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当嫁 作者:唐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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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为谁而惊。
凌云从下午四点过后,在后庭院里挑一个多风有荫的角落,舞舞太极剑。
剑法是厨房帮佣的姆妈带来的,据说那县城很流行,人们或早锻时分,或晚间散步,喜欢聚集湖滨大道,或县中公园,哎,就是在自家乡场上,没事儿也挥个一两遍。凌云不能识透这种方式的中华文化,却着实羡慕小县民们的生活趣味,闲得慌,也悠哉得忙。
凌云当然舞不全八十四式的一整套,她捏着剑柄,转脚跟,动腰身,专门和脚边边刚洒过水的小盆景植物过不去。那剑尖稳不住的时候,就朝着底下的绿叶尖尖而去,别说,划得锋利锋利的,绿叶头乘风哪有不躲的?也有夏季吸足了露水,长太胖没来得及减肥的,那可惨了,就算没做了凌云的剑下亡魂,那颗小蔫子心也被吓得拔凉拔凉的,呼呼沙沙,只听得猛喘粗气的声音。凌云呢,小脾性本来挺好的,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时,也会使坏,那坏使得真让人窝心哪!偏挑着比她还不争无求的自然植物去欺负,人家老实,躲过了,最多抱怨几句,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她呢,停了步子,驻剑而立,盯着可爱的绿叶红花,还有那颤颤清清的水珠子,抿唇只是自个儿偷偷地笑。坏透了的丫头。
这会儿,她正看着冥想着,思绪可忙得不得了。
庭院的门响了。照理,她在庭院待着时,看门阿三就不会过来开门了。大家喜欢大小姐,也约定好不会打扰她的小姑时光。
凌云拖着剑头,过去开门。
冲冲过来的,是浩云大大的笑脸,一跨门槛,大手一揽,扶住凌云半个肩,用另一只手去揉凌云的头发。凌云洗过头的,沾了浩云一掌的夏士莲香味。
本来,这是浩云对她打招呼的习惯,放在往日,凌云甜甜而笑,会更加猛摇头,任发丝去蹭浩云的掌心。
凌云刚这么摇了两下,已经造了个狮王造型,笑意收不住的时候,突然瞧见浩云的身后默默走出来另一个身影。
凌云当下就僵住了,细瞧之下,更是“哎呦喂嘞”。
跟在浩云后头,一副闷骚表情的,正是偷了凌云家露水,喜欢把巧克力慕斯泡在咖啡里吃的那个齐云磊。
凌云后退一步,脱开浩云的掌握,却忘了收拾回自己的头发,这么蓬蓬乱乱,怦怦慌慌地猛朝齐云磊看。
齐云磊先朝她点头,似乎也有尴尬,瞟她一眼,就转开看起了她家的院子。许看过了刚被凌云“欺负”过的花草,闻到了一院子的清草香,还有心中印然着刚刚一瞥之间,凌云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也是欣然的味道。
凌云却马虎大咧,看云磊向她点头招呼了吧,她也要回礼,采用握手的方式,根本忘了右手里拿捏的剑,这么一甩一戳,那剑尖就顶着云磊的肚子了。
云磊挑眉毛,皱眉头,嘴角一歪,怪怪然,“怎么,今天来参加的是一场鸿门宴?”
凌云犟嘴,只在肚子里喊,责怪的却是浩然:好端端的,干吗把这个家伙带来?
