,幻想单凭着一个卫尉寺,便能建立一个公正的军法体系,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段子介常常忍不住想,自己是用向安北的生命,换来了卫尉寺丞的官位。所以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最终设法离开了卫尉寺,进入枢府。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段子介已经成熟很多,他本来希望自己能和别人一样循规蹈矩,按步升迁,最终能积劳升到五品后致仕。但是,仿佛有些人注定不能与普通人一样,段子介始终无法让自己在面对不公正的阴暗面时,保持漠不关心的心态。

自己管不到的事情,他都不能漠然视之,何况,在名义上,他还是“应当”管得了的。

“三千多人……”段子介的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蔡京没有听清,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三千多人。”段子介抬起头望着蔡京,苦涩地说道:“今年,不到一年,皇城司办了一千多件案子,三千多人牵涉其中。现在审完的,只有三成,还有七成还拖着未办。结了的案子,定罪的不到二成……相比而言,舒亶不算什么。百姓不比品官之家,官司缠身,就算最后被判无罪,许多人家也已经被闹得家徒四壁了……”

段子介如同白开水一般地说着,平平淡淡,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但众人却听到心中发紧。蔡京对于百姓的生死并不关心,却是一直盯着段子介的眼睛看着,仿佛从那双茫然的眼睛中,看穿段子介的内心。

“皇上曾经亲口说过,皇城司之设置,本来只是为了防止兵变,最初只管军政。但如今已有卫尉寺与职方司,这皇城司却为何还要保留?勾当皇城司本来有四到七名,内侍与武官参任,互相制衡,为何今日皇城司之权力反集于一人之手,其余几个勾当只能唯唯而已?祖宗之法,皇城司本当受在京房辖制,为何今日在京房竟不敢以一纸公文至皇城司?”段子介连续质问道。

“本朝制度周密详备,本来皇城司不当成存在,即使存在,也不能为恶,更不敢似今日这么般为非作歹。”桑充国忽然接过了段子介的话,温声回道,“但是,任何良法存在、发生作用,都需要有人敢去维护它。真宗之前,皇城司本来可以四处探事,只因士大夫抵制,察子到了地方,便被绑送京师,甚至直接杖毙,至真宗时遂下诏皇城司探事不准出开封府界,从此便成为定制……”

“桑山长说得极是。自古正进则邪退,邪胜则正退。今日奸佞能如此猖狂,是我辈之过。田烈武一介武夫,尚敢为国不惜性命;我辈却只会斤斤计较得失利害……”吕大临慷慨激昂地说着。

蔡京把目光移向王谷,却见王谷也正在看着他,二人目光相接,互相苦笑了一下,各自转过头去。蔡京手里端着酒盏,中指轻轻敲击着杯面,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那个冒出来的念头——段子介是在京房同知事,他可以安排皇城司兵吏的轮调。太府寺左藏库是大宋最重要的财库之一,按新官制,左藏库历来都要由皇城司派出两名亲事吏监督,半年轮换

如果……

蔡京又瞥了段子介一眼。如果段子介肯帮忙,又能找到可以收买的亲事吏的话,他就可以看到左藏库的出入账目。有了这个账目,蔡京就可以估计出方泽们挪用了多少公款……他又看了一眼王谷,倘若能够得到司马光的支持的话,果真大干一场,也不是不可能的!看看杨时、吕大临,便是让他们与吕惠卿同归于尽,他们只怕也不会迟疑。

旧党也已经被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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