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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镜水-只想拥她入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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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邑倒是很愉快,几乎要唱起曲儿来。
            后头的管心祐,满腔怒气别无处可发。那个粗俗人把他装进狭小的马车究竟想做什么?身旁几个大瓮,似乎腌着什么东西,发出奇怪的味道,将他包围在褊窄的空间里头,摆明就是恶意整弄他!
            大吵大闹只是徒增自己难堪,但又不能跳车逃跑,正思量自己该如何时,就听前方谢邑的大嗓门喊着:
            “到了到了!”翻起车帷,他笑嘻嘻地道:“你在这里等咱们一会儿。”说完就拉着二师兄走了。
            “你!”管心祐暴跳如雷。正欲追出去,却见马车原来已经停在大街上头!
            来来往往的人声打消他的念头,只能缩回原来位置坐着。自从他受伤之后,所受的窝囊气几乎是他累积一辈子的份量。
            要走走不了,只能待在马车里,他愤懑难忍,只想著有朝一日必定全数奉还!
            马车篷的两边都有窗口,他欲寻找谢邑与二师兄的踪迹,不意却瞥到了一个像是结福的身影。他一楞,坐直身,更定睛细看。
            ——那不是像结福,根本就是结福!
            但见马车对面的饭馆里,结福仿彿仆工招呼客人,像个陀螺似的忙碌,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收拾,有客人叫唤,她还得端茶加水。
            有个酒醉的客人弄翻了菜盘,不仅没道歉还指责刚巧经过的她,她频频鞠躬认错,在客人的骂声下,半跪在地上清理翻倒的菜肴。
            ——你有没有发现你吃的穿的比较不错了?那都是她自己去揽银子买来的。
            谢邑之前曾经说过的一番话忽然出现在脑海。管心祐心头一紧,又是那种胸口抽搐闷痛的感觉。
            她捡起破裂盘子的碎片,忽地手一缩,大概是割到了,她也只是在裙摆上稍微擦抹,仍是低垂着脸庞拭着残羹。
            ——咱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脏得要死,像一团烂泥巴,发臭了她还是没有抱怨的照料着。她还会帮你清理夜壶,扶你去茅房。
            好不容易弄干净了,又有人向她抱怨动作太慢,她伸手抹汗,一脸歉意。
            管心祐瞪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也不眨了。
            ——你现在又跛脚、又落魄,还得靠别人养。她坚持不要麻烦咱们,真的很任劳任怨啊!
            她始终都低着头,温顺地任客人指使着,没有表现丝毫抱怨。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嘛!”管心祐受不了地忿恼大叫,重捶一旁大瓮。
            这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不是吗?他没有强迫她,也不曾威逼,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他已经说了不会喜欢她,再怎么样都不会!是她自己笨,她活该!
            “对……对。”他根本就不需要觉得愧疚。根本就不需要!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他却无法否认若是没有结福,自己很可能早就毙命在那条阴湿的溪沟里头。
            但是就算她对他有恩,那也不能拿来当作感情的交换。她自己也应该清楚明白的才对。她又那么丑,容貌是天生的,也做不了改变。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知道。
            那夜,她这么回答他了。这表示她明了恩与情不能相等。
            这根本是没有回报的,他不会回应她的,她自己明明也知道的不是吗?那么为何……她还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管心祐瞪视着车板,只觉自己未免太过介意她了。她本来是微不足道的啊!
            车帘外有人影晃过,他心一跳。
            结幅掩住嘴,面色潮红,忍不住咳了咳;她已经咳了好些天了,今儿个特别严重,因为饭馆还得做生意,看她面色不好,平日需做满一整天,这回晌午便请她先离开了。
            她也知自己这样会麻烦东家,道歉之后便走出来,没料却在对街发现一辆很像师父平常使用的马车。
            “咦……”她疑惑地瞅着。
            虽然说马车都长得大同小异,但会用那种很显眼、很不同颜色的车篷子,外面还写着大大的“谢”字,加上马儿头顶被剃得剩一撮鬃毛的,应该是只有师父了吧?
            她缓缓走近,不过一个街口的距离,竟是觉得脚步拖重如泥,视野也有些模糊摇晃。揉了揉额旁,她站在马车旁看着,却没见谢邑人影。
            她的脸色很糟,显而易见是病了。
            车内的管心祐一瞧她靠近,下意识地闪身到大瓮后遮掩,屏住气息。他打从心底不想让她发现,否则自己该怎么解释这样像是在窥视的情况?
            师父人呢?怎么就把马车丢在这里了?结福喃道:
            “奇怪……咳咳!”还是快些回去吧,也不晓得师父何时回来,若再待着,她可能连站稳的气力都没有了。
            慢慢地转过身,她却突然感觉头顶的日阳好刺目,一阵亮圈在她眼前散开,她身子轻轻地摆了摆,随即气弱地往后厥倒。
            几乎是一种不自觉的反应。管心祐倏地朝车帷外头伸出手,就要接住她,却在碰触到她的刹那又懊恼地欲收回,这瞬间的迟疑,导致最后他只抓住她的臂膀,仅没让昏倒在马车边的她撞到头部,却眼睁睁地任她跌地。
            他半个身体露出马车外,望着结福紧闭的双目,他竟是额冒冷汗。
            在此当时,谢邑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大叫:
            “哇!你想害死我徒弟啊!”太狠心了!太狠心了啊!“二师兄来帮我!”他往后一喊。
            旁边的二师兄没有犹豫地蹲下,打横抱起结福的身子。“手脚快些!”
