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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娜娜-第67章

小说: 娜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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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治听了她的话,吓得晕头转向,他站在门口挡住她;他合着双手,哭着哀求她,结结巴巴说道:“啊!别这样,啊!别这样!”
  “我偏这样,”她说,“如果你有钱就用不着了?”
  没有,乔治没有钱。 他如能弄到钱,那怕丢了命也在所不惜。 他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像现在这样可怜,这样无能,这样年幼。 他浑身哆嗦哭得像个泪人,他是那么悲伤,她终于看出来了,开始怜悯他了。 她轻轻推开他,说:“喂,我的宝贝,让我过去,我一定要走……理智一些。你真是一个孩子,你已乖乖地呆了一个星期了,可是今天我得把我自己的事好好考虑一下。 你想想……你哥哥总算是个大人,这事我不跟他说……啊!
  听我的话,别把这事告诉他。
  他不需要知道我到哪里去。 我一发起火来,话就没完。“
  她笑了,接着抱着他,吻他的额头。“再见了,宝贝,我们之间的关系完了,完全完了,听见了吗……我走啦。”
  然后,她把他扔下走了。 他伫立在客厅中央。 她的最后几句话像警钟一样在他的耳边回响:完了,完全完了;他感到脚下的地裂开了。 他脑子里空空的,刚才等待娜娜的那个男人消失了;只有菲利普还留在娜娜赤裸的怀抱里。 她不否认自己爱菲利普,她不愿让菲利普知道她对他不忠,以免让他伤心。完了,完全完了。他深吸了口气,扫视房间一下,好像被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在“藏娇楼”里度过的那些欢乐的夜晚,她抚摸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孩子,包括在这房间里的偷情欢乐。 这一去不复返一切不再有了!他太年轻,他没有很快长大;菲利普代替了他,因为他有胡子。 啊!完了,他不能活下去了。 他的淫乐充满了无限柔情,充满性爱,他把整个身心都陷进去了。 再说,他的哥哥仍然和她相好,他怎么能够忘掉呢?他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他的淫乐让他嫉妒得发狂。 完了,他想到了死。公馆里的门都敞开着,仆人们看见太太走出去,便吵吵嚷嚷,到处走动。 在楼下前厅里,面包商与夏尔和弗朗索瓦坐在一条长凳上,说说笑笑。 佐爱跑过客厅时,看见乔治在那儿,大吃一惊,她问他是不是在等候太太。 是的,他在等候太太,他忘了回答她一件事情。 等到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开始寻找什么东西,他什么也没找到,只在梳妆室里找到一
  把锐利的剪刀,娜娜总喜欢用它来修饰自己,或修剪皮肤或剪汗毛。 接着,他把手放在衣袋里,手指使劲地捏着那把剪刀,耐心地等了一个钟头。“太太回来了。”佐爱回来后说道,她大概是从卧室的窗口窥见太太的。跑步的声音在公馆里回响,笑声戛然停止了,各扇门都关上了。乔治听到娜娜付钱给面包商,她只说了三言两语。随后,她上楼了。“怎么!你还呆在这儿!”她一见到乔治就说道,“啊!我的小宝贝,你这样下去,我们可要闹翻的。”
  她往卧室走去,乔治在后面跟着。“娜娜,你愿嫁给我吗?”
  娜娜耸耸肩。 这个问题问得太愚蠢了,她没有回答。 她想猛然把他关在门外。“娜娜,你愿嫁给我吗?”
  她猛地把门一关。 乔治用一只手把门推开,另一只抓住剪刀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 紧接着,对着自己猛刺一刀,剪刀刺进了胸膛。这时,娜娜感到出事了,把身子转过来。 她看见他把剪刀刺进胸膛,气得要命。“这蠢货!这蠢货!还用我的剪刀!……快停手,你这坏孩子!……啊!老天爷!啊!老天爷!”
  娜娜被吓呆了。 小家伙跪了下来,又刺了一下,随即直挺挺地躺到地毯上。 他横在门口。 娜娜吓得晕头转向,拼命叫喊,她不敢从他的身上跨过去,被拦在屋里面,没法出来
  找人救他。“佐爱!
