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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娜娜-第3章

小说: 娜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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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内有点骚动起来。扮演月神的罗丝。 米尼翁出场了。月神既黑又瘦,丑得像巴黎的可爱顽童;即使她的身材和面孔都不适合扮演这个角色,但却显得很迷人,似乎是在嘲讽剧中的这个角色。 她上场时唱的调子和歌词差得简直要让人哭起来;唱词中,她埋怨战神玛尔斯,因为玛尔斯正要抛弃她去追求爱神。 她唱时的神态拘谨而腼腆,拘谨中是那样充满轻佻的暗示,以至全场观众都活跃起来。 她的丈夫和斯泰内并肩地坐在一起,并且十分得意地笑着。 当深受观众喜爱的演员普律利埃尔扮演将军一登场,全场观众都大笑起来,他演的玛尔斯是田舍花园里的战神,头上插着一撮羽毛,腰间挂着一把军刀,军刀高得齐肩。 月神对他大摆架子。 他受尽了月神的气,月神发誓要监视他,并对他进行报复。 他们的三重唱以一支滑稽逗乐的蒂罗尔山歌调结束,普律利埃尔唱得很好,也很逗趣,他发出如同被激怒了的公猫的声音。 他是一个走鸿运的演青年角色的演员,显出一副自鸣得意神态,转动着眼睛,装成一个好汉,惹得包厢里的妇女们发出尖锐的笑声。
  然后,观众又冷静下来;下面几场戏令人厌倦。 老演员博斯克出场了,他扮演笨蛋朱庇特,头上戴着一顶硕大无朋的帽子,脑袋象要被帽子压碎似的;为了厨娘报帐的事他与天后朱诺发生了口角,这时观众的愁眉舒展了一会儿。 天神接二连三地出现,几乎把整个戏搞糟了。 天神中有海神、地狱神、智慧女神,等等。 人们显得不耐烦了,越来越高的低语声令人不安,观众个个扫兴,向大厅内四处张望。 吕西与拉博德特微笑着。 德。 旺德夫尔伯爵待在布朗瑟的宽大的肩膀后面,将头伸出高高的;福什利眼睛瞟着缪法夫妇,缪法伯爵表情严肃,好像还没看明白戏里的内容。 伯爵夫人似笑非笑,耷拉着眼皮,她在沉思。在一片寂静之中,倏然间,捧场者鼓起掌来,掌声很有节奏,劈劈啪啪,就象一排士兵在放枪。 娜娜终于使人们将目光转向台上。 这个娜娜让人等得好苦呀。此刻,出场的是一群凡人的代表,由司酒童和彩虹女神领着,他们是一些受人尊重的资产者,都是戴绿帽子的丈夫,来向主神控诉爱神的,他们断言他们的妻子的欲火是被爱神煽燃的。 他们的大合唱悲怆而逼真,中间还混合着充满忏悔的沉默,观众听了妙趣横生。 剧场里只听见一句话:“他们是乌龟大合唱,他们是乌龟大合唱。”对这句话观众感兴趣,大声叫道:“再来一次!”每个合唱者的面孔都很古怪,观众觉得他们的脸都配得上乌龟这个称号,尤其是一个胖子,脸圆乎乎的,极象一轮满月。 此刻,火神怒气冲冲地来找他的妻子,她离家出走已经三天了。 合唱又开始了,这一次是他们向当乌龟的火神恳求。 火神这个角色是丰唐扮演的,他是一
  个丑角,擅长演粗俗下流的角色,并富有独创性。 他有极为丰富的想象力,走路时使劲扭动着腰部,他一幅乡村铁匠模样,头上戴着火红的假发,胳膊裸露着,上面刺着纹身:若干被箭刺穿的红心。 一个女人嗓门提得高高的,嚷道:“啊!
  真是丑极了!“女人们都笑着一块鼓掌。下面的一幕似乎长得没完没了。 主神朱庇特不断地召集众神会议,把那些戴绿帽子的丈夫的诉状提交会议讨论。 还是不见娜娜的踪影!难道她在闭幕时才出场吗?等了这样长时间,观众终于不耐烦了。 剧院里又响起了嘁嘁喳喳声。”这下糟了,“
  米尼翁高兴地对斯泰内说道,“你等着瞧吧,观众会让她看到厉害的!”
