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生豪小言集-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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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维希精神
(1941年7月18日)
维希发言人否认日本曾威胁维希接受其对越南所提的要求,谓“法国与日本关系极为良好”。维希与日本关系良好的最好证据,便是日本报纸对越南法当局所采“反日行动”的申申而詈。无论如何,维希当局此种唾面自干的精神,是值得“钦佩”的。
近卫内阁如此改组
(1941年7月19日)
近卫内阁改组的结果,除了松冈去职以外,依然是原班人马,不仅不换药,连汤也简直没有换,不过减去了一味甘草而已。如果说这是因为日本除了这一批角色外,实在物色不到一个更好的班底,那么我们不能不为《报知新闻》所提出“日本需要更强有力之政治领袖”的呼声而感到悲哀。如果说这回改组只是为了撤换一个松冈,那么又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既然小题大做了,当然是做给人看的:做给自己国民看,表示这个不满人意的现政府,准备从此“振作一番”;尤其是做给盟兄希特勒看,表明自己效忠三国盟约的诚意。日本的路已经走定了,且看民治国家如何对付。
日本权威舆论家的奇论
(1941年7月19日)
日本《朝日新闻》编辑顾问上尾解释日本“增强”汪组织的用意,在谋与中国政府(重庆)辟一直接议和的路径,请读者们在未领略此君宏论之前,先闭目一想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据他说,日本因中国不信任他,故有意忠实履行其对汪组织的诺言,使中国政府相信他是一个守信的君子。这种表示诚意的办法,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大概他以为对汪组织多给些花粉钱之类,就可使中国政府看看眼红,忙不迭地对日求和。这除了表明日方所谓“权威舆论家”的善作白日梦外,也简直是对中国政府的莫大侮辱。我们可以告诉这一类舆论家,日本舍正道而勿由,许久以前,即已自己断绝对华谈判和平的道路了。
美国在紧急状态中
(1941年7月23日)
罗斯福总统要求国会承认国家紧急状态的存在,促请延长遴选兵服役期限及扩充军额,他说:“余觉今日危险远非一年前可比,侵略国之对美计划现已彰明较著,而美国与美洲他国确处于危险中”。除了埋头沙里的鸵鸟主义者以外,没有人会以为这种话是危言耸听,美洲虽然侥幸尚未遭燎原之祸,然而惯放野火的侵略者,是不择时地不择手段的。
秘鲁厄瓜多的武装争执,迄今余波未了,似乎纳粹与日本,都曾在背后尽煽动的义务;纳粹在玻利维亚的大规模异动的阴谋,又已在玻国的警觉之下全部揭露。如果“远隔战区”的美国人民中,尚有以为欧亚战争祸不及己者,那么现在他们的安全美梦,显已被残酷的现实所惊醒了。
美国常备军与他国比较,在数量上本来相差甚远,如果按照征兵法案,遴选军人在入伍服役一年期满以后,即行解甲,则二个月后将有六十万人退役,必须再费一年的时间,方能补足原额,这不用说对于美国的国防实力将有异常不幸的影响。为了应付当前的危机,美国国会和人民当然也必须接受罗总统的呼吁。
在全世界处于非常紧急状态中的现在,只有人人加倍紧张加倍吃苦,才是谋长治久安之道。
英国又一好意声明
(1941年7月24日)
寇尔大使奉英外部训令,向中政府声明英国对华政策,不因轴心国家承认汪僭组织而有所变更。这虽然不失为好意,但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总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当然谁也不会相信英国会追随轴心国之后而承认汪僭组织的,那么何必多此声明呢?
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英国此举的用意,在增强中英间的彼此信任,扫除一切关于英国或将对日绥靖的推测。从英国实际的处境而言,她当然希望在可能范围内避免与日冲突;轴心国的承认汪僭组织,既为敦促日本有所行动的一种手段,则按照自然的逻辑,英国为抵制轴心对日的压力,而给予日本若干满意,使其不为轴心所用,也是一个可能的假设。但此种向贪徒贿赂的政策,除了使日本左右逢源外,既不能保障英国的利益,且足以大大削弱英国的信誉,它的无益有害,自必已为英国当政诸公所烛见,故此次的声明,也就是英国决不在远东绥靖的宣告。
中国现在已与轴心国家断绝一切残余的友谊,中英关系已因轴心国承认汪僭组织而格外加强,我们欢迎英国此项声明,但我们更希望以后将没有再作同样声明的必要。
望莫斯科而兴叹
(1941年7月25日)
这次苏德战争的双方官报中,各有一句常见的语句,来自莫斯科方面的,往往说“前线无重大变化”,来自柏林方面的,往往说“战事按照预定计划进行”。
一星期以前,德方即已宣称占领斯摩仑斯克,列宁格勒和基辅在德军分头夹攻之下,也已旦夕可下;然而希特勒的“预定计划”,似乎并不急急于占领这些地方,因此一星期之后的今天,不仅战局胶着如故,而斯摩仑斯克也证明仍在苏联的手中。
希特勒在伦敦庆祝胜利的约言,既已无期展延,现在倘再不能按照预定计划如期打到莫斯科,那未免太令人“扫兴”了。
寻找耳朵的眼睛
(1941年7月26日)
苏联副外长洛索夫斯基批评纳粹向莫斯科的攻击,说,“等到希特勒的眼睛能够瞧得见他自己的耳朵时,那么他可以望见莫斯科了。”
我们也可以这样说,“希特勒离莫斯科愈近,莫斯科愈渺不可即”。德军在过去五星期内曾有相当的进展,是无庸否认的,然而它的进展的速率,恰与时间成反比例,因此在战事开始时期,莫斯科还是不多几星期可以攻下的目标,好容易打到中途之后,却反而愈打愈无把握了。
德机连续飞炸莫斯科,使人想起希特勒对隔水的英伦无计可施时大炸特炸的情形。德方已公然宣称德军战略目的在歼灭苏军主力,不在速得莫斯科,聊以解嘲之谈,却可以证明洛索夫斯基之言,并不是过于乐观的论调。
最后的肥肉
(1941年7月26日)
维希出让越南,已成注定的事实,现在所剩余的,只是一番订立卖契办理移交的手续。维希的行为固然不能同情,但谴责它也是多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惩戒鱼肉邻里者的问题。
日本在越南到手以后,一方面固然还要经过一番消化,一方面至少还要等英美诸国愤激的情绪冷淡下去一些之后,方敢再作进一步的行动,但英美诸国是不能长此坐误事机的。威尔斯在谴责日本的严正发言中,已透露美国将与英荷会同行动,一俟日越协定内容揭晓后,即当采取有效的制裁。威氏虽未明白确言美国将取的步骤,但美国这次不愿坐视的决心,则已毫无疑问。而英国也已作同样准备,则在艾登演词中也可看得出来。然则日本这次的获得,也许就是它临刑前的丰盛之一餐吧。
太平洋上的惊雷
(1941年7月27日)
正象久苦于郁闷的天气中一样,一声预报骤雨的惊雷,是足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美英及英国各自治领以空前敏捷的手腕,相继对日实施资金冻结及停止商务关系,给日本经济及贸易以严重的打击,远东局势固然因此而大见紧张,但给人的感觉,不是惊恐,不是惶惑,而是兴奋的快慰,“好容易盼到了这一天!”
