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房客 作者:九把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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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静静地吃着无味的便当,在电视前看着颖如用菜刀将躺在浴室里的年轻男子切一切,一块块装进塑胶袋里。两个塑胶袋,一大一小。
一只静默在墙角的大行李箱。
楼下的房客30
别再提颖如了,我现在头很痛。
说说其它的房客吧。
被我第二次迷昏的柏彦在清醒后,像个游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听说过因药剂昏睡的人会有部份失忆的后遗症,但这件事我从未证实过,我只能从柏彦茫然的眼神与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的肢体动作中察觉一二。
他赤裸着身子,一下子坐在床上,一下子坐在马桶上,一下子在电脑萤幕前苦苦思索,一下子,又回到初醒时的床底下待着,想拼凑出根本不存在的零琐记忆。
他唯一的线索,只有前一天晚上我在聊天记录上留下的自呓:「我会消失!」
之后的几天,柏彦喝下了出门前没喝完的橘子汽水后,我照例将他扒个精光,将他塞进衣柜里,让他抱着电脑萤幕与键盘醒来。
又一次,他喝下昨晚剩下的珍珠奶茶后,我将挂在他房间的海报全都撕下,将CD盒打开,一片片的光盘被我当飞盘射了一地,然后再将他扛到天台上,用棉被将他的精赤身子卷住。最重要的是,我打开他的电脑,找到一篇恐怖网路小说摆在他的萤幕中央。
冰箱。那是我设计柏彦的灵感。
我相信,柏彦会逐渐了解自己潜在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他应该有的位置。只要时机成熟,一切都会开花结果。
你如果觉得太扯,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更多。
实验一下吧?找个人实验一下你就会明白的,人什幺都愿意相信。
美丽的陈小姐处理她那两个男朋友处理的很有一套,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另一个人的存在。
陈小姐的衣柜里永远都不会出现另一个男人放的衣物,她的记忆力一流,总会记得将另一个人的衣服取下、换上另一个夜留客的衣物。
她在叫床时也不会喊错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记得两个男人的敏感处、喜欢的姿势、被小嘴套弄的分寸与口红
的颜色。
她每天早上都会将垃圾装好,放在门口外,袋子里头的保险套和乳白色的浆液被卫生纸团团包覆着。
她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毫无破绽。可是我有钥匙。
老张也有。
老张白天跷课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待在陈小姐的房间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不再只是将脸贴在马桶垫子上幻想,他钻进粉红色的被窝里像只水蛭般蠕动,丝毫不怕将体味留在陈小姐的床上。色欲熏心的他逐渐丧失理智。
决堤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你知道,人真的不能被小觑。大前天,就是我将柏彦扛到天台用棉抱包起来的隔天,老张居然在陈小姐的被窝里睡着了。
我张大嘴巴,在萤幕前呆呆看着白痴到失控的老张无知无觉地睡起午觉,还打鼾。
我正考虑应不应该用什幺方式叫老张醒来的时候,陈小姐居然挽着一个陌生男子走进宅子里,我看着客厅悬吊式电风扇上的针孔摄影机,惊吓得跳了起来。
天啊,现在才下午四点零六分,陈小姐居然跷班,而且还跟两个男友之外的老男人走进来!
怪了怪了,我不需要翻笔记本都清楚记得,今天是礼拜四,陈小姐礼拜四总是独自一人过夜才对?难道以后的礼拜四都是这个第三个男人的夜晚?
不管这幺多了,既然发生就是发生了,我迅速拿起话筒,打电话到陈小姐的房间里。铃铃铃铃铃铃。
老张瞪大眼睛,霍然坐起。
我挂上电话,紧张地抓着电视机。陈小姐在陌生男子的肩上黏腻地笑着,陌生男子头发半黑半白,脸上褐色的老人斑被腼腆的笑容漾开。慢慢上楼。
老张大吃一惊,掀开棉被,动作愚笨慌张地下床,走到门边。
搭、搭、搭、搭。
陈小姐的高跟鞋声,陌生男子的笑声。
老张打开衣柜,将自己藏了进去。
我努力思索着有什幺方法可以救老张出来,我看着电视机里的陈小姐房间,那张棉被凌乱地摊在床上,陈小姐可是迭好才出门的。
我只能天真地祈祷陈小姐机灵的心思被男人粗暴的动作蒙蔽。
门打开。陌生男子还来不及将门带上,肥胖腰上的裤带立刻被陈小姐熟练地解下,碰,男人的背撞在门板上,裤子滑落。
含住。
年过四十的老男人不能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小姐,他慢慢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陈小姐的头。他已被陈小姐迫不急待的动作给征服,脸上的表情迅速衰老着。
这种场面无论看几次都叫人脸红心跳,但此时的我只关心陈小姐身旁的大衣柜。
我彷佛可以听见老张在黑暗中的惊惧心跳,以及一双亟欲穿透衣柜的猫头鹰眼。
好!就是今晚!
