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的秘密生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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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轻轻打开门,看看警察有没有回到他的椅子上。警察坐在那里。当然,我不能奢望他离开岗位太久,和护士聊天调情,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儿。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试图想出什么锦囊妙计。然后,我打开旅行包,伸手从我卖桃子挣来的钱里掏出几毛钱。“我要去试试把他支走。回到床上去,以防他万一进来查看。”罗萨琳盯着我看,眼睛眯成了两个小点点。小祖宗呀。”她说。当我出门来到走廊上时,警察跳了起来。“你不应该到那间病房里去!”“我不知道,”我说,“我在找我姨妈。我发誓,他们告诉我说是102病房,但是,里面却住着一个黑人。”我摇摇头,试图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你走错了,没关系。你应该到大楼的另一侧去找。你这是在黑人病区。”我对他笑笑。哦。”
在白人病区那边,我在候诊室旁边找到了一部投币电话。我从问讯处那里问到了医院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让他们给我转接黑人病区的值班护士。我清了清嗓子。“我是警察局看守的太太,”我对接电话的姑娘说,“加斯顿先生请你转告我们派到那里的警察,让他回警察局。告诉他,牧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来是要签署一些文件,但加斯顿先生因为有事刚刚离开了,不在这里。因此,能否请你转告他立刻回警察局来……”一方面,我在真真切切地说着这些话;另一方面,我又在听着自己说这些话,心里在想,我这行为真应该被送进教养院或少女犯罪劳教所,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送进去。她把我的话从头至尾对我重复了一遍,以确定她没有听错。听筒里传来她的一声叹息。好吧,我去告诉他。”她去告诉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蹑手蹑脚地回到黑人病区,缩起身子躲在饮水机后面,看着穿白大褂的姑娘向那个警察悉数转达了那些话,一边说还一个劲地打着手势。我看着那警察戴上帽子,下了走廊,出了大门。我和罗萨琳走出病房时,我探头朝左右两边打量了一番。我们必须经过护士工作台到达门口,但是,那个白衣姑娘好像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正低头坐在那儿写着什么。“要像探视者一样走路。”我对罗萨琳说。当我们走到离护士台一半距离的时候,那姑娘停止了书写,站起身来。
“混蛋。”我说。我拉住罗萨琳的胳膊,把她拽进一间病房。一个小个子女人坐在床上,面容苍老,形态如鸟,脸若乌莓。她看见我们时,惊得张开了嘴,舌头卷着伸出来,像一个放错了地方的逗号。“我想喝点水,”她说。罗萨琳走过去,从大水罐里倒了一些水,把玻璃杯递给那女人,我则将旅行包紧紧抱在胸前,窥视着门外。我看见那姑娘拿着玻璃瓶之类的什么东西,消失在与我们相隔几个门的一间病房里。快走。”我对罗萨琳说。“你们都要出院了?”那小个子女人说。“是啊,不过,也许我今天还会回来。”罗萨琳说。她这话更多的是说给我听的,而不是那个妇女。这一回,我们没有像探视者一样走路,而是飞跑着离开了医院。出了医院,我拉着罗萨琳的手,把她推到人行道上。“既然你把一切都谋划好了,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喽?”她说,听起来话里有话。“我们到40号公路上去,然后搭便车去南卡的蒂伯龙。我们至少得试试。”我们专拣僻静小路走,穿过城市公园,拐下一条通向兰开斯特大街的小巷,然后穿过三个街区到了梅庞德路,从那里我们溜进了格伦杂货店后面的空地。我们吃力地穿过一片野胡萝卜花和粗茎紫花,走进蜻蜓飞舞的空地里,卡罗来纳茉莉的香味如此馥郁,我仿佛能看见花香在空中萦绕,恰似金色的烟雾。罗萨琳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蒂伯龙,我也没有告诉她。她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混蛋’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脏话,尽管我听见狄瑞常用脏话骂我,也在公共厕所里看到过。“我已经十四岁了。我想,我要是想说的话,应该可以说了。”而且在那一刻,我就是想说脏话。混蛋。”我说。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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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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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们玩起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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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跟我们玩起了游戏 作者 : '美国' 苏·蒙克·基德
