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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千秋一梦 第六卷 暗流-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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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煦素日所喜的也便是爽淡宽松的衣衫样式,此日淡淡看了一眼,便是选了一件淡蓝素罗对襟长儒衫,余者的佩饰等也是略略添了一两件,便是轻轻放过。  
  这般作罢,外头突然一阵脚步响动,众宫女抬眼看去,却是那秦芷容翩翩行来,她绾着流云髻,上插着一只喜鹊登梅簪钗,那喜鹊衔着一串亮红翡雕成的小梅花形流苏,摇曳生姿。身上却是穿着水红洒金绸面的长褙子,脚步微动,身下的玉红色花绫羊肠裙微微扬起,露出她穿着的鞋履。  
  众宫女看着这秦芷容来了,脸上便是微微露出几分艳羡之色,当下略加行礼,再将那裴煦打点了些,就是纷纷退下。  
  裴煦抬眼看了这秦芷容一眼,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道“你来了?”说着话。他只缓步上前挽住她,掀开那帘帐便是要往外头而去。  
  谁料着这秦芷容却是略一踟蹰,却是不动身。低首裣衽一礼,温声道:“大人。妾身有一事须得相告。”  
  “哦?”听得这秦芷容难得出口的话,裴煦便是停下脚步,抬首看着秦芷容,淡淡笑着道:“难得你这里也有新文?可是宫中新近又出了甚大事不成?”  
  “这……”秦芷容略加思虑,踟蹰半晌。才是微微拧眉斟酌着道:“这倒不是宫中的事,只是新近送来的一应用物之中,里面混入了一个锦盒,妾身开启一看,里面却是一包物件,上面又有一信上书您的名讳,妾身便是连着锦盒俱是取来了。”  
  听到这话,裴煦神色微微一变,心中一番筹算。便是淡淡询问道:“这节下地东西早已是送来,今日送来的却又是哪里的?”秦芷容淡淡一笑,神色沉静温和。将那锦盒呈上来,口中却是笑着道:“这原是陛下着玉嫔娘娘将一部分新近地贡物送至长宁殿中的。其中经手地人也是极多。这锦盒又是裹在同色的纱罗之中。倒是想不得是哪里出了些事来的。”  
  “这也怪不得。”裴煦接过那锦盒略加探查,便是晓得这锦盒无甚机巧。轻轻开启,看了一眼,便是合上,抬首看着秦芷容道:“这贡物俱是有单字的,那些检验之人只看着无甚少了便是,难道还是细细检验到内里?何况,这锦盒或是宫中经手的公公做得手脚,更是难料了。此事你也不必多理会,我自是会处置地。”  
  说罢,裴煦便是如素日一般,携着秦芷容往那外头而去。才推门而进,他便是看得那凤曦神色自若,正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当下,那秦芷容行礼之后,便是略加张罗,将里面的耳房布置一番,才是退下。裴煦与凤曦略进了些餐点,便是分开。  
  裴煦自携着那锦盒,往那书房而去。  
  这书房新近才是略加整治,退了素日略微单薄的帘帐被褥等物,换上了秋冬之时,极是缓和贴身的料子。  
  掀开那略深的藕黄云纹羽缎帘子,裴煦神色安然,只行至那卧榻边上坐下,自取了一杯茶汤略略沾唇,便是放下。这一番作罢,裴煦凝神思虑了些时候,才是将那锦盒取出,从中先行取出那书信一览。  
  这书信笔走龙蛇,极是洒落。裴煦原尚是不甚经心的,但数行看下,便是变了神色,只细细地将这书信看毕,神色已是一片凝重。  
  这书信并非说得别个,先前只是言道对裴煦敬仰已久,只是身处两地,未曾相见,心中不免感伤,欲与裴煦于两日后未时,天然居辰楼水云阁一晤。下面又言道附送一些家乡物件,万望收下。最后却是附上了半份无甚关碍的信笺。  