  快来呀……叫停住住手……真是愚蠢透了,这个孩子竟这样!……他在自杀,还是在我家里!谁见过这事!“
  他的样子真让她害怕。 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 几乎没有流血,只有一点点血,在背心下面消失。 她决定从他身上跨过去,这时来了一个人,吓得她直往后退。 在她前面,从客厅敞开的门走进来一位老太太。 她认出那是于贡太太。 老太太惊恐万状,连自己的来意也没说出。娜娜仍往后退着,手套与帽子都未来得及脱掉。 她吓得要命,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护道:“太太,这可愿不得我,我发誓……他要娶我,我不肯,他就自杀了。”
  于贡太太身穿黑袍,面色苍白,满头银发,慢慢走过来。她坐上马车后,已不想乔治了,他的脑子里全是菲利普的错误。 她想娜娜也许能去向法官们求求情,让他们感动。 所以她想来央求娜娜,让她去向法官作些有利于儿子的证明。 她见公馆楼下的门都开着,她就进来了,来到楼梯边,因为腿有毛病,她迟疑了一下。 正在这时候,突然听见可怕的叫声,她就走向这个可怕的声音。到了楼上,见到一个人躺在地上,衬衫上有血迹,他是乔治,是他的另一个儿子。娜娜用傻乎乎的语调连声说:“他要娶我,我不答应,他就自杀了。”
  于贡太太一声都没哭叫,她弯下腰。 一点不错,那是她的另一个儿子乔治。一个儿子丢尽了脸,另一个儿子自杀了。
  她不感到突然,她的一生完了。 她跪在地毯上,不知道置身何处,也不看任何人,眼睛只注视着乔治的脸。 她把一只手在儿子胸口上放着,听听心脏的声音。 她觉得儿子的心脏还在跳动,就轻轻舒了口气。 这时她抬起头,仔细瞧着这间房子和这个女人,似乎现在才回忆起什么来。 立刻,她那茫然若失的眼睛炯炯发亮,她一声不吭,显得那样高大,那样可怕,娜娜被吓得浑身哆嗦。 她隔着乔治的身体,继续为自己辩解:“我向您发誓,太太……如果他的哥哥在这儿,他会会解释一切的……”
  “他的哥哥贪污公款,坐牢房了。”老太太冷漠地说。立刻娜娜透不过气来。 究竟为何发生这些事呢?现在另一个居然又贪污了公款!难道这家人都成了疯子!她不再为自己辩解,仿佛不是在自己家里,只能听凭于贡太太有意使唤。 几个仆人终于跑过来了,老太太硬要他们把昏迷的乔治抬下楼,放到她的马车里。 她情愿把他杀死,从这座房子里搬走,也不让他留下来。 娜娜用惊愕的目光瞧着可怜的乔治被仆人们抬着,他们有的抓肩膀,有的抓腿。 母亲跟在后边,现在她已精疲力竭,扶着家具往前走,仿佛她所爱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到了楼梯口,她呜咽起来,转过头,连说两次:“啊!你害了我们!……你害了我们!”
  她无话可说。 娜娜坐着发呆,依然戴着手套和帽子。 马车离去了,公馆里又恢复了寂静;她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想,唯有乔治自杀的事还在她的头脑里嗡嗡作响。一刻钟之后,缪法伯爵来了,发现她在那里呆着。 不过,她看到伯爵后,舒
  了口气,滔滔不绝地对他讲述这件不幸事情的经过,三番五次地讲事情的细枝末节,还把染上血迹的剪刀拿起来,做治治自杀的动作,伯爵听后,心里恐惶不安。 她心里想到的是想让他们确信自己是无辜的。“喂,亲爱的,这是我的过错吗?如果你是法官,你会判我有罪吗?……我并没有叫菲利普侵吞公款,也没逼这个可怜虫自杀……在这些事件中,我是最倒霉的。 他在我家里干蠢事,给我添麻烦,还把我当作坏女人。”
  说到这儿她哭了。 她松驰一下紧张的情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很不舒服,她很伤感,无限忧伤。“你也一样,你也显得不高兴……你问问佐爱,看我对这事是否有责任……佐爱,你说吧,你给先生说说吧……”
  女仆已忙了一阵子,她从梳妆室里拿来一条毛巾,端来一盆水擦地毯,想趁它未干,把血迹擦掉。“啊!先生,”佐爱说,“太太太伤心了!”
