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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第26章

小说: 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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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她试图忘掉他,但没有恨过他,恨不起来。回忆像老电影里的一个长镜头,镜头越拉越长,他孤单的身影越来越远。

  他回过头,看到她,站了起来。

  李然不仅买了花、生日蛋糕,还买了进口的超薄避孕套。

  避孕套显示了李然的决心。

  当你跟一个女孩说不通的时候,你需要先把她变成女人。

  序幕开展得极好,在隐秘的床上李然一点儿也不怀疑,蒙蒙是爱他的。“我爱你”,两个人彼此都是这么说的,控制不住不说,赤裸的身体过度亲密、过度刺激。

  李然果断地放弃了他穿着衣服做爱的老习惯。

  “不要,像塑料似的。”

  她真是太敏感了,他一碰她就知道不对。

  “亲爱的,你会怀孕的啊。”

  “不行,我受不了。”

  谁说女人都是一样的?女人和女人大大的不同。

  李然舍弃了避孕套,她沉静地让他一点点探入,可是,他进不去。她一定也是很疼的,虽然没有叫出来,喘气却又急又紧。

  他一退,她才算松了口气,嘴唇里面都咬破了。

  他吻她的嘴唇,尝到了一丝血的甜腥味。

  “我不是有毛病吧?”她真的开始担心了。

  “不会,可能是那层膜比较厚。”

  哦,还有这么个说法?

  “再试试。”她勇敢地建议。

  他无法克制地亲吻她。

  “宝贝,跟我走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甜蜜地回吻着。

  他们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李然觉得自己没有昨天精神集中,临阵发软,蒙蒙是没有叫疼,可是,她不叫他更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她疼到什么地步了。

  后来,周蒙和潘多也同样好事多磨。

  潘多和李然的共同点是知识丰富,尤其在妇女生理卫生方面,既有理论又有实践,讲起来都是一套套的。不同点是,潘多明显缺乏耐心,急得抓耳挠腮的。连续三个晚上未果,第四个晚上,潘多辛苦熬了大半夜,终于在周蒙的沉睡中奇袭成功。

  后遗症是周蒙在跟着的一星期里总在半夜突然惊醒。

  长窗外,寒星两点,月如钩。

  周一的早上,周蒙在床上赖了半天才去学校上课。其实她不想去上课,李然坚持让她去。两个人老这么腻在一起,她是喜欢,李然却是喜欢不起。

  第一夜是12月13日,第二夜是12月14日,周蒙愿意记住12月14日。虽然实质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但隔不隔一层衣服是两样的,李然对她也是两样的,他以前对她当然很好,那也没有现在一半好。怎么讲呢?以前对她是好,现在对她是亲。

  亲,就是在以前会觉得肉麻的一种好。昨天,他给她梳辫子她还有点儿不自在呢,今天,他甚至给她穿衣服,还有许多古怪亲热的称呼。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老婆。”

  老婆,这个俗气的字眼原来可以这样动人啊。

  最稀罕的事儿还是,在他面前她感到饿了,不是渴,而是饿。

  她从来没吃得这么多过,连奶油蛋糕这种甜食都一气儿吃了两块。李然一开始看着她笑,后来直担心她撑着了。

  今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十有八九会出意外。

  上课还是晚了,李然送她到学校的时候,都十点多了,第二节课都下了。从师大出来,李然在十字路口的花店停了一下,花店是新开的,去年这里还是个杂货铺。用花店的长途李然给报社的小梁打了电话,来的时候室主任根本不准李然的假,快到新年了,事多任务紧,人手本来就不够。虽然准备辞职,可是这么给人撂挑子李然觉着不地道,而且,如果蒙蒙坚持留在江城,他能不能辞职还要再考虑。冷静下来想一想,要求蒙蒙跟着他过那种动荡流离的生活也是不公平的,即使只是两年。她要的只是一份安宁,甚至只是安宁地等他。

  连这个他都不能给她吗?

  遗憾的是,似乎不能。

  打给小梁的电话却是杜小彬接的,杜小彬说:“李然,我正找你呢。”

  “有事儿吗?”李然口气冷淡。

  “也没什么事儿,”她幽然地说,“我刚去医院做了检查。”

  李越从花店门口匆匆走过,她戴一顶俏皮的贝雷帽,长长的黑风衣露出一块杏黄的里子。她没有看见靠在花店门口的李然,李然也没有看见她。

  一段长长的烟灰落在黑色的耐克鞋上,就在这一瞬间,什么都垮掉了,同时,一切都决定了。“我明天下午到拉萨。”

  简单地说完这句话,放下电话交了钱,李然才走了几步又被人叫住了。

  “先生,您的花。”

  红玫瑰,只开一个上午的红玫瑰。

  他抓得太紧了,玫瑰带刺的枝条扎破了他的手,并不觉得疼,他甚至笑了一下。最可笑的是,他一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蒙蒙在教室门口看到他,小鸟一样向他飞了过来。

  “好消息,《重逢》得了一等奖;坏消息,是一等奖的第二名。”

  李然本来确信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看到她,看着她一无所知的微笑,就像剜他的心那么难受。第一次,看着她,看着她的微笑,他不觉得可爱而是可怜。

  “你怎么了?干吗直直地瞪着我!”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他们,周蒙非常不好意思。