  裴煦便是看得这信笺才是变了神色。这信笺上书的文辞不过是一份情报,只是这字迹裴煦这辈子却是不曾忘记过,这分明是这世的父母留于自己信笺上地字迹。  
  心中略微起伏,裴煦心下急转,眯着眼思虑了良久,才是略微垂下眼帘,露出一分淡淡地笑意,将那里面放着的包裹解开。  
  这包裹不甚大,只略略长一些,解开外面那淡青云绫玉色绸里的包袱,里面便是滚出四幅画卷来。裴煦只淡淡看了一眼,又是细细嗅闻,只起身取来一小匣子里地一瓶子药粉洒上,才是将那四幅画卷拆开,只一眼,他便是脸面上一变。  
  其中的两卷展开一看,他便是觉得其眉眼神情与自己形似,另外两卷一展开,他便是认出这乃是自己这世亲身父母地形容。  
  心中一番筹算,裴煦便是想起昨日凤曦为那周国国书上涂抹着地毒所伤,那毒乃是劳神焚,与今日这画卷上的却神粉都是周国暗谍独门药,最是能损身于无形处地。  
  看来这周国的使者,却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得很,竟是将全年只一瓶子的药粉俱是花了一半在这夏国上了。  
  只是这般涂抹,虽是隐秘,但是多半却是无甚大的作用的,想来他们倒是应该有些后着,毕竟两样毒药质轻,若是不及时清理解除,再沾染上一些特定的药草,便是剧毒之物了。  
  昨日凤曦接触了那毒药,今日特意于宫中行走,想来却是会有些收获,只是这究竟也不是上佳的法子,不若且赴这一会,见那周国究竟是如何的心思,方是正理。  
  想到此处,裴煦计议已定,便是不再多言,只是将所有的物件俱是收拢至锦盒之中,稍事整理,便是唤来外面的宫女小心洒扫一番,自己却是手握书册,往那素日常居处的耳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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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暗流 第二十八章 约谈交锋  
  叶落无声,一丛傲菊层次绽放出霜然般的色调,菊丛畔水声清越,在淡淡地风声中越发得悠扬,直直地沁入人心肺之中。  
  戚言神色淡然,独自坐在窗牖边上的短塌之上,眼眸却是略微露出几分疑惑,凝视着窗牖外的风光景致。他虽是神情淡然,但心中却是不停地思虑筹算着。  
  前日,那邀请的锦盒送至那裴煦手中,他便是松了一口气,原是想这裴煦不论如何总是会以不动应万变的,怎料得到,这裴煦却是不曾这般做,使他在那天然居之中平白等了半日,只接到夏帝凤曦传来的旨意。  
  这旨意极是简单,只是道那裴煦听闻此事后,对自己也是十分有兴趣,恰好病症已是痊愈,便是邀请这戚言至广宁殿一行。  
  戚言却是无语,原先说得那仰慕等话,本是想略略占上一点势,全不想这裴煦却是借力打力,反倒是让自己损了心气,又添了几分烦躁。想到此处,绕是戚言自小沉静,也是略略动摇了心思,毕竟今日之事,非是寻常的,而是那国家命脉之争,轻忽不得一分。  
  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戚言便也是躬身应下旨意,略加整理衣衫,见着时辰已是将近了,忙忙与边上的副使细细地研讨一番,才是施施然地驾车往那夏宫而去。  
  这夏宫依旧是轩阔自然,戚言行至这广宁殿,慢慢行来,只见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应精致俱是静谧柔缓,便知叹息。  
  那裴煦却也是令人设下小宴,只是想不得这戚言来势迅疾。倒是令人小意儿伺候,自己却是托言道突然来了急件。须是好生处置,稍后便来。  
  戚言是个知晓世情人意的玲珑人,知道这不过是那裴煦刻意晾凉他,倒也是浑然不在意,只略略做随意观察之态。口中便是极隐晦地探听起一些裴煦夏帝等寻常的喜好等等来。  
  那宫女却是极伶俐的人,虽也是随着这戚言口角生花,语言洒落,却是言辞恭谨不露丝毫的口风,一发得使得这戚言多了几分无奈晦暗地心思。  