我迅速冲下楼,打开老张的房门,找到他正在喝的过期巧克力调味乳,将一整包春药倒了进去。
发动了。
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齿轮都将一个一个地接缝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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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吁吁地回到电视前,我双手紧握成球,祈祷老张别被发现,趁机会回到自己房间里喝下最浓烈的春药,也祈祷那个老男人不要在陈小姐房间待太久,最好赶快离开。顺利的话,我今晚就可以实现导演与编剧双栖的梦想,不顺利的话,老张就会被送进警察局里关他妈的。
萤幕里的人儿依旧打得火热,但老男人似乎完全招架不住陈小姐妖娆百媚的攻势,没有多久,老男人脸色发白宣告弃守,木板门的震动遽然停止。
陈小姐拿起一旁的纸巾揩了揩嘴巴,吐出白色的浆沫。
老男人虚弱却佯装怜惜地抚摸陈小姐的脸颊,陈小姐也佯装靠自己的嘴巴就能够满足自己,幸福地笑着。
衣柜里的眼睛在局促着、瞳孔扭曲着。我可以感觉得到。
老男人点点头。他在那瞬间后苍老了十年,一种空泛和虚无飘渺的琐碎在他脸上的皱纹里啰唆着。于是,他也没有心情待在这里了。
「那幺,明天公司见。」老男人的语气像个慈祥的父亲。「部长,我送你。」陈小姐站起来之前,还将老男人的裤子穿上,皮带扣好。
然后,门打开。陈小姐送那个叫做部长的早泄老男人到楼下,挥挥手,转过头。一脸的嫌恶。
我却更加无法离开电视了。
我的眼睛几乎快贴到了电视萤幕,百思不解。
老张在衣柜里睡着了吗?
他怎幺还不出来!
我左看、右看,敲着脑袋看,就是不见衣柜有任何动静。「你疯了吗?你结了两次婚,难道还不知道女人的兴趣就是开衣柜吗?快走啊!」我着急了,这个计画要是缺了老张,几乎等于要重新写过。但衣柜的门还是一动不动。
陈小姐的高跟鞋,喀喀喀喀蹬着。
打开门,陈小姐像往常独处的礼拜四一样,无精打采地将鞋子踹下,衣服胡乱丢在鞋柜上,解下内衣内裤,一丝不挂的走进浴室。
突然,我明白了衣柜里,那双眼睛。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邪恶的默契。
穿透了薄薄的木柜、穿透了冷冰冰的萤幕。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干吧。」我突然觉得热泪盈眶,眼泪中还参杂着内疚。
衣柜慢慢打开,露出一条缝。「原来你不是我所想象的孬种,你并不需要药物来催化什幺,你是一个铁诤诤的男子汉啊!」我激动地看着衣柜那条缝,缝里的眼睛炽热到只够在熊熊烈火中,看到一个方向。
没有后退的余地。
老张也不想后退。
浴室里的冲水声、蒸气从浴室门底下淡淡冒出。
衣柜打开。老张赤裸裸的爬出,他将全身衣物跟世俗的莫名其妙,一齐留在空洞的衣柜里。他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现在也要赤裸裸的寻找全新的人生。
他没有走到尽头。我的眼泪滑落。
不由自主的,我唱起了约翰蓝侬的黄色潜水艇。
这首歌我从来不知道什幺意思,我只会跟着几个简单的旋律跟琅琅上口的单字,让歌里的意思随着一种不可解的情绪,在舌尖上轻快的跳跃。自动翻译成一种动作。
就是老张现在的这种动作。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不必说得太明白,这种事,我想你们这种人应该看多了吧?
什幺?要我好好说个清楚?
老张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陈小姐,拿着洗发精的泡沫摀住她的眼睛,在淅沥哗啦中挺进了陈小姐的身体。体育老师的健美身材使他的动作充满了粗暴的线条。从头到尾,老张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在陈小姐的耳朵旁边大声喘息。
野兽是不会说话的。
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
但真正叫我吃惊的,是眼睛被泡沫摀住的陈小姐。
她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显得措手不及,但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陈小姐的手紧紧抓着镜子前的脸盆,蛇腰配合着老张的突进慢慢缠动。
我怀疑她是个天生的荡妇。以陈小姐的细心与对性的敏感,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背后陌生的胴体,并不是跟她发生过几百次性爱的两个男人之一。
她只是自然的卖力配合。
她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你是张先生吧?」
陈小姐停止摆动腰枝,笑着说。老张的剧烈动作嘎然消止。
一句话,就让老张从野兽退化成人。
然后恙恙不知如何是好的,将那东西缓缓拔出陈小姐的身体。「既然做了。」
陈小姐没有拨开眼睛上的白色泡沫。
然后挺起浑圆的屁股。
老张的喉骨上下鼓动。
然后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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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到底是一种出类拔萃的动物。
有时候我们用两只脚走路,却用四只脚的脑袋去做事。
事情做完了,我们还可以用四只脚走路,用两只脚的语言解释所有发生的事。
进化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跟作业系统一样,新程序总是可以向下兼容,往旧的姿态招手的。
然后又可以随时回来。
在脑袋里切换一下荷尔蒙就行了。
老张抱着陈小姐,在她的床上。
他们在床上所说的话,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情侣,或假装是情侣的两人,他们说起见不得人的话,总是在耳边磨蹭,在棉被里细语。然后又是一阵交缠。我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人各自朝物竞天择的险恶环境,又进化了一步。
床上真是交换体内遗传因子,还有交换灵魂因子的最好地方。
我让视觉尽情引导我的左手套弄着阴茎,然后拿起刚刚吃过的、洗好的布丁盒,让它流了进去。
放下布丁盒,两只脚松垮垮的。
「好好的干,用力的干。」
我虽然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幺,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开始从萤幕中培养出一种复杂的读心术,然后写下预言。
大抵上,越是濒临疯狂与黑暗的人,就越接近预言。
中世纪,黑死病横行欧洲大陆各大城市的时候,痲疯病的患者被囚禁在监狱里,他们精神恍惚,歇斯底里,口中念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