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后(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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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耶稣住在我心里,祂给我喜乐的。”我告诉他,“当我打开心门来接受基督的时候,花草树木好像都变得更美丽,整个世界都改变了。你觉得人生是黑暗的,残酷的,因为你没有主耶稣在你心中。”他那紧绷着的脸,终于爆出了微笑。他站起来郑重地说:“蔡小姐我要耶稣进入我心中,我会遵守他的教训,我答应你不自杀,也不伤害我的家人。我会信赖神,上礼拜堂。”
我们祷告以后,他含着眼泪握住我的手说:“我可以吻你一下吗?”那时我差不多八十岁了,而且在那处境之下,不由得你拒绝,我只好把它当成“圣吻”接受了。当他离开我这小“舞台”走出大门后,我只能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称颂主。祂不但保存了我们的生命,可以服事祂更久一点,而且赐给我恩典,能指引又一个走向黑暗的灵魂,转入祂的光中。
又一次,宾州孟西的监牢门打开了,特为两辆汽车驶出。车里满载了女囚和警卫,她们要历四小时的车程来看我。警卫之一告诉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多囚犯得到准许去一间私人住宅访问。我向她们讲完以后,女囚都围着我说再见,并且说她们要耶稣永远住在她们之中。我跟女囚们讲话的时候,有五个中国人站在房间后面听,他们是非洲坦桑尼亚长大的华侨。因为基督使者协会的总干事周主培牧师曾访问过非洲引起他们的兴趣来乐园镇看我。女囚们一起出去,他们就来到我床边说:“我们五个人都要接受耶稣做我们救主。”以后不久,他们就受浸了,而且一直都很忠诚的在教会里事奉。
一九五八年复活节的前三天,美国圣经公会从纽约打长途电话来,说收到香港的电报:“中文注音版圣经急需汇款美金六千元。注音版圣经终于要出版了!”
我真希望你们在场,看我们签支票的情形。我要中国玛丽签,她又要我签。我们有生以来都没签过这么大数目的支票,所以好害怕。我们至少祷告了十二次以上,求神赐福给每一位帮助过这本圣经出版事宜的人,然后我们两人一同签名。
有一年,一场大风雪,我们门前林肯公路上,许多汽车都陷在雪中,动弹不得。我们打开门来,邀请这些暴露于风雪中的旅客进来过夜,不久,房子里就住满了。因为凤雪的关系,电也停了,我们没灯光,没暖气,没自来水。旅客中还有一位老年的祖母,一个患肺炎的婴孩,整夜在我的室外啼哭。
苏珊娜搜集了家中所有的食物,煮了大锅饭给这些被雪困住的旅客吃。幸好,一些货车司机正要在我们大客厅的地板上打地铺的时候,电话来了,说附近的一间中学开门收纳客人,请货车司机们都到那儿去。这场大风雪足足延续了整个礼拜。
旅客中有一个摇滚歌手,很年轻,跳来跳去地娱乐大家。最后,他到我房里来了,请求我:“我唱首摇滚乐的歌给你听,好吗?”我的房间真要成为他的舞台。“好的”我回答他,“可是,我要跟你交换条件。你可以唱摇滚乐,但你要答应我,唱完以后出去要读我的书。”
“完全同意!”他大声叫嚷。他真的摇滚起来,摇了半个钟头以上,只有我一个听众。然后他出去,坐下来开始读“暗室之后”。第二天早上,他态度完全改变了。“我要接受耶稣”他说。后来,他还从匹次堡回来,看过我一次,完全是个真诚的基督徒的样子了。
“蔡小姐呀!您还记得我母亲——春山吗?”有一位访客热切地这样开头说,“她就是那七个被开除的学生中的一个。她到你家里去查经,给教务主任李小姐开除的。你书中写着说,她怎样跟其他七十多个学生都信了主。你看,现在我们两夫妻和两个女儿也都爱主。你知道吗?李小姐改变主意,热心事奉主以后,被关在监牢里,关了十八年,就死在监里。她作见证说:她宁愿死,也不能改变她对主的信仰。多勇敢的一位十架精兵!我们都要学她的榜样!”
我多么高兴!当我回忆这些事的时候,颂赞从我心中涌出。早年我在困难处境中所下的决定,影响到今天这位主内弟兄和他的家人。他带给我的这些消息,使我充满了感恩。
中国玛丽在她离世见主的前一年,得严重的肺炎。有一天她几乎不省人事,我正在照顾她的时候,一个女人来要求见她。这个女人进来,讲给我听下面的事情,是我从来不知道的。“我丈夫是个酒鬼,中国玛丽暗暗的资助我们,她也帮助我丈夫进戒酒所去戒酒。感谢主!他真的戒除了,现在是很热诚的基督徒,这里有六十块钱,请用在中国玛丽身上。我欠她太多,我不知道怎样感谢她。我这一生都会纪念她,我们会尽力活得像她!”
不久,一位B先生突然出现在我们后门口,他非常热切地要见中国玛丽,我们只好请求他体恤她软弱,仅仅停留五分钟。他进来握住她的手,一时激动得喉头都哽住了。后来他含着眼泪,轻柔地对她说,她曾经大大帮助了他的灵性。他也告诉她,他欠了她许多钱,现在他的儿女都跟随主,实在是因为她所给予的真正基督的爱。他离开的时候,送给她一百块钱。他立志要靠着主的权能,学中国玛丽的榜样去帮助别人。现在他和他长子都作了牧师。
有一位住在别州的牧师,好几次问我,“有一对夫妇要来见你,什么时候合适?”可是这一次,他们不管三七廿一就都来了。
跟这对父母谈话真不容易,因为这位父亲博学多闻,日若悬河。他好像一部百科全书似的,什么都懂。碰到这样的情形,我便安静地听他讲话,只默默祷告,直等到他讲完为止。最后他终于安静下来了。然后,他又突然问我:“相信耶稣的人,暗暗在心里信,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公开给人知道呢?”
