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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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捞针一样。咱们到了曼谷,不可能一家家妓院都光顾,怎么找哇?再说,即便碰
巧找到了,咱们又不是警方人员,能把孩子带走?还是用钱赎回?所以说,这件事
情,是个难题。咱们到了那里以后,只能相机而行。找到的可能是极小的。”
努丹听爸爸这样说,心情沉重,黯然失色。这时候,天色已暗,老两口要大家
回家去吃饭。吴永刚决心在墓地陪柳芭一夜,希望能够重温旧梦。努丹见爸爸不走,
也要陪同守墓。宝萝不放心他们两个在野外过夜,也要留下来照顾他们。结果三个
人都不回家吃饭了。宝萝让阿爸回去把马喂上,把晚饭送来,再带来三条竹席和三
把扇子。只要不下雨,他们三个,就计划在柳芭的墓前通宵长谈了。
第七天
第一个故事:给儿子找妈妈
柳芭死了,吴永刚在香港还有一个家,不可能常常到泰国来,甚至暂时还不能
说自己在泰国有个儿子。努丹还小,怎么办呢?
柳芭临终的时候曾经“托孤”,要宝萝接任母亲之职,当时宝萝也答应了的。
可是如今努丹的父亲出现了,宝萝这个“母亲”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为了努丹有人照顾,吴永刚请求宝萝正式当努丹的妈妈。
十六年前,三姐妹在罂粟园里打闹,十二岁的宝萝曾经说过“姐姐不嫁你我嫁
你”这样的笑话。难道这真是谶言么?
昨天晚上,三个人一聊聊到了半夜过后,话题当然离不开别后各自的离情以及
如何安排努丹上学、如何安排这里一家老小的生活等等。由于吴永刚香港还有一个
家,加上努丹不懂汉语等原因,总的一个原则是让努丹先在泰国上大学,然后到美
国留学,最后才考虑是在泰国就业还是到香港就业。具体问题,再具体解决。
聊到了下半夜,大家都困倦了,就摊开席子,围着柳芭,席地而卧。
也许是吴永刚日有所思吧,入夜之后,果然柳芭来“托梦”了。她还像十六年
前那样光彩照人,只是消瘦了一些,显得更加苗条了。她既没有谴责吴永刚一去不
回,也没有责怪他在香港停妻再娶,而是责怪王塔克的头人太飞扬跋扈。她告诉吴
永刚说:他写的信,都让头人的儿子给拆开看了。本来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把佃
户都看成是自己的奴隶,根本就不关心佃户的生活,因此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动机,
可是看见这个吴永刚从曼谷、从香港、从美国接连不断地来信,倒发生了兴趣,这
才特地来看看这个柳芭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惹得远隔几万里之外的小伙子
这样牵肠挂肚。等到他看见了柳芭,这才发现这个姑娘原来是这样漂亮。他们作威
作福惯了的人,说要娶谁就要娶谁,也无所谓第几个老婆。于是家里“惹不起,躲
得起”,只好举家外逃了。她说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冥冥之中上苍安排好了的,因
此她谁也不怨,只怨自己红颜薄命。她牵着努丹的手,把他交给了吴永刚,要他好
好儿培养这个儿子。前期教育,做母亲的已经尽到了责任,后期教育,就要看做爸
爸的了。
早上听见枝头鸟叫,方才醒来,似乎柳芭的话,还在耳边。看看坟前的香烛,
早已经燃尽;看看旁边的两个,努丹还在说梦话,宝萝已经醒了,两人的身上,全
被露水打得精湿。再看看自己身上,何尝不是水淋淋的?问宝萝可曾做梦,宝萝说:
“尽听见你们两个嘀嘀嘟嘟地说梦话了,哪儿睡得着?”
努丹听见两人说话,也醒了。一张开眼睛就说:
“阿爸,我梦见阿妈了。阿妈再三关照我,叫我千万不要到香港去,那儿有后
妈和弟弟、妹妹,不会喜欢我这个泰国佬介入他们家庭的。她叫我以后就跟着我二
姨,我二姨以后就是我阿妈了。”
吴永刚苦笑一声说:
“这哪里是你阿妈跟你说的呀,分明是你二姨跟你说的嘛!连我都听见了呢!”
“天地良心,”宝萝白了吴永刚一眼,似乎在谴责他不该在柳芭的坟前说这样
的话。“就算你这个儿子有一半儿是我养大的吧,我还会跟你争儿子吗?你没回来,
我姐临终吩咐,让努丹往后管我叫妈,尽管我连个男人也没有,自己还是个大姑娘,
可我的确点了头的。如今你回来了,努丹有了亲阿爸了,我这个阿妈还当得成吗?”
“有什么当不成的呢?”努丹叫了起来。“这是阿妈临终吩咐的,你也答应了
的呀!二姨,你说,你就是我阿妈!我不要香港的那个阿妈。我现在已经有了阿爸,
也有了阿妈了。这正是阿妈的意思,外公不也是这样说的吗?要不咱们现在就问问
阿妈!”说着,竟像小孩子撒娇似的手拍着坟头叫喊:“阿妈,你是让二姨做我的
阿妈,是吗?阿妈,你说呀!”
吴永刚已经预见到这个孩子是不可能进入香港那个家了。他沉思了片刻,语重
心长地说:
“宝萝,尽管努丹已经十六岁,可究竟还小,他从小失去父爱,如今又失去了
母爱,这都是我的责任。你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也为他做出了一个母亲才能做出
的牺牲。他不能没有母爱,你做他的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由于我在香港还有
一个家,目前还不能让她们知道我在泰国居然有个儿子,我也不可能时常往这边跑。
这孩子虽然有了父亲,也是名义上的,一切还得靠你这个做阿妈的照顾。这是柳芭
的意思,也是你阿爸的意思,更是努丹的意思。为了努丹,你就不要再推托了。努
丹,当着你阿妈的坟头,当着我的面,你快叫一声阿妈。”
“阿妈!”努丹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见她还不答应,又叫了一声:“阿妈!”
