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2-一野战事珍闻全记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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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节节败退,等着自己去做的事,就是截断解放军退路,毕其功于一役,合歼解放军主力于蟠龙西北地区。这一仗完了,自己的职务也就该扶正了,前途一片光明!
麦忠禹的一厢情愿似乎也合情合理。但这个时候,我军358旅已经把董钊的5个旅吸引到羊马河西边去了;独1旅也在羊马河南边悄悄展开了决战架势,准备迎击兼程北上的整29军;而新4旅、第二纵队和教导旅已在羊马河布置了一个大口袋,静候135旅的到来。
麦忠禹部出发不久,彭德怀风尘仆仆来到了独1旅阻击刘戡整29军的阵地。他觉得,伏击135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独1旅阻击刘戡整29军的情况。阻击整29军成功,则伏击135旅成功;阻击整29军失败,则伏击135旅失败。彭德怀拉着王尚荣的手说:“只要能堵住整29军到下午2时,伏击135旅就成功了。有没有信心?”王尚荣也知道独1旅与整29军这一仗在伏击麦忠禹135旅战