  这个悲剧让缪法伯爵震惊,他的心都凉了,头脑里总是想到那位在骂他的两个儿子的母亲。他知道她的心灵很高尚,他好象看见她穿一身寡妇服装,在丰岱特慢慢死去。 娜娜感到更加失望。 现在她还想着倒在地上的乔治,衬衫上有一个鲜红的洞,想到这儿,她痛苦不堪。“他是那样可爱,那样温顺,那样甜蜜……啊!你知道,我的宝贝,不管你生不生气,这个孩子,我爱他!我抑制不住自己,我不能自拔……再说,现在他对你毫无影响了。 他已死了,你如愿已偿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不会再撞到我们在一起了……”
  她心里很懊悔说最后几句话,喉咙哽住了,缪法终于安慰她了。 算了吧,她应当坚强起来,她说得对,这不是她的错。 娜娜不哭了,说道:“听我说,你代替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马上就去!
  你得亲自去!“
  他拿起帽子,去了解乔治的消息。 三刻钟后,他回来了,看见娜娜忧伤地在窗口趴着,他在人行道上对她大声叫道,小家伙没有死,甚至还有希望救活。 她高兴极了,马上跳起来;她又唱又跳,觉得生活是多么美好。 佐爱却不高兴,因为总是擦不掉血迹。 她一直瞅着血迹,每次走过时总说:“你知道,太太,血迹还没消失。”
  的确,血迹仍在地毯上留着,呈现淡红色,印在地毯的白色蔷薇花图案上,就在卧室的门口,好象是横在门口的一道血线。“行了!”娜娜高兴地道,“以后走的人多了,自然会消失的。”
  第二天起,缪法伯爵就忘记了这自杀事件。 他坐出租马车到黎塞留街去,坐在车子里的那一会儿,发誓再也不到这个女人的家里了。 上帝已给他敲了警钟,他把菲利普和乔治的不幸看成是自己被毁灭的征兆。 然而,不管是于贡太太泪流满面的情景,还是那孩子发烧的样子,都不能让他产生信守誓言的力量。 这场悲剧让他产生了短暂的恐惧,现在留给他的是暗暗的高兴,因为他摆脱了情敌,乔治的青春魅力让他恼火。 现在他对娜娜的爱达到了独占她的地步,这是没有享受过青春的男人的爱情。他爱娜娜,他要求她只属于他,只
  有他听她说话,扶摸她,听她的呼吸。 这种爱情超出了肉欲的范围,达到爱情的纯洁境地,这是一种焦虑不安、担心失去甜蜜的过去的爱情,有时梦想两个人跪在天父面前,得到赎罪与宽恕。 现在宗教每天对他的影响日益变大。 他又参加宗教仪式,做忏悔,领圣体了,但他的内心仍不时受到责备,因为他在悔恨之际,还常想到犯罪和受惩罚时的快乐。后来,他的神师允许他消耗情欲,就形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每天去淫荡一会儿,然后又满怀信仰、虔诚的谦恭去忏悔。 他很天真,把自己所受的可怕痛苦,当作赎罪的苦行,向天主奉献。这种痛苦愈来愈厉害。 他是一个对宗教有着严肃和深沉感情的信徒,却沉湎在对一个妓女的肉欲之中,所以他就登上了髑髅地。 他感到痛苦不堪的是,这个女人经常对他不忠,他不能容忍她被其他男人占有,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愚蠢,那样朝三暮四。 他但愿他们的爱情是长久而专一的。 娜娜以前发誓忠于他,所以他才供养她的。 可是他觉得她会撒谎,不可能保持贞洁,不管是朋友的要求,还是路人的要求,她都满足他们,她如一头驯服的牲口,天生就是赤裸着的。一天早上,他看见富卡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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