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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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皇帝对我君臣知遇之恩,我可不在乎什么官禄前程的。
这一片混乱的局面远远超出了王雱的预计,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阴谋会引发朝堂上各种政治势力的直接对抗,他根本不明白我的存在虽然让新党很不爽,但是实际上却是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正是因为我的作用,使得旧党们不那么激烈——现在的旧党,因为我的存在,根本不是王安石可以用断然的手段解决的旧党了。此时他把目标直接指向维持着朝局平衡的我,怎么可能不引起混乱呢?
但是新党的王安石派,却出乎意料的在这场混乱中保持了稳重,并且似乎完全站在于风浪之外。这和王安石对我的政策是分不开的,他似乎认为只要我把赶出朝廷就够了,赶尽杀绝既不合情理也不合现实;而一向对王安石言听计从,似乎是王安石的哈巴狗的吕惠卿,却一反常态的偏离了王安石的路线,而王安石却似乎并不生气——这是这场乱局中我所看不懂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吕惠卿为什么这样的仇视我——到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位吕惠卿不过因为我阻了他的路罢了。如果我只是被到地方去历练,那么三五年之后,我必入政事堂,而王安石可以无所谓,他吕惠卿却不能无所谓,他辛苦一场就是想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完成他对权位的追求,我这个人的存在,无疑是他最大的障碍,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焉能不跳出来狠狠对付我。而在王安石那边,因为“把石越赶出汴京”这个大的目标一致,不过王安石是让我做大郡的太守之类,而吕惠卿却是想让我去海南岛钓鱼或者削官为民充军几千里,这个目标程度上的区别倒不至于让二人因此反目,这也是吕惠卿敢于在王安石持相对温和态度的情况下公开对付我的原因。
对我的弹劾所引发的廷辩在八天后全面升级,双方不约而同的把辩论上升到对彼此的人身攻击,到了第十天,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是在弹劾我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政见不合的,私人恩怨的,平素看不过眼的,所有一切,都成为了弹劾的内容……互相弹劾的奏章堆满了皇帝的书桌和政事堂的档案柜。皇帝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臣子们是如此的不和洽。
王安石及执政大臣们不断的要求皇帝尽快结案,以免事情越闹越大,有失朝廷的体统……最典型的主张是要求各打三十大板,御史们发到天涯海角去当小官,我贬为侍讲或者派到大郡当地方官——当然这样的主意,是绝对不可能让那些全力挺我的保守派心服的。
当皇帝把这个案子拖到第十五天的时候,民间关于我的各种谣言都开始满天飞……其中有一条就是说太学生们和白水潭书院的学生们也早就做好准备,如果我被贬斥,他们就要集本去登闻鼓院撞钟敲鼓。而我更是越发的不敢出门,不也见客了……我知道我唯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至少皇帝可以知道那些事不是我串联的。
王雱看着自己制造的这个乱局,他打心眼里就希望借此机会把新党的反对者一网打尽,和他有同样的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吕惠卿虽然和他本意不同,但想采用的方法却是相同的,王雱不仅仅天天在王安石面前劝他采取更激烈的主张来说服皇帝,自己在和皇帝谈论时也不断的暗示皇帝,要消除“朋党”,在此一举,只要一次把我和帮我说话的家伙全部赶出朝廷,新法就一定可以得到贯彻实施,大宋富强就指日可待。他根本没想到皇帝对我的信任和对王安石的信任,是不相上下的……
而在我这方面,秦观和吴从龙等人受我的严谕,只是安安心心办事,便连蔡京也老老实实回地方去了,我依然不动声色,每天一封谢罪的表章送到皇帝那里,同时又委婉的提醒皇帝大局为重,我做不做官,无关紧要,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把朝廷搞得大乱……
但是皇帝这时候,却已经没办法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了。无论处理哪一方面,哪一方面都不会服气,而且倘要处理,因为双方都牵扯进来至少数以十计的官员,一处置,就至少有四五十名官员要被处分,而其中至少会有十名三品以上的官员,饶是神宗是个刚决之君,要下这个手,也不由他不三思。这个事件的双方都知道如果自己失败,接下来的政治命运就几乎注定了,更是竭尽全力相搏……
值得讽刺的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却似乎根本不在乎。我天天呆在家里,逍遥自在;王雱所代表的王安石派,除开王雱本人外,其余的都站在王安石的立场,持一种相对温和的态度……倒是别人在那里因这个事件而杀得你死我活。
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件事情的到来……这件事如果在王韶大捷之后才到来,我的政治命运就会变得坎坷多磨;但是如果能在这七月的政治乱象中到来,我就会立即占据到主动,既便是接来王韶的大捷,也不再能动摇到我的地方……
一件事发生的时机,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十三节 盛况
闰七月很快就要到来,这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朝局中因为弹劾我而引起的纷争,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天,皇帝受到压力越来越大,便是连那位了不起的太皇太后,也终于忍不住,要向年轻的皇帝询问这件事情了。