  此时,舞台后部的云散开了,爱神出现了。 娜娜,对于她这个芳龄十八的女子来说,个子未免显得太高了,体格显得很壮。 她身穿女神的白内衣,肩坎上自然地披散着长长的金发,她泰然自若地走向台口,向观众嫣然一笑,接着,她开始唱起主题歌:
  “黄昏时分,爱神在徘徊……”
  她唱到第二句歌词时,观众都面面相觑。 难道是在开玩笑吗?难道是博尔德纳夫的标新立异吗?观众从未听到过唱得如此走调的歌声,简直没有一点音法。她的经理说得好,她一唱就走调。 她甚至连在舞台上如何站立都不会,她把两只手往前摆动,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观众认为很不得体,有失雅观。“哟,哟”的叫声从后座和廉价座里发出来,还有人吹起口哨。此刻,前座里响起了一个少年发育期变嗓的声音,
  正经地嚷道:“真是棒极了!”
  全场观众都将目光转向他,原来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逃学的中学生,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一看见娜娜,金发下的面孔就兴奋起来。 他见自己正被大伙盯着,顿时变得面红耳赤,不禁为自己无意识地高声嚷叫而羞愧。 达盖内坐在他的旁边,笑着打量他,观众都笑起来,好象心情平静下来了,再也不想吹口哨了;娜娜的线条把那些戴白手套的年轻先生们弄得神魂颠倒,开始鼓掌。“对!真棒!好极了!”
  此时,娜娜看见全场人都在笑,自己也笑起来。 气氛变得更加愉快了。 这个漂亮的姑娘,仍然有吸引人的地方,她一笑,下巴上就出现一个逗人的小酒窝,她等待着,毫无拘束,随随便便,很快就与观众融洽起来;她眨眨眼睛,好像在说,演戏的本领连一个子儿都不值;然而,这倒没关系,她还具备别的长处。 她向乐队指挥做了一个手势,仿佛在说:“奏吧,我的老先生!”她于是开始唱第二段:
  午夜里,爱神经过……
  她的声音一直那么酸溜溜的,不过,现在观众的胃口已被她掌握了,她能使观众兴奋得不时发出轻轻的颤抖。 娜娜一直满面笑容,这让她的樱桃小口发出光彩,浅蓝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当她唱到某些比较欢快的歌词时,感到美滋滋的,鼻子也往上翘起,两边的玫瑰红鼻翼一起一伏,此刻,两颊上泛起红晕。 她继续摇晃着身体,她只会做这个动作。 恰恰相反,观众不认为这种动作难看,男人们拿起望远镜对准
  她看。 她刚唱完这段歌词,就连一点声也发不出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坚持到底。 而她并不慌张,将屁股一扭,屁股在薄薄的内衣下露出圆圆的轮廓,她又把腰一挺,胸部向前挺起,随后把两臂向前伸去。 这时,掌声四起。 她又马上转过身子,把颈背朝向观众,向舞台后部走去,颈背上长着棕红色的头发,就象动物的绒毛;这时响起更热烈的掌声。这一幕结束时,气氛变得比较冷落。 随后众神举行了会议,决定由众神到人间去进行一次调查,再次对当乌龟的丈夫们作出令其满意的回答。 此刻,月神偷听到爱神和战神在谈情说爱,就发誓要在下凡期间密切监视他们。 这一幕里还有一场戏,由一个十二岁小女孩扮演爱神,她对任何问题,都用呜啦呜啦的哭丧声音回答:“是的,妈妈……不是,妈妈……”朱庇特发火了,他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将小爱神关在一间黑洞洞的房间里,让她把动词“爱”变位二十次。 观众对结尾还是很感兴趣的,那是一场大合唱,演唱者和乐团都演得非常出色。 帷幕落下来了,雇来捧场的人发出一阵掌声,想让演员谢幕一次,但是观众都站起来了,纷纷向外走。观众挤在一排排坐椅中间,互相推推搡搡,一边交换看法。他们都同声地说:“真糟糕。”
  一个批评家说:“这出戏得大大删节。”但是,人们谈论的重点是娜娜而不是剧本本身。 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是第一批走出去的,他们在正厅前座的走廊里碰见了斯泰内和米尼翁。 这条走廊既矮又窄,很像煤矿里的坑道,只有几盏煤气灯照明,里面让人感到窒息。 他们在右边楼梯脚下停留一会
  儿,那儿是栏杆的拐弯处,这样,经过的人挤不着他们。 楼上廉价座位的观众正向楼下走,皮鞋声响个不停,穿黑礼服的人流在向前移动;一个女引座员生怕被人推倒,拼命抓住一把椅子,因为她把观众存放的衣服都堆在椅子上面。“我可认识她!”斯泰内瞥见福什利时大声说道,“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她……我相信是在俱乐部里,她当时喝得酩酊大醉,有人挽扶着她。”
  “我也记不大清了,”新闻记者说,“我和你一样,肯定见到过她。”
  他压低声音,笑着又说道:“也许是在拉特里贡家里。”
  “当然罗!
