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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16中国通史第九卷-中古时代-明时期(下册)-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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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十八年初,李贽刻印他一生事迹所寄之诗文集《焚书》,计六卷。
  该书以其“大抵多因缘语,忿激语,不比寻常套语,恐览者或生怪憾,故名曰《焚书》,言其当焚而弃之也”④。书中称宋代理学家周敦颐、程颢与程颐、张载和朱熹等人,是“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①。又因为书中有与耿定向的信七封,对其进行了严厉、尖锐的批判。六月,耿定向闻之,认为是对他的“诽谤”,急忙抛出② 《藏书》卷三二《德业儒臣后论》,中华书局1974 年版。
  ③ 袁中道:《珂雪斋近集·文钞·李温陵传》,1935 年襟霞阁主人重刊本。④ 《续焚书》卷二《释子须知序》。
  ① 《焚书》卷二《与曾继泉》。
  ② 《初潭集》卷八。
  ③ 《焚书》卷一《答焦漪园》。
  ④ 《焚书》卷一《答焦漪园》。
  ① 《焚书》卷二《又与焦弱侯》。
  《求儆书》,由他的门徒、河南光山县人蔡毅中作序刊行,“以告同志”,妄图使“恶声不至于耳”,同时竭力攻击诬蔑李贽。万历十九年,耿定向为了进一步迫害李贽,掩盖自己的面目,并避免“后学承风步影”,效李贽之所为,一方面鼓动蔡毅中作《焚书辨》,反诬李贽是“流毒百世”,竭力维护封建道德。另一方面,不惜采用卑劣手段,乘李贽游览武昌黄鹤楼之机,以“左道惑众”的罪名,雇用流氓对李贽进行詈骂、围攻和驱逐。结果正如李贽所说的,“本欲甚我之过,而不知反以彰我之名”②。虽然有若干朋友为此离开了他,使他因为老年失去朋友而时有“老苦”之感。但是更多的是因此而更加同情他、支持他。在武昌,湖广左布政使刘东星直接出面保护他,湖北著名的公安派袁宗道、宏道、中道三兄弟从此开始和他密切往来。他自己更没有因此而停止斗争,继续写了《读书乐》、《豫约》等一批著作,回顾自已走入仕途后的种种遭遇,总结思想,抨击明朝的黑暗政治,强烈地表现出他“平生不愿属人管”的叛逆精神。同时应友人之邀,于二十四年至二十五年出游山西、北京等地,并在游途中完成《孙子参同》,《净土诀》诸书。
  万历二十六年夏初,游南京,与焦竑等共同研读《周易》和最后修订《藏书》。《藏书》共六十八卷,二十七年秋由焦竑主持在南京正式刊行。它是李贽经过多年的努力,精心编撰的一部历史人物传记著作,也是他一生精神所寄。全书分《世纪》、《列传》两部分,被传者计八百人,上起战国,下迄元末,按照自己的是非标准,评说古人,否认道统,把程、朱等理学家摒于“德业”之外,褒贬人物独立思考,不盲从儒家教条,体现了他运用朴素辩证法研究历史的进步史观。他明确指出:“人之是非,初无定质。人之是非人也,亦无定论。无定质,则此是彼非,并育而不相害。无定论,则是此非彼,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咸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故未尝有是非耳。。。昨日是而今日非矣,今日非而后日又是矣。”①李贽关于男女平等诸方便的思想见解,在《藏书》中也有鲜明的表现。在南京,李贽还三次会见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作诗赠之,称其为“我所见人,未有其比”。他深感遗憾的是不理解利氏来华的目的,“毕竟不知到此何干也”②。