  他拉着她从侧面的楼梯下去,在楼道大门的背后他掩饰地吻她。

  “想你。”

  周蒙心里甜甜的,还非要她来上课,又这么想她。

  他想她,可是比想念,还多得多。

  她还在他的怀抱里,可是李然清楚地知道,他失去她了。

  他失去她了,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只是今天才知道。

  只是今天,他才知道是这么痛。

  而真正的痛,还不是此刻能领会到的,真正的痛是跟着日子一起走下去的,只有在岁月的不断流失中你才能明白什么叫做失去的空虚。

  周蒙最不愿意回忆的是那个下午。

  本来说好找小宗李越去玩儿的,可是李然说他忘了打电话,过了一刻他又对她说:“蒙蒙,我谁也不想见,我只想看着你。”

  她也是啊。

  昨天照的照片洗好了,他一张张地翻看,可这一次他没有留底片。

  中饭他们在外面吃的西餐,轮到李然只喝水,他说,因为秀色可餐,他已经饱了。她看得出来,他有心事儿,她以为还是为了昨天的事。

  电影院里在放旧片子,《宾虚传》,太长了,他们没有看完就出来了。

  然后,回到家。一进门,他就告诉她,他今晚回拉萨。

  周蒙第一个反应是感动,那么,他不辞职了,为了她的缘故。然后,她是不舍,既舍不得他走,又舍不得他为她放弃了另一样式的他更向往的生活。

  她又觉得他未免太狠心了,今天早上他没有她还像活不下去似的,可是到了晚上,说走就要走。“明天吧,明天再走。”

  李然明白蒙蒙指的是什么,昨是而今非,他庆幸的是他们还没有。

  明天?他不能,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变成对他的一种折磨。

  现在是五点十分。

  明天早上九点多有从上海到拉萨的飞机,今晚,去上海的火车最后一班是八点五分。李然的解释听起来再合理不过,报社要他马上回去。

  虽说有几分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周蒙还是属于讲道理的女孩子,她从来不缺乏理性。对着他,她慨然地点了点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然只要想到她就是这个样子:她对着他,沉静慨然地一点头。是对着他的,也是对着命运,虽然不知道可有几分猜到,那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是周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勇气。

  她只是点了点头。

  “到了拉萨给我打电话。”

  “嗯。”

  连这个电话他都没有打。

  暮色四合,落日的碎金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她在黑暗中无可救药地吻他,他也无可救药地吻着她。

  “别走了别走了……”心里这么一遍遍地求着他,却说不出来。

  说了,他就不走了吗?

  也许,他就不走了。

  她要送他去火车站,他坚持不要她送,理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

  “再说,”横下心来,撒谎也不难,“春节我不是还要回来吗?”他这样对她说。“春节我可以跟你回西安,如果我妈妈的手术没问题的话。”

  “手术会有问题吗?”

  “不会吧,进的是最好的医院,找的也是最好的医生。”

  “蒙蒙。”他欲言又止。

  周蒙理解,人在取舍中自然会矛盾的。

  是取舍,可不是周蒙以为的那个结果。

  李然看看表,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还不到七点。

  “火车是几点的?”

  “八点的。”

  “那你该走了吧,还没买车票呢。”

  像一切不惯出门的人,周蒙总担心赶不上时间。

  李然是出惯门的,八点的火车,七点半走都绰绰有余了。可是今天,他要早走一点儿。“我送你到所门口,看你上了出租车我就回来。”

  李然不能再拒绝了。

  汽笛长鸣,火车就快开了。

  “李然李然——”

  声音远远地传来,极不真实,李然先疑心自己是幻听,是因为他正想着她的缘故吧。他踱到窗口张望——真的,是她——蒙蒙!可是,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她还没有看到他,眼睛匆忙地在一个个窗口寻找着。

  “蒙蒙!”李然把窗玻璃推了上去,她向他奔了过来。

  火车已经缓缓开动。

  “我——”她站定在他面前,说了一个字。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实际上,流泪的不是她,而是他。

  “我跟你去云南!”这句话她是冲他喊出来的。

  她喊完了就爽朗地笑了。

  他却再也止不住眼泪。

  火车去得远了,周蒙才转过身。

  原来男人也会流泪,周蒙想,李然一定是太感动了。





  在拉萨,李然一见到杜小彬就说:“我们结婚吧。”

  终于轮到杜小彬呆住了,如果不是她听错了就是李然疯了。她是想过她会赢,没想过赢得这么容易——别的不说,李然可是知道她的底细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怀孕了——“李然,”杜小彬顿了顿故意说,“对不起,我又去医院作了次检查,我没有怀孕。”李然眼里有什么东西快速一闪,又不见了:“我说的是咱俩结婚,跟你怀不怀孕没关系。小彬,我已经决定了。”

  这回,杜小彬笑了。

  他们坐在杜小彬工作的出版社的仓库里,四周堆满了一捆捆的书,墙角拉的布帘,还是李然在临江县看见过的柠檬黄格子布,布帘后面是杜小彬的床和杂物。李然是第一次来,没有椅子,他们都坐在书上。“走吧。”李然站起身来。

  “去哪儿?”

  “结婚不是要买戒指吗?你还要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结婚介绍信尽快开来。”李然彬彬有礼地拉开门让杜小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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