太皇太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曾经临危不惧率领宫女太监和乱党血战,最终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因为这件事,她享有巨大的声望,但是轻易她并不会干涉朝政。毕竟赵顼也是可以称为“英主”的皇帝。但是就是连她也沉不住气了,毕竟这是多少年以来没有过政治风波。
年轻的皇帝在皇宫里,他已经准备好了摆驾中书省,他已经下决心要解决这场乱局,凡是弹劾我的,全部贬到偏远小县去,而我也将被任命于京东西路安抚使,一来是平息掉这场风波;二来京东西路紧挨着汴京,方便随时咨议;三来也好为我将来入政事堂做好准备。诏书已经草好,只要交给几个宰相议定副署就可以生效了。这个消息一早就被宫里的太监悄悄传了出来,吕惠卿气得咬牙切齿,王安石洋洋得意,残存在京的旧党们垂头丧气……
但是这份诏书终于没有能够到达中书省,就在皇帝前往中书省的路上,一个太监向他报告了出现在汴京城的景象。与此同时,中书、枢密、三司以及朝廷诸部门都听说了这件轰动汴京城的大事。
有四个钢铁基地向汴京派出运输队,分别通过水路和陆路向汴京城运来了可以装备十万军队的兵器和数以十万计的钢制农具及其它日常用品,每个钢铁基地都想炫耀自己的成就,他们故意把车队和船队排成长长的队列,在进入汴京城的时候,把盖在车队上的布揭开,露出寒光闪闪的兵甲,运输队一起高呼“大宋皇帝万岁!”而与此同时,由学院的学生们鼓动下,汴京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一起山呼万岁……全汴京城都看到这近于表演的一幕。四门各有超过一里长的车队进城,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实际上钢铁基地向京师禁军运送第一批兵甲,是中书、枢密、三司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罢了。他们还不知道另外几个钢铁基地很是为这件事情吃醋,因为枢密院要求他们直接把兵器运往西北前线。
这件事很明显是个阴谋,但是王安石也好、吕惠卿也罢,绝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件事情动手脚。我事先知会段子介,要他故意把准备张扬进京的事情泄露出去,然后安排人快马奔赴各个钢铁基地,提议大家同一天进京,把排场搞大一点,宣扬皇帝的功绩,以讨得皇帝的欢心。这样的建议谁也不反对……甚至于为了在几个基地中突出自己,每个基地都在自己的车队上打出自己的旗帜,故意把最显眼的武器露在外面……
整个汴京城因为这件事都洋溢在快乐的节日气氛中,年轻皇帝的威望从未有如今天这样高过,百姓们似乎从这些精良的兵甲中看到了大宋富强的希望,评书的先生们改说着“英明的皇帝与石相公君臣风际的故事”,事不关已的臣子们开始上贺表,把皇帝吹了个天花乱坠,旧党们借此机会第一次不约而同的夸耀年轻的皇帝英明神武,只不过他们的表章中不约而同的提到皇帝有“知人之明”——就是皇帝也知道,这个“知人”绝对不可能是指他用王安石为相。
太皇太后和太后早就看王安石不过眼,趁此机会把皇帝叫过去,狠狠的夸我一顿。
便是连王安石等人,也不得不跟着上贺表称贺,毕竟他新法执行几年来,还没有这个本事让汴京城的百姓一起山呼“大宋皇帝万岁”,声音震得连皇宫里的人都能听见。
这个时候的我,却躲在自己的庄园偷偷的乐:“和我玩政治秀,嘿嘿……”不就是想让我在钢铁上栽跟头吗?我还偏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为了打赢这场政治斗争,我不惜让段子介把所有的库存全部运往汴京,地方上一件也不卖,这样逼得各个基地不得不跟着他这么干,好不容易才造成这么大的声势。而另外几个基地的兵器则全运往西北,将来王韶无论他取得多大的胜利,我倡议的钢铁基地给他运去了好兵器,这一条功劳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了。你打了胜仗,我也一样有功劳,嘿嘿……就算你王安石奸似鬼,也要吃我一次洗脚水。
我乐呵呵的笑着呢……这次只要皇帝心里还向着我,封我个开国子爵是在所难免了。吕惠卿啊吕惠卿,我平时可没惹你,这次是你自己主动来惹我的。王安石的事情就是你弄坏的,居然还敢来对付我。这次我没抓住你什么把柄,而且我要尽量保持朝局的稳定,就先放过你,不过你最好小心点儿!
正算计着呢,皇帝诏我进宫的使者就到了家里。
不过我恰好病了……
没多久,第二个使者来了,我还是病着呢……我病了十多天了,能一下子好起来吗?
第三个使者来了,带了一驾马车和担架来,说是如果我病了,先抬我去宫中见驾……
我样子也摆足了,只好跟着进宫,使者把我带去的地方却是禁中的政事堂,皇帝在那里等我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爱卿,你的病好了?”
我只好顿首谢罪,口称“有罪”。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中书已经把弹劾我的案子给结了,说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那些御史也已经准备去广东广西海南当县丞之类去了。我心里知道那些旧党此时就看我的态度了,如果我有意趁胜追击,那么凡是参予了此次事件的人,他们都会穷追不放。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只怕司马光等元老重臣,就会对我有点小小的介意了,这些人虽然对新党恨之入骨,但是如果我能够多一点忠恕之道,他们还是会欣赏我的。
我还是老章程,依然是自劾谢罪,又要皇帝恕言官无罪。反正这件事不是我和新党决胜负的时候,所谓豺狼当道,安问狐狸?这些新党的骨干人物没有去掉,干掉一批,又自然会有一批上来,他们根本没有伤筋动骨。而这次新法的骨干们偏偏能置身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干脆做个好人,强烈要求皇帝恕这些御史们无罪,至少要也要从轻处理。这样一来我博个好名声,二来御史是专门和宰相做对的,我这次帮御史们求情,下次御史弹劾王安石的时候,我看你拗相公怎么处置?
皇帝哪里知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