“混蛋、天杀的、该死的、狗娘养的。”罗萨琳说,一字一字说得有滋有味,仿佛那是她舌头上的甘薯。我们站在40号公路旁的一块好运牌香烟广告牌下的阴凉处。我翘起大拇指想搭车,但公路上开过来的每一辆车,一看见我们便加大油门绝尘而去。一辆破旧的雪佛兰卡车开了过来,车上装满了甜瓜。那位黑人司机对我们动了恻隐之心。我先爬上卡车,不得不赶紧往里挪,罗萨琳靠窗坐好。司机说他是去看望住在哥伦比亚的姐姐,顺便拉些甜瓜到州立农贸市场去卖。我告诉他我要去蒂伯龙看望我姨妈,罗萨琳是去帮我姨妈做家务活的。尽管我的话听上去很牵强,但是他还是相信了。“我可以把你们捎到离蒂伯龙三英里的地方下车。”他说。落日是世上最令人惆怅的光照。我们在夕阳的余晖里行驶了很长时间,万籁俱寂,唯有蟋蟀和青蛙正在为迎接黄昏的到来做准备活动。我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窗外,只见火红的霞光映照着整个天空。司机咯哒一声打开收音机,驾驶室里立即回荡起“超级组合”的歌声:“宝贝,宝贝,我们的爱情今何在?”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一首吟唱失恋的歌曲更加让人感慨。它会让人想到,无论你多么小心谨慎,任何弥足珍贵的东西都会随风飘去。我的头靠在罗萨琳的胳膊上。我希望她能轻轻地拍着我,让我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但是,她双手仍然放在大腿上,一动不动。行驶了九十英里后,卡车驶下大道,在一块写着“蒂伯龙,三英里”的路牌旁边停了下来。箭头指向左面,一条小路蜿蜒伸进泛着银色的黑暗之中。我们爬下卡车后,罗萨琳问司机能否给我们一个甜瓜当晚饭。“你们自己去拿两个吧。”他说。一直等到汽车尾灯变成比萤火虫还小的斑点以后,我们才说话,甚至才动了一动。我克制住不去想我们是多么伤心,多么不知所措。我不敢确定,与和狄瑞在一起的生活相比,甚至与坐牢的日子相比,这种境遇能好到哪去。四野茫茫,没有一个人来帮助我们。但是,尽管有些伤心,我还是感到浑身充满了活力,仿佛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有一束小小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疼痛灼人。“至少今晚还有一轮满月。”我对罗萨琳说。我们动身前行。如果你以为乡村十分宁静的话,那说明你从来没有在乡村生活过。单是雨蛙的叫声就会使你希望自己能够戴上耳塞。我们一路走着,假装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罗萨琳说,看来把我们捎到这里的那个农夫,今年的甜瓜收成不错。我说,现在还有蚊子,真是怪事。我们来到一座桥上,下面的河水在流淌。我们决定择路去河床歇脚过夜。桥下是另外一个天地,月光照在河面上,河水斑驳起伏,波光粼粼,野生葛藤攀缘缠绕于松树之间,像一张张巨大的吊床。这情景使我联想起格林兄弟童话里的森林,心中油然生起我过去看童话故事时常常会有的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在那些童话故事中,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永远无法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罗萨琳在河石上砸开甜瓜。我们一直啃到只剩下薄薄的瓜皮,然后,双手掬水而饮,全然不在乎水草或蝌蚪,也不去想是否有牛在河里拉屎撒尿。之后,我们坐在河岸上,面面相觑。“我闹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地方,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蒂伯龙,”罗萨琳说,我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尽管天很黑,我还是从旅行包里掏出了黑圣母像递给她。“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背后写着南卡罗来纳州蒂伯龙。”“让我把这事搞搞清楚。这么说,你选择蒂伯龙是因为你妈妈有幅画像,背后写着那个小城的名字——是这样吗
?”“嗯,你想想看,”我说,“她在世的时候一定去过那里,才有了这幅画像。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有人会记得她。谁又说得准呢。”罗萨琳举起画像,放到月光下,以便看得更清楚些。“这应该是谁呢?”“圣母马利亚。”我说。“哦,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是黑人。”罗萨琳说。从她张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圣母像的神情,我看得出来,画像正在对她产生影响。我明白她的心思:如果耶稣的母亲是黑人,我们怎么只知道有白人圣母马利亚呢?这就像是女人发现耶稣有个双胞胎姐姐,她只遗传了一半上帝的基因,但是没有得到半星荣耀。她把圣母像还给我。“我想我现在可以赴死黄泉了,因为我什么都看见了。”我将圣母像塞进我的口袋里。“你知道狄瑞怎么说我妈妈的吗?”我问道,终于想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他说,妈妈早在去世前就抛弃他和我离家出走了。还说发生意外那天,她只是回来拿东西的。”我等着罗萨琳会说这事该有多荒唐,然而,她却眯缝着眼睛直视前方,仿佛在掂量着这件事的可能性。“不过,那不是真的。”我说,提高了嗓门,好像什么东西从下面卡住了声音,正在将之猛推进我的喉咙里。“如果他以为我会相信他的话,那他所谓的脑子肯定有毛病。他只是编造谎言来惩罚我的。我知道他是在编造谎言。”我原本还想说,天下母亲的本能和激素使她们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就连猪和负鼠
①
都不会遗弃它们的儿女,但这时罗萨琳终于思考清楚了这个问题,开口说道,“也许你说的不错。我了解你爸爸,那种事他做得出来。”“我妈妈决不会做出他说的那种事情来。”我又说道。“我不认识你妈妈,”罗萨琳说,“但是,以前我摘完桃子走出桃园时,有时候会远远地看见她。看见她在晾衣服或者浇花,你就在她身边玩耍。只有一次我见到她时,你不在她身边。”我竟然不知道罗萨琳曾经见过我妈妈。我突然间觉得一阵头晕,不知是由于饥饿还是疲劳,或者是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所致。“那次你看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我问。“她在拖拉机棚子后面,坐在地上发呆。连我们经过时,她都没有注意到我们。我记得当时我觉得她看上去有点伤心。”“唉,和狄瑞生活在一起,谁能不伤心呢?”我说。我看见罗萨琳脸上一亮,闪过一丝认同的表情。“噢,”她说,“我明白了。你是听了你爸爸说你妈妈的坏话才出走的吧。这事跟我蹲牢房没什么关系。现在,你让我为你离家出走担惊受怕,让我惹上一身麻烦,而你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出走的。唉,你不该跟我讲这些。”她噘起嘴唇,抬头看着前面的路,不禁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想要原路返回啊。“那你打算怎么办?”她说,“一个一个镇子挨个向人打听你的妈妈?那就是你的好主意?”“我要是想要有人喋喋不休一天到晚教训我的话,我完全可以带上狄瑞!”我喊道,对你实说吧,我并没有什么计划。”“嗨,在医院时你好像很有主意似的,跑进我的病房,对我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