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世界樱桃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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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异的注视着这只马,
然后转向雕刻家问道:“你怎么知道马在里面呢?”
的确,就某一方面来说,雕刻家确实在那块花岗岩里看到了马的形式,因为这块花岗岩具有变成一匹马的潜能。同样的,亚理斯多德相信自然界的每一件事物都可能实现或达成某一个特定的形式”。
让我们回到鸡与蛋的问题。鸡蛋有成为一只鸡的潜能,这并不表示每一个鸡蛋都会变成鸡,因为许多鸡蛋到头来会变成人们早餐桌上的煎蛋、蛋卷或炒蛋等佳肴,因而未能实现它们的潜能。同理,鸡蛋显然不能变成一只鹅,因为鸡蛋没有这样的潜能。因此,一件事物的“形式”不但说明了这件事物的潜能,也说明了它的极限。
当亚理斯多德谈到事物的“质料”与“形式”时,他所指的不仅是生物而已。正如鸡的“形式”就是会咕咕叫、会鼓翅、会下蛋,石头的形式就是会掉在地上。正如鸡无法不咕咕叫一般,石头也无法不掉在地上。当然你可以捡起一块石头,把它丢向空中,但由于石头的天性就是要掉在地上,因此你无法把它丢向月亮。(你做这个实验的时候可要小心,因为石头可能会报复,并且由最短的一条路径回到地球上。希望上帝保佑那些站在它的路径上的人!)
目的因
在我们结束“所有生物、无生物的‘形式’都说明他们可能采取的‘行动’”这个话题前,我必须声明亚理斯多德对自然界的因果律的看法实在很高明。
今天当我们谈到一件事物的“原因”时,我们指的是这件事物为何会发生。窗子之所以被砸破是因为彼德丢了一块石头穿过它;
鞋子之所以被制造出来,是因为鞋匠把几块皮革缝在一起。不过亚理斯多德认为自然界有各种不同的原因。他一共举出了四种原因。
我们必须了解他所谓的“目的因”是什么意思。
在窗予被砸破后,问问彼德为何要丢石头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我们所问的就是他的目的。在这里,目的无疑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在制鞋的例子中也是如此。同样的,亚理斯多德认为自然界种种循环变迁中也可能有类似的“目的”存在。我们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好了:
苏菲,你认为天为什么会下雨?不用说,你曾在学校里念过天之所以下雨,是因为云层中的湿气冷却凝结后变成雨滴,然后受重力的吸引,降落在地上。对这个说法,亚理斯多德应该会点头同意。
但是,他也会补充说你只提到其中的三种肇囚。“质料因”是在空气冷却时湿气(云层)正好在那儿。“主动因”是湿气冷却,“形式因”则是水的“形式”(或天性)就是会降落地面。不过假如你只提到这三者,亚理斯多德会补充说,天空下雨的原因是因为植物和动物需要雨水才能生长,这就是他所谓的“目的因”。因此,你可以看出来,亚理斯多德赋予雨滴一个任务或“目的”。
我们也许可以反过来说,植物之所以生长是因为它们有了湿气,你应该可以看出这两种说法之间的不同,是不是?亚理斯多德相信自然界的每一件事物都有其目的。天空下雨是因为要让植物生长,柳橙和葡萄之所以生长是为了供人们食用。
这并不是现代科学思维的本质。我们说食物、雨水是人类与动物维生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这些条件,我们就无法生存。不过,水或柳橙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供人类食用。
因此,就因果律的问题而言,我们往往会认为亚理斯多德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我们且勿遽下定论。许多人相信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是为了让它所有的子民都可以生活于其间。从这种说法来看,我们自然可以宣称河流里面之所以有水是因为动物与人类需要水才能生存。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上帝的目的。雨滴和河水本身对我们人类的福祉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逻辑
亚理斯多德说明人类如何区别世间事物时,强调了“形式”与“质料”的差别。
我们区别事物的方法是将事物分门别类。例如,我先看到一匹马,然后又看到另外两匹。这些马并非完全相同,但也有一些相似之处。这些相似之处就是马的“形式”。至于每匹马与其他马不同
之处就是它的“质料”。
就这样,我们把每一件事物都加以分类。我们把牛放在牛棚里,把马放在马厩里,把猪赶进猪圈里,把鸡关在鸡舍里。你在清理房间时,一定也是这样做的。你会把书放在书架上,把书本放在书包里,把杂志放在抽屉里。然后再把衣服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橱里:内衣放一格、毛衣放一格、袜子则单独放在抽屉里。注意,我们心里也是做着类似的工作,我们把事物分成石头做的、羊毛做的或橡胶做的;我们也把事物分成活的、死的、植物、动物或人类。
你明白了吗?苏菲。亚里斯多德想把大自然“房间”内的东西都彻底地分门别类。他试图显示自然界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各自有其所属的类目或次类目。(例如,我们可以说汉密士是一个生物,但更严格地说,它是一只动物,再严格一点说,它是一只脊椎动物,更进一步说,它是一只哺乳类动物,再进一步说,它是一只狗,更精确地说,它是一只猎狗,更完整地说,它是一只雄猎狗。)
苏菲,假设你进入房间,从地上捡起某样东西。无论你捡的是什么,你会发现它属于一个更高的类目。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一样你很难分类的东西,你一定会大吃一惊。举例来说,如果你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你不确定它是动物、植物还是矿物,我想你大概不敢碰它吧!