日本自知霸取越南,必将招致英美的反感,但决不料讲求在远东“息事宁人”的英美,态度会如此坚决强硬,它所口口声声指斥民治国家所布置的对日包围圈,真的为它自己的行动所促成了。
日军三万人准备进驻越南南部,泰国准备应付紧急状态,新加坡积极增防,菲律宾海陆军编入美国国防系统,日轮离开菲岛,美侨六百二十一人自日本撤退,这些都是骤雨欲来前的风信。过去日本的“成功”,纯赖投机取巧,现在却不能不凭它这一副先天不足后天斲丧过甚的身体,去和不可抗的力量抗衡了。
日本与纳粹唱对台戏
(1941年7月28日)
日本以越南行将被中英美诸国所“侵略”为理由而自告奋勇,实行“保护”,这种手法,正如澳洲海军部长休士所云,完全套取纳粹的故智,虽然发明权究应属谁,尚难确定。
巧得很,就在这个时候,东西两侵略者又有相同的演出。一面,德国对其竭力用外交手段拉拢的缔约友国土耳其,积极准备进犯的阴谋,已因有关文件及图表等被苏联截获而全部暴露;一面,日本也在以外交上的甘言(将越南老挝柬埔寨等地交给泰国)为诱饵,以武装威胁(集中海南岛的日舰)为后盾,迫令泰国参加“东亚共荣圈”。明明自己处心积虑攘夺人国,却偏偏散放苏联侵土的空气,明明自己想要获得南进的跳板,使他国一一沦为附庸,却偏偏说英美怎么怎么,这正是纳粹与日本所拿手的一套。可是老实说,这一套我们早听厌了。
土耳其对英国与苏联的关系,本有深切的渊源,现在在强邻窥伺之下,自当加倍警惕戒备,加倍增进对英苏的合作,以遏阻纳粹的凶焰。至于泰国自身的力量,虽然不足抵抗日本的压力,但她如果尚能珍惜她立国以来惨淡保持的独立地位,那么自应毅然拒绝作“共荣圈”中的奴隶,而立即参加中美英荷的民治集团,作为反侵略阵线中的一员。
随便想起
(1941年7月28日)
罗斯福总统在二十五日非正式谈话中,坦白承认美国在过去两年中对日绥靖;而此次冻结日本资金,孤立派的“死硬分子”韦勒居然说这是他第一次赞同总统的政策。此二事都似乎有些出人意外,然而那可以证明二点:绥靖政策的绝对行不通,与美国人对日本“好感”之深。
荷印冻结日资金
(1941年7月29日)
对日经济制裁网的最后一个漏孔,是因为荷印继起宣布冻结日本资金而缝补紧密了。荷印的无尽富藏,尤其是油与橡皮,是维持日本侵略生命所不可或缺者,今后却不能希望继续取得了。日本运用一切外交压力所换得的向荷印购油的协定,既已前功尽弃,美国不复以油资日,更属毫无疑问,向苏联取给的路又已阻塞,那么横在日本面前的,不用说只有一片绝望的黑暗,它所最恐惧的噩梦终于成为事实了。
我们不希望日本在此时能有放下屠刀的过人勇气(明白些说就是归还一切侵略所得的领土,并解除全部武装),因此它只好在坐以待毙与作困兽之斗两条路之间选择一条,当然第二条路较为可能,可是在民治诸国彻底制裁侵略的决心下,是决不会让它有冲决藩篱的任何机会的。
西贡“欢迎”日军
(1941年7月29日)
越南欢迎日本前往“保护”的热烈情形,可于西贡一部分法国人民与日方发生冲突这一个消息(法官方否认)上想象得之。不管维希政府一再向暴力低首,我们始终尊重法国民族崇尚自由正义的天性,在越南的法人,过去也许尚有盲目尽忠于他们的政府的,但现在他们已尝到了他们的政府所给与他们的无法吞咽的苦果,恐怕未必会甘心接受被宰割的命运吧?
我们相信自由法军倘能在此时援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