浩云微笑过来推凌云走,两人紧挨走在前头,云磊,不管他似的,被扔在了后头。
浩云轻轻揽住凌云的肩,凌云也没察觉,也没在意。
浩云慢慢俯过来,对凌云的耳朵说,“你爸爸真想邀请的是齐云磊,我是中介。”
凌云撇撇嘴,不以为然。
进屋后的几个小时,却发现云磊脸色也没有变得更好看,也不与她和浩云说话,却搭上了她爸爸的话头。以至于饭后她爸爸一邀棋局,他就坐到茶几那儿去了,她爸爸显然兴奋好一会儿,觉得这姓齐的小子比他老子好琢磨,兴许和自己动着同一个心思,一定会欣然接受待会儿的提议。她爸爸过了头,桥铺好一半,给姓齐小子率性一踩,全塌了。她爸爸至此恹恹。
慕容浩云偏爱安静,一直和她,她妈妈坐在一起,不像刻意陪着,也不会同其他男人一样,营造了男人的场合,就忘了女人的感受。他这么一言不说,静静地随她们坐过来,比张扬的陪伴更加体贴人心。
凌云看她妈妈就笑了笑,不过,也只是这么一忽子笑了笑。
慕容从沙发旁的转动书架底层抽了一本《柳叶刀》,偏偏这么一本子,满布的英文,有故意隔绝凡人的冷漠。凌云妈妈端的是一本《女性商务周刊》,当然,这类东西,时尚的多过实用的,是男人应和女人应讨下产生出来的虚张声势,可是妈妈喜欢,特别是上流社会的妈妈们。凌云自己,好像换过很多本,一本也没有看清楚,一直在听,听父亲和齐云磊的对话。
火药味弥重,齐云磊轻轻一触,就爆了。
矛盾积然勃发的一瞬,浩云也拉沙发而起,朝那两人走过去。
她,真真是惊讶。
浩云还是笑着。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浩云学笑就比她们任何人容易。
慕容家和她家,名副其实的世交。慕容的爸爸,她没有多见过,也就没有机会研究浩云的笑是否同他自己的爸爸,可绝对绝对是配她爸爸的胃口。她甚至觉着,她爸爸刚刚抛出的一连串东西,浩云即使想拒绝,也会拒绝得让她爸爸好看一点。不像姓齐的怪小子……
浩云拖过一张红木椅子,在那儿坐下来。
浩云开始和她爸爸说话,也间或看看云磊,与他聊两句。可,他两边的那两个,话头再也串不起来。
凌云想听的,却听不太清楚,突然看到浩云一直有意无意舔嘴唇,她一笑,有主意过去了。她撤书,进厨房弄饮料,偏头竟琢磨起浩云会最爱喝什么的问题。他来她们家的时候,她弄过各种各样的饮料给他,有可乐,咖啡,茶,果汁,除了酒。可真没想过他会最喜欢其中的哪样,他总是欣然接受,没有参差之词,他好好惯了,不懂拒绝,不懂抱怨,凌云这时候也没统计过他是专对自己这样呢,还是朝他人也这么无争?她刚刚给云磊端的时候,也没细想,猛可觉着“偷露的贼”应该和“爱清香”联系在一起,就随手帮他弄了菊花茶。她连那么陌生的齐云磊的喜好也能轻易确定,怎么就犹豫着最亲密的慕容的喜好呢?这样对慕容是不公平的,凌云自责。于是这么一拖,顿住了好些时候。最后还是打不定主意,就倒着一杯凉橙汁,低头出来,那边的话头已然提得很高了。
说话的主角是浩云,有些激动,“人们习惯去公立医院看病,是因着社会医疗保险这种保障制度。政府每年在保险卡上也就打上这么三四百块钱吧,在小老百姓心中却像种了甜头,满足了。可细想想,大多数人不会每年只看够三四百块的,现如今一个小感冒,挂挂水,打打针,费用就很大了,更别提有小孩的家庭,开销更是无从计较。在那么“善意体贴”的“医疗保险卡”的束缚下,人们是一次一次“甘心”往公立医院倒钱。我们私家医院,底气不如公立的,原因也在这儿。我们没有政府社保基金做后台,无法提供给老百姓那份浅浅的“甜头”。再良好的设备,再厚足的医资,没用,老百姓就是觉着在私立医院看病,不合算!”