说到动物、植物与矿物,让我想到一个大伙聚会时常玩的游戏:当“鬼”的人必须要离开房间,当他再回来时,必须猜出大家心里面在想什么东西。在此之前,大家已经商量好要想的东西是那只正在隔壁花园里玩耍的猫咪“毛毛”。当“鬼”的人回到房间后就开始猜。其他人必须答“是”或“不是”。如果这个“鬼”受过良好的亚理斯多德式训练的话,这个游戏的情形很可能会像下面描述的一样:
是具体的东西吗?(是门是矿物吗?(不是!)是活的吗?(是!)是植物吗?(不是!)是动物吗?(是!)是鸟吗?(不是!)是哺乳类动物吗?(是!)是一整只动物吗?(是!)是猫吗?(是!)是“毛毛”吗?(猜对了!大伙笑……)
如此看来,发明这个游戏的人应该是亚理斯多德,而捉迷藏的游戏则应该是柏拉图发明的。至于堆积木的游戏,我们早已经知道是德谟克里特斯发明的。
亚理斯多德是一位严谨的逻辑学家。他致力于澄清我们的概念。因此,是他创立了逻辑学这门学科。他以实例显示我们在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或证明时,必须遵循若干法则。
我们只单一个例子就够了。如果我先肯定“所有的生物都会死”(第一前提),然后再肯定“汉密士是生物”(第二前提),则我可以从容地得出一个结论:“汉密士会死”。
这个例子显示亚理斯多德的推理是建立在名词之间的相互关系上。在这个例子中,这两个名词分别是“生物”与“会死”。虽然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结论都是百分之百正确,但我们可能会说:这些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呀。我们已经知道汉密士“会死”。(他是一只“狗”,而所有的狗都是“生物”,而所有的生物都“会死”,不像圣母峰的岩石一样。)不用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苏菲,各种事物之间的关系并非都是如此明显。因此我们可能需要不时澄清我们的概念。
我举一个例子就好了:一丁点大的小老鼠真的可能像小羊或不猪一样吸奶吗?对于小老鼠来说,吸奶当然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但我们要记得:老鼠一定不会下蛋。(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老鼠蛋?)因此,它们所生的是小老鼠,就像猪生小猪,羊生小羊一般。同时,我们将那些会生小动物的动物称为哺乳动物,而哺乳动物也就是那些吃母奶的动物。因此,答案很明显了。我们心中原来就有答案,但必须要想清楚,答案才会出来。我们会一下子忘记了老鼠真是吃奶长大的。这也许是因为我们从未见过老鼠喂奶的缘故。理由很简单:老鼠喂奶时很怕见人。
自然的层级
当亚理斯多德将人类的生活做一番整理时,他首先指出: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可以被分成两大类。一类是石头、水滴或土壤等无生物,这些无生物没有改变的潜能。亚理斯多德认为无生物只能透过外力改变。另外一类则是生物,而生物则有潜能改变。
亚理斯多德同时又把生物分成两类:一类是植物,一类是动物。而这些“动物”又可以分成两类,包括禽兽与人类。
我们不得不承认亚理斯多德的分类相当清楚而简单。生物与无生物(例如玫瑰与石头)确实截然不同。而植物与动物(如玫瑰与马儿)之间也有很大的不同。我们也会说,马儿与人类之间确实是不相同的。但这些差异究竟何在呢?你能告诉我吗?
很遗憾我没有时间等你把答案写下来,和一块糖一起放在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内。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你答案好了。当亚理斯多德把自然现象分成几类时,他是以对象的特征为标准。说得详细一些,所谓标准就是这个东西能做什么或做些什么。
所有的生物(植物、动物与人类)都有能力吸收养分以生长、繁殖。所有的动物(禽兽与人类)则还有感知周遭环境以及到处移动
的能力。至于人类则更进一步有思考(或将他们感知的事物分门别类)的能力。
因此,实际上自然界各类事物中并没有清楚分明的界线。我们看到的事物从简举的生物到较为复杂的植物,从简单的动物到较为复杂的动物都有。在这些层级之上的就是人类。亚理斯多德认为人类乃是万物中最完全的生命。人能够像植物一般生长并吸收养分,也能够像动物一般有感觉并能移动。除此之外,人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质,就是理性思考的能力。
因此,苏菲,人具有一些神的理性。没错,我说的是“神”的理性。亚理斯多德不时提醒我们,宇宙间必然有一位上帝推动自然界
所有的运作,因此上帝必然位于大自然层级的最顶端。
亚理斯多德猜想地球上所有的活动乃是受到各星球运转的影响。不过,这些星球必定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操控才能运转。亚理斯多德称这个力量为“最初的推动者”或“上帝”。这位“最初的推动者”本身是不动的,但他却是宇宙各星球乃至自然界各种活动的“目的因”。
伦理学
让我们回到人类这个主题。根据亚理斯多德的看法,人的“形式”是由一个“植物”灵魂、一个“动物”灵魂与一个“理性”灵魂所组成。同时他问道:“我们应该如何生活?…‘人需要什么才能过良好的生活?”我可以用一句话来回答:“人唯有运用他所有的能力与才干,才能获得幸福。”
亚理斯多德认为,快乐有三种形式。一种是过着享乐的生活, 一种是做一个自由而负责的公民,另一种则是做一个思想家与哲学家。
接着,他强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