就往她怀里扑去。
尽管宝萝是个性格泼辣的女性,可在这样的场合,居然也害起羞来,特别是她
猛地想起十六年前在罂粟园里跟吴永刚开的玩笑,说过“姐姐你要是不嫁,我可要
嫁他啦”这样的笑话,如今成了谶言,变成真的了。她没好意思答应,却把努丹搂
进怀里,哭了起来。
吴永刚从衣袋里取出在曼谷买的项链儿,替宝萝戴上,说:
“这本来是我给新娘子买的,现在只好给你戴上了。”
这时候,宝萝的父母亲提着香烛供品来了,还带来一个用兰花编结的大花环。
努丹点上香烛,摆上供品,把花环放在母亲的坟头上,跪下向母亲告别。吴永刚和
宝萝也合掌当胸,祝愿柳芭安息。吴永刚还特别说了一句:
“柳芭,你就放心地安息吧!你留下的努丹,有我和宝萝照顾扶养,不会辜负
你的期望的。”
说完,烧纸酹酒,收拾起竹席竹篮,一行人一步一回头地往村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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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故事:童妓从这里买走
波比是个十三岁的寮族小姑娘,她随父母、哥哥从老挝逃来泰北定居。但是父
亲和两个哥哥都染有阿芙蓉癖,懒得什么活儿都不想干,最后,还把波比卖给了人
贩子,被送进妓院去当了童妓,生活十分悲惨。
中国过去有句老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就是“沧海桑田”,
变化无常的意思。人间的万事万物,则有如“白云苍狗”,变幻更大。不说从四十
年代到七十年代中国大陆的天翻地覆了,就是1972年吴永刚从西双版纳逃出来到1988
年再度来到泰国这16年时间中,他和柳芭一家的变化,难道还小吗?
罗西,今年应该二十二岁了。当他还只有六岁的时候,人人都说他长得美,腼
腆得像姑娘一样,谁会想到他生的是男性的身子,长的却是女性的心灵呢?达吉本
来应该嫁给罗西,为他生儿育女,谁又会想到,由于罗西的出走,导致她也出走;
由于罗西的参加人妖歌舞团,导致她也去参加另一个歌舞团,而且居然成名了。可
见人间祸福,正如老子所说的那样,是互为因果,互相转换的。
吴永刚决定要去看看达吉和罗西。他问宝罗和努丹:
“你们俩的假期,还有多少天?我想带你们到春武里海滨去看望一趟达吉和罗
西。我来一趟泰国不容易。你们呢,也好几年没见他们俩了,趁这机会,咱们仨一
起走一趟吧。”
“我是无所谓的。”宝萝说。“你不是叫我不要再去清莱旅馆了么?这几年来,
我为这个家操劳,为你的孩子操心,确实太累了,正想歇一段时间呢!只要到清莱
跟老板说一声:我姐夫是个比他更阔的大老板,从今之后不再伺候他了,请他另找
别人,不就可以了吗?难办的是努丹。我只给他请一个星期的假。本来以为我姐想
孩子了,把努丹叫回来让她看看,还能拖一阵子的。没想到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心
血已经熬尽,就好像一盏灯,油耗完了,灯也灭了。我们那么急就给姐姐下葬,就
为的是让努丹早日回学校。要知道你会来,说什么也得再等几天的。我看这样吧:
反正这里丧葬上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七七四十九天之内的祭奠,让阿爸、阿妈去做。
咱们明后天就到春武里去。好在到了南邦就有火车,路上就快了。必要的时候,再
给努丹续几天假吧。”
“赶晚不如赶早。我看最好明天就动身。从这里到南邦,如果还不通汽车,又
得走好几天。我想我小姨了。她好几年没回来过,一定也想家里人。让她回来看看
外公、外婆吧。我早就想到曼谷去一趟的。可是学校里功课紧,家里钱更紧。现在
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还想请阿爸……帮我在曼谷……找一个人……”
努丹说到这里,抬头看看爸爸又看看二姨,没有继续说下去。性格爽直的宝萝
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看不上他的这种做派,白了他一眼,数落他说:
“这有什么不能跟阿爸说的?你就说你有个小朋友,被她家里卖了,如今身陷
风尘,想让你爸爸把她救出来,不就得了?”
吴永刚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让努丹说,努丹涨红了脸,吭哧了半天,也
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宝萝撇了撇嘴,损他说: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会说话了?这一点,我看就不像你
爹。谁叫我现在是你阿妈了呢,你那几句心里话,还是我替你说了吧!”回头这才
对吴永刚说:“这个村寨,我们来的时候,就有十几户人家。为的是这里靠江边近,
过江就是老挝。那阵子老挝闹共产主义,整天不是斗人就是杀人,哪怕摆过小摊儿、
开过小铺子的,都算是资产阶级,都要挨斗,都要被赶到乡下去种田。有些人受不
了,就逃过江来,我们村也来了一户寮民,两口子带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闺女。
反正我们这里地广人稀,也不在乎多一户两户人家。区载也就是村长去问了陈社主,
社主一点头,就让他们留下了。正好村里有一家新盖了竹楼,就把旧竹楼白送给他
们住。这家人家倒是有几个钱,米买着吃,柴买着烧,两个儿子年轻力壮的,也不
上山砍柴,也不下地开荒,天天躲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里里外外所有的活儿,
都是一老一小两个女的包了。后来有人去串门,才知道父子三人都是鸦片烟鬼,一
天中有半天时间躺着抽鸦片。老婆子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