浩云右手一挥,是为配合强强的语气,凌云在他吐纳呼吸的当口,身子轻而不着痕迹地擦了进去,弯腰,放茶,朝浩云示意一笑,后者回她笑,可晶亮目光牢牢盯住姑娘爸爸。
宋傲然闲趣了很多,给齐云磊逼出的气也消遣太半,听着浩云的话,并不专注在意,眯着眼睛,不吭声。
浩云喝了凌云送来的橙汁,口齿倍加利落,“我倒是常常想,私家医院总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虽有个“联合行会”的名目,并没有真正做到团结一致,与公立医院的对峙中,当然处于小媳妇地位。私家医院是否也能集中资金,设立一个福利性媲美甚至超过“社会保险基金”的东西呢?”他小心翼翼瞥着长者。
“说说看。”宋傲然接收话头,鼓励下去。
浩云耸耸肩膀,兴致更高,“我在想,私家医院在允许市民就诊时也能持医疗卡,并保障人们在卡费划光后,仍能享受百分之五的报销医疗费,只是一个多过公立医院一点点的“小甜头”,一定能吸引更多的人。”
宋傲然沉默忽尔,再问时,语气肃然,“那么,用什么来保障私立医院的经营资金?”
浩云搓搓手,“途径可以很多,比如私立医院可以和药厂达成协议,定好今后只用这一家之药,而药厂必须提供给医院比社会上流通药价更低一成的价格。”
宋傲然撑撑左颊肉,似乎有“哼”,“如果,一旦与药厂真打定协议后,药厂仗着垄断形势,对医院坐地起价呢?医院,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浩云挑眉,“那就要看伯父与怎样的厂家合作了,如齐氏这样的名家企业,是不屑于利用一成的低价来换得长久利益的,因为它们根本就不缺生意,招标会上,还会有多家医院要竞争与它们合作,它们的药价只升不跌。不过,要是和我们慕容药厂……”
“嚯嚯嚯……”宋傲然突然大笑起来,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包容,不是听者对说者的尊重,刺刺地,有份触耳的轻蔑。
“刚说过修缘兄养了个好儿子,这么看来,他可不及谨,小子,你爸爸的产业落到你手里,哼,可是会不得了!”
浩云脸色一下变了,眼睛却没从宋傲然面前退开,在对方的笑声中,那里面弥布了一些苍然。
“宋伯伯——好直接。”
“嚯嚯,借用齐小子的话,高声假话,那叫张扬恣肆,高声真话,那可不叫无所顾忌。你不懂的话,可以和齐小子探讨,反正两儿是朋友。”
宋傲然突地从棋桌旁站起,走来妻子沙发旁,随手捡了一份报纸,往隔室去了。夫人的杂志也看完,不知是巧,还是一直等待,起身抚平了裙子的皱褶,摸了一下鬓发,随丈夫而去。
门碰而响,关闭。
厅内留着三个小青年。
浩云的脸色更加挂不住,重重拉椅,力道没有拿捏准,椅背朝后颤了颤,所幸,没倒。
浩云走出那个通向庭院的玻璃移门。
凌云抚着心口,怔愣郁郁,犹疑着是不是要跟过去。
她不喜欢极了浩云刚才的一番言论,却还是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朋友。
凌云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身侧,有人“咿”了一声。
凌云没有去注意这个,盯着厅门外慕容僵直的背影,愈走愈融入夜色画卷里。
凌云小步子,终于跑了过去。
门开,门闭。凌云背靠玻璃一会儿,松了口气,他毕竟没有走远,正坐在最低一级台阶上。
凌云这么糯糯呆立,只让自己投射在地砖上的影子,静静地越拉越长。能攀上他宽阔的男性脊背,影子里的手也能摸上他后勺的黑发,浅浅揉了揉,也是被微微的晚风推引着的,换凌云的真性,她可没那么大胆。
浩云只是朝前面看着,那里一片深入的黑。月光本来白柔,却被高大的槐树挡住,掉也掉不下来。要么,只是一些擦过叶隙的余韵,骨头也不长似的,悄悄瘫在地上了,也是或团团,或长长,或方方的一些支棱形状,那形状里光色不够,模糊着弹不了任何美妙的歌调,映慰人心嘛,那就更显得虚弱了。
好久好久。
其实不久。
浩云打了打身边的空地,让凌云过去。
凌云蹭着步子,在他身边很亲很近的距离,坐下。
有一种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