            谢邑一手一个重达数十斤的大瓮,统统丢到外头去,清空马车:
            “走开点!”他推开管心祐,让二师兄能够把结福放躺进去。俐落地跑到前头坐上驾车的位置,他等二师兄也坐好,才道:“我就知道徒弟病了,叫她休息她又偏不听,若是咱们没来一趟,她不就躺在大街上给人家踩了吗?结果还让个狠心人薄情寡义地对待,哎呀哎呀,真真气死我也!先去找大夫!”他喜欢吃的酱菜可以再腌,徒弟的命要紧啊!
            一驾绳,马车飞快地跑起来,留下几个大瓮在原地。
            结福倒卧在管心祐膝边,面颊通红,呼吸难受,昏迷中抽声粗喘。
            管心祐怔怔地瞪视着她。
            他刚刚摸到她的身体……好烫!
            第七章
            “她病了。”
            谢邑张大嘴,看着眼前闲散自若的绿衣少女。
            “这……咱们都知晓她病了,重要的是什么病?又是怎么病的啊!”他实在难以信任这黄毛丫头的医术。
            若不是城里老字号的大夫自己没顾好自己,风邪病倒,他们一时找不到人,哪会勉强将正在医馆里帮忙的少女带回?
            又听那老大夫言谈之中甚是尊敬这丫头,似乎能力凌驾老大夫之上许多,医馆里的其他人也都崇畏她三分,才请她大驾光临。不过,他们要听的,可不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她病了”啊!
            绿衣少女面貌极是甜美俏丽,不可方物。收回把脉的皓腕,她看了谢邑一眼。
            “她身子骨本就不佳,太过操劳,前些日子可能还受凉了,该说是累积已久的病累,一古脑儿地发作。”毫不犹豫,铁口直断。
            “咦?真的吗?”谢邑瞅着她,又盯着床上的结福,最后转头瞄向坐在后面的管心祐。
            少女露出迷死人的天真可爱笑容,随即翻个白眼隐没。
            “横竖我说了你们也要质疑,那又何必说呢?”哼,瞧不起她嘛。从携带木箱里取出纸笔,她舔了舔笔尖,好整以暇地开始写起药方。
            “啊?”怎么好像讲话有些刺?谢邑从来就不会察言观色。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如有得罪之处,是我师弟失礼了。”一旁的二师兄上前道。见少女脉诊架势熟练,思考药方下笔毫不迟疑,多少感觉到她不只是在唬唬人而已。
            少女眨了眨美丽的双眸,道:
            “好啊,我原谅你们的失礼。”眼角闪过狡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她递到二师兄跟前,非常纯真地说:“不过你要吃一颗里面的药丸喔。”
            二师兄楞了下。直觉她灿烂的笑容好……好诡异!
            “啥?不行不行!”谢邑跳出来慌张捍卫。“咱们又不是跟你很熟,哪能吃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想害我二师兄啊?我不会允许的!”长臂一张,画出范围。
            难道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单纯又容易听从别人吗?被他挡住视线的二师兄一脸阴郁,只觉师弟的保护实在很多余。
            “我就知道不行啊……”好想找人来试吃她的新药喔。少女表情失望地喃念,好好地收起小瓶,但也不是沮丧太久,显见平时大概经常遭到拒绝。“……啊,对了。”伸手在腰间摸着,拿出个镶金边的小巧木盒。
            “不行不行!都已经跟你说了咱们不会吃的!”谢邑谨慎地推着二师兄肩膀,两人后退数步。
            “你好烦!”二师兄挣脱他,讨厌拉拉扯扯。
            “啊!二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吃坏肚子而已嘛,你不要生怒……”
            “走开啦!”
            二师兄本来还可以保持面无表情,到后头谢邑太死缠烂打,师兄弟开始旁若无人地吵闹起来。
            少女望着他们一会儿,随即转身将木盒子递给始终没有吭过声的管心祐。
            “这是外敷用的药膏啦,是独门秘方,很好用的喔,治酸止痛去疲劳,还能消疤,拿来养颜也是可以的,不过用作那种无聊事太浪费了。”多少人想要她都不给咧。“我看这位姑娘双手上的粗茧破了几层皮,长了好多伤口,那一定很痛的,你帮她擦擦,只要十天伤口就会完全愈合,一点痕迹都不会有喔。既然他们俩没闲,那就给你了。”塞到他手里。
            管心祐的目光打一开始就放在昏迷的结福身上,被少女突然抓住腕节,他才如梦初醒的抬起脸。
            “哎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那个药膏一定要每天给她擦喔,她的手看起来很痛,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你们怎么没人关心啊?”咦?话说回来,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少女疑惑着,噘起湿润的唇瓣,一指支着颊,绝丽的容颜更无形增添娇俏风情。若将她和文若琼相比,气质虽然存在差异,但姿色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别于初见文若琼的惊艳,管心祐却是瞪着少女的美颜,紧声道:
            “你说……她——结福的手怎么了?”
            “你果然没在听啊。”少女看到谢邑和二师兄吵出房间外头去了,索性丢弃探讨他们之间关系的麻烦事,哼哼两声,道:“她的手怎么了,你自己不会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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