  这戚言渐渐失了几分探听的心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首看去,只见那品红的金龙行云堆绣妆花蟒锻帘子被掀起,走入一人来。  
  来人身形修长。看着形容倒是略微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淡青儒衫,浓墨般地长发被一条墨绿丝绦系住。细看来眉目一片徐徐然,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一丝弯起的弧度。极是沉静宁和。  
  戚言只一眼。便是觉得眉眼极是熟悉,心中一动。已然是晓得这人不是别个,正是今日地正主裴煦。当下里,戚言只微微笑着,起身一礼,道:“可是裴先生,后进晚生有礼了。”  
  裴煦淡淡看了这戚言一眼,见他身着一件淡白对襟儒衫,形容果然如传言一般,恍若玉雕的美人儿一般。只是眉眼略微有些熟悉,倒是让裴煦心中略一思虑,已然露出一丝笑意来,当下温然笑道:“戚正使言重了,煦却担当不起。”  
  淡淡一笑,戚言便是带着几分真挚的笑容,道:“裴大人身处北地,北地尚武,却是不甚崇文的,倒是没的看轻了那锦绣文章。却是不晓得,那江南地文人才子八成俱是以能得见先生一面,聆听教诲而心怀希翼。”  
  听到这戚言如此说来,倒是让裴煦略微愣住,半日才是一笑,温然道:“若是戚正使还是如此夸耀,煦须是得掩面而退了。”  
  看着裴煦形容温和,却是略略露出一丝淡定,那戚言便是不再多言裴煦在江南的盛名,转而求教起诗文上的事来。裴煦见此也不甚在意,只微微笑着,略略提点三两句,便是不再多言,只略略啜饮一口清茶,咳嗽了一声。  
  听得这一声咳嗽,边上伺候的宫女不由上前恭声道:“大人,陛下吩咐了,若是您身体不适,却还是现行将养些方好。”  
  裴煦只又啜饮一口清茶,便是淡淡道:“这不过是略经了些寒气罢了,若是陛下有吩咐,你还是去取那驱寒的丹药来罢。”  
  那宫女低首一礼,便是退下去了。  
  戚言见着如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光芒,却是笑吟吟地将话头转到另外一方面,只笑着说起一个故事来。  
  这故事极是熟悉,只是将裴煦的身世略加删减罢了。但,这简单的故事,却是将亲情放得极高,最后胡乱编了个结局,倒是听得裴煦有些好笑。  
  心中虽是如此想,裴煦面上却是露出一丝略带焦虑的沉虑,半日,才是整肃神色沉声道:“戚正使,今日来此,想来必不是如此简单的,却不知究竟所为何来?”  
  淡淡一笑,戚言便是温声道:“裴先生曾有一诗,言道:游人只合江南老。游人尚且如此,游子又何妨去江南一趟,看着画船碧波,柳色莺歌?”  
  眼眸微微下垂,裴煦眯眼勾出一丝笑意,温然笑道:“戚正使这话却是有些意思,煦未曾有幸生于江南烟雨之中,亦是未能游览江南景致,只是胡乱绉了几句,何来这游人游子之说?何况,这最后地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句话在后,倒是有几分诗谶的意思了。”  
  微微挑眉,戚言却也是怡然自若,只温声道:“这却是晚生说话造次了。照实而言,这也是晚生一点私心。今日为陛下所遣行至夏国,为的不是别个,便是那连横之事。此间说罢,必是有夏使至周国,若是先生能得以成行,却是大幸。”  
  听着这戚言款款而言,裴煦倒也是不甚坚拒,只淡淡一笑,便是移开话端,温然笑道:“这却也是一桩妙事。煦却也是对那莺飞草长地江南别有一分挂念。此次若是能成行,虽是深秋初冬,但曾有言曰:留得残荷听雨声。只略略经略些,却也是不错的。只是陛下之意,当是未曾定下,今日却是不好多言什么。”  
  正是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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