  万历二十八年春,曾任过湖广左布政使,后为工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河漕的刘东星③,亲自到南京接李贽北上,于三月底抵达山东济宁漕署。一到济宁,李贽便抓紧时间利用署中的有利环境,日夜著述,编成《阳明先生道学钞》八卷(第八卷为《阳明先生年谱》)。尔后回到湖北麻城,即遭到封建统治者的残酷迫害。
  ② 《焚书》卷二《与杨定见》。
  ① 《藏书》卷首《世纪列传总目前论》。
  ② 《续焚书》卷一《与友人书》。
  ③ 见《明史》卷八四《河渠二》、卷二二三《刘东星传》。
  第四节无辜系狱由于李贽的著作处处渗透着“叛逆”精神和“异端”思想,因此深受群众欢迎。“无论通邑大都,穷乡僻壤,凡操觚染翰之流,靡不争购,殆急于水火菽粟也已”,其书之盛行,至“咳唾间非卓吾不欢;几案间非卓吾不适”。人人“全不读四书本经,而李氏《藏书》、《焚书》,人挟一册,以为奇货”①。特别是《藏书》,比起《焚书》更为怪僻,大多“离经叛道”之语,原来不准备公开出版,在南京时李贽愤而将其付梓面世。它的公开出版,更加激起了封建统治阶级对他的仇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回到府城不久,万历二十八年冬天,当地的一些人就与官吏相勾结,故伎重演,雇用一批流氓打手,以“维持风化”为幌子,在“逐游僧、毁淫寺”的口号下,气势汹汹地对李贽再次进行驱逐和迫害,拆毁了芝佛院,烧毁了他修的埋骨塔。李贽在他的学生杨定见的帮忙下,逃入河南汝宁府商城黄蘗山。在山中避难期间,他仍然手不释卷,修改旧作。万历二十九年二月,在被“斥为民”的御史马经纶的陪同下,到达通州(今通县)马家,抱病完成了研究《周易》的哲学著作《九正易因》。此时,李贽的病势不断恶化,经常卧床不起。
  万历三十年(1602),李贽七十六岁。他自知年老多病,旦暮垂危,于二月初五日,特书《遗言》,交代后事,希望能平平安安了此一生。但是凶残的封建统治者并没有因为李贽之将死而停止对他的迫害。
  闰二月,礼科给事中张问达得悉李贽已经移居通州的消息,专门上特疏劾奏李贽。谓:李贽壮岁为官,晚年削发,近来又刻《藏书》、《焚书》等书,“流毒海内,惑乱人心。以吕不韦、李园为智谋,以李斯为才力,以卓文君为善择佳偶,以司马光论桑弘羊欺武帝为可笑,以秦始皇为千古一帝,以孔子之是非为不足据”,是“狂诞悖戾”、“刺谬不经”,“不知遵孔子家法”。并不择手段,无中生有,架词诬陷,竟然说一个七十六岁垂尽之人在芝佛院“挟妓女”,“勾引士人妻女”。“望敕礼部檄行通州地方官,将李贽解发原籍治罪,仍檄行两畿各省将贽刊行诸书,并搜简其未刊者,尽行烧毁,无令贻祸乱于后”①。张问达,陕西径阳县人,系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的同乡。温纯,曾任河南布政司参议,是万历三十年中进士的耿定向的门徒、《焚书辨》作者蔡毅中为生员时受赏识的座师。由此可见,这次张问达奏劾李贽的关系是相当微妙的。然而,张问达之疏呈上,皇帝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下令,曰:“李贽敢倡乱道,惑世诬民,便令厂卫五城严拿治罪。其书籍已刊未刊者,令所在官司尽搜烧毁,不许存留。如有党徒曲庇私藏,该科及各有司访参奏来并治罪。”②就这样,李贽从病床上被拉出,一路昏迷,用门板抬入京城镇抚司狱。
  在狱多日,作诗读书自如,《系中八绝》,就是他留下的最后著作。当传说要勒他回原籍时,曰:“我年七十有六,死耳,何以归为?”三月十五日,李贽以“七十老翁何所求”,视死如归,趁侍者为他剃发之时,夺刀自刎,气不绝者两日。三月十六日(5 月7 日)子时,遂气绝,用自己的生命控诉① 朱国桢:《涌幢小品》卷十六《李卓吾》。