  那是个肮脏的地方,“米尼翁有点生气地说道,”让一个妓女上台演戏,观众还热烈鼓掌,真叫人恶心。 不要太久,演戏的就没有正经女人了……对,终有一天,我将不让罗丝上台演戏。“
  福什利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时,楼梯被沉重的皮鞋弄出的声响还没有停止,一个戴鸭舌帽的矮个子男人拉着长长的声调说道:“噢!拉,拉,她长得又高又胖!可有吃的啦。”
  在走廊里,有两个年轻人,衣着很讲究,卷曲的头发是烫过的,脖子上套着两角往下翻的假领,在那儿争论。 一个人连声说道:“糟糕透了!”但并没有说出理由。另一个人只用一个词来回答:“精彩!精彩!”他也露出一副不屑讲出理由的样子。拉法卢瓦兹认为娜娜演得很好;于是又壮着胆量提了一
  个建议:如果娜娜再把嗓子练一练,那就更好了。 斯泰内本来已不再听他们讲话,听了他的话,吃了一惊,就象从睡梦中惊醒。 一切还得等着瞧。 说不定在以下几幕里砸锅呢。 这出戏让观众表现出了兴趣,但肯定没达到被它扣住心弦的程度。 米尼翁断言戏演不到头,在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离开他们去楼上休息室时,他挽起斯泰内的胳膊,将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贴着耳朵说:“亲爱的,你去看看我妻子在第二幕里穿的服装吧……真是下流的服装!”
  楼上休息室里,三盏水晶分枝吊灯发出耀眼光芒。 表兄弟俩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透过打开的玻璃门,可以从走廊的一头望到另一头;只看见,分成进出两股人流,不停地流动着。 他俩终于进去了。 里边有五六群人在指手画脚地高声侃侃而谈,在人流中不肯挪动一步;别的人排成队走着,打蜡的地板被他们的脚后跟重重地踩着。 左右两边的仿碧玉大理石的圆柱中间,一些女人坐在红丝绒垫子的长凳上,用疲惫的神态看着过往的人流,似乎热得精疲力竭;在他们身后,有几面高大的镜子,她们的发髻也可以从镜子里看到。 在屋子的尽头,一个大肚的男人在一张台子前喝一杯果子露。福什利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走到阳台上去。 拉法卢瓦兹在仔细观看照片框内的女演员们的照片,柱子中间相间地挂着照片框和镜子,最后,他也跟着福什利走到阳台上。 剧院正门上边的一排煤气灯刚刚熄灭了。 阳台上黑糊糊的,气温宜人,他们以为上面没人。 在右边的门洞外边,一个青年独自呆在黑暗中,胳膊肘撑在石栏杆上,抽着烟,烟头不时地闪出火光。 福什利认出他是达盖内,于是,他们握起手来。
  “亲爱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新闻记者问道,“你躲在这小小的角落里,每回看首场演出,你都不离开前排的座位。”
  “我在抽烟,你看见了吗。”达盖内回答。 福什利想令他难堪,于是问道:“那么,你对这位新明星有什么看法?
  ……在走道里,人们对她的看法都不太好。“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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