我祷告以后,简单地回答:“这跟结婚一样,你结婚的时候,为什么要举行婚礼,请客,弄成公开的场面呢?难道这些会增进你们两人的爱情?” “在婚礼中,你是正式向亲戚朋友宣布,你跟你太太结合成为一体。”我继续说,“悔改重生实在是发生在个人心里的事。请你读马太福音十章卅二、卅三节。”他很清楚地读了出来:“凡在人面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认他;凡在人面前不认我的,我在我天上的父面前,也必不认他。” “受浸,加入教会,就是在人前承认基督,给人知道你与基督联合,你是站在祂那一边的。”我说。
后来,那位牧师回来接这对夫妻的时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位父亲站起来问牧师:“你们教会什么时候受浸?”“十月”牧师回答。“请把我们俩夫妻的名字都登记下来。” 那位父亲说:“我们要公开承认耶稣基督做我们的救主,做我们的主宰。”
事后有人告诉我,这位父亲是真的重生了。没有人能阻挡他向别人传福音,讲述耶稣基督的救恩。
有一个团体从新泽西洲来,要我给他们讲道。我讲完以后,大部分的人都出去到另一间房间去买书去了。这时我注意到一个男人坐在后排,一直都安静地听我讲的每一句话。当领队来跟我谈些教会事务时,这个男人忽然走到我床边,说:“从前谁教你佛经的?”我立即回答:“ 杨仁山先生。”他深深地对我一鞠躬,使我莫明其妙。“杨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居然会变成基督徒,真难叫人相信!”他直摇头。那是真的,杨仁山博学多闻,曾任过驻法大使。他笃信佛教,对佛经素有研究,家里房子又大,他就在家里设佛堂,讲佛经。还在家里开了一间印刷店,专门印佛教的书刊。后花园里又造了一间庙堂,供虔诚的佛教徒住宿。我和朋友们在那儿住过许多次。记得我们三个女孩子,特别虔诚,日夜都诵经求告。每个星期天下午,就在杨大使的厅堂里,学佛经。洗脑真洗得澈底。
这位先生现在承认了:“我今天实在是来做侦探的。我离基督教的道理很远。我来是要捉你的错,好公开证明你所讲的,事实上你自己都不懂。但是我捉不到。我来的时候,离开耶稣很远,很远,现在也许只有一寸的距离了。”
我回答说:“不论你现在离得多远,一寸也好,一里也好,如果你不入门,还是门外汉。”接着我进一步向他证道。后来,我的同工黄惠慈小姐带他到另一间房间去谈道,后来他公开表示接受了主耶稣。
第廿三章 远征费城
是个寒冷的十一月早晨,天还未亮,我抖索着手拨电话给我的朋友丽安女士。她住在马利兰州的银泉镇。电话铃一直响,我一直默默祷告。如果她今天没空,我们要坐救护车到医院去的话,这一程长途旅行,一定会要了我们的老命。
一声睡意朦胧的“哈罗”,接着是热烈、甘心的同意,草率的安排,我们的朋友就上路到我们家来了。她破记录地用二个半小时完成了一百廿五英里的路程,一路开车到我们家来。
两天以来,我们想像中最糟的事终于发生了。中国玛丽眼睛疼痛得厉害,头也痛。起初,她像往常一样,尽量瞒住我们。后来,实在痛得忍不住了,我们才发现,赶快打电话给医生。几年前,医生就警告过我们,如果中国玛丽眼睛剧疼的话,就是绿内障(青光眼)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而且延迟开刀的话,还可能致命。所以我们这边在四小时内,诸事都预备妥当,动身上路了。
所谓的“我们”是一个很谨慎的说法。你知道“我们包括谁吗?除了病人中国玛丽以外,还有同工苏珊娜还有一满车我们认为非带不可的“必需品”。丽安开的旅行客货车,是最大型的。却给我们挤塞得只留下一点点空位,好让她从后窗中得到一细丝的能见度。在中国住院真是什么日用品都要随身带,甚至家人还送饭给病人吃,留在医院里照顾她。我们没有在美国住院的经验,所以还是“有备无患”的多带点好。我们的眼科专家,黄路加医生在费城的眼科医院当职。他跟我们很熟,知道我们的情形,所以我一定坚持跟中国玛丽一道来医院的时候,他也不劝阻我。我和中国玛丽自从回美国以来,廿三年之久,从来没分离过一天。现在我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年老,几乎全盲,又正在痛苦中的她——一个人离开我到医院去!黄医生神迹地(这是他用的字眼)办好了我也同时住院的手续,虽然医院已经挤满了病人。病历表上,黄医生注明我早就应该利用特殊精密的光学仪器,来接受一系列的检验。第二个神迹是,从医院当局得到许可,让苏珊娜跟我们住在同一间病房里,做“助理护士”。我们答应替她付病人住院的同等费用。第三个神迹是真的得到了一间三人住的空房。诚然,我们的主常常做不可能的事。医生曾经叫我们每十五分钟,替中国玛丽滴一次眼药水,减轻她眼部的压力和痛苦,就是到医院去路途中,也要照时点。至于我,像这么长的旅途,廿年来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去费城考美国公民证的时候。我不能坐轮椅,更怕人推,因为一推动我就头晕眼花。想到要再去费城,坐这么久的汽车去,真好像去月球而没有压缩舱一样,想到都要呕吐了。
我请求丽安:“请你能开多慢就多慢。每十五分钟在路边停一会,让我恢复一下平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