  ① 《明神宗实录》卷三六九,万历三十年闰二月乙卯条。
  ② 《明神宗实录》卷三六九,万历三十年二月乙卯条。
  了封建统治阶级对他的无辜迫害。马经纶按照李贽的《遗言》,将其葬于通州北门外。
  李贽一生所坚持的反对封建专制主义,提倡个性解放的思想,是明代中后期封建经济局部解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稀疏萌芽的深刻反映。他所提出的疑经、非儒、反孔等各种观点,就其主要方面而言是进步的,也是合乎历史潮流的,对当时和后来都有一定的影响,无疑是明代历史上一位有代表性的人物。清代修《明史》不为其专门立传,是很不公正的,恰恰暴露了作者竭力维护封建“正统”的顽固立场。
  李贽“生于闽,长于海,丐食于卫,就学于燕,访友于白下(南京),质正于四方”,对历代朝章典故,各地人情物产,各种学术流派,都有过接触和研究,阅识广泛,学问渊博,著作宏富,除《焚书》、《藏书》外,尚有《续焚书》、《续藏书》、《史纲评要》、《世说新语补》等,以及一大批评论《水浒传》等文学艺术作品的论著。
  第三十一章魏忠贤王振、刘瑾、魏忠贤是明朝宦官专权的代表人物,而由于整个形势的变化,魏忠贤在执政中表现出更多的残忍性和腐败性。
  第一节独揽朝政魏忠贤,河间肃宁(今属河北)人,原名进忠,曾从继父姓李①。他结过婚,妻子姓冯,有个女儿,嫁于杨家。他有些武功,左右手均能挽弓,箭法很准;家中贫穷,却喜欢赌博,赌运不佳,常常受到凌辱。从他的家境和经历来看,活脱是一个市井无赖。史称他“猜狠自用,人多以傻子目之”②。他的好赌习性和猜狠,后来在官场斗争中得到充分发挥。
  由于没有其他出路,李进忠恚而净身,入宫当了宦官,这是在万历年间。他先在司礼太监孙暹名下,后在甲子库办事,有些油水,逐渐富裕起来。皇太子朱常洛的才人王氏,地位虽不高,却是皇长孙朱由校的生母。李进忠托门路,进入宫中,为王才人办理膳食。当时管理太子宫事的太监是曾陪伴朱常洛读书的王安。李进忠通过太监魏朝介绍投入王安门下,颇得信用。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机。
  光宗朱常洛只当了一个月皇帝就病死了。他生前宠爱选侍李氏,要她照料皇长子朱由校。李选侍恃宠骄妒,不许朱由校与他人交谈,逐渐控制了他。朱由校即位时只有十六岁,李选侍欲继续控制朱由校,让他留居乾清宫。御史左光斗、给事中杨涟及阁臣刘一燝等倡言移宫,几经争执,李氏被迫移居仁寿殿。这一事件称“移宫案”,与万历时的梃击案、泰昌时的红丸案合称“三案”。
  “三案”本身对李进忠的命运不会发生多少影响,但一些阁部大臣对“三案”态度暧昧,引起言官们的猛烈抨击,门户之见,朋党之争愈演愈烈,给李进忠造成一个十分有利的客观环境。而熹宗皇帝自小由李选侍抚养,对她有依恋之情。这种关系被官僚们强迫中止,会使他对有关官员产生反感,而把感情移向其他人,诸如他的乳母客氏和宦官李进贤等人。
  与客氏交结,是李进忠的一大机遇。天启初年,有道人宿朝天宫,日歌市中,曰:“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①这被看作魏、客当道的谶语。客氏是北直隶定兴(今属河北)人,嫁侯二为妻,但十八岁便入宫。明朝习俗,宦官与宫中女性,主要是宫女,也包括像客氏这样的妇女,暗中或公开结为名义上的夫妻。两宦官争一宫女之事,亦不乏其例。客氏原与魏朝相好,见到李进忠,便移情于他。熹宗即位,封客氏为奉圣夫人。魏朝与李进忠争客氏,意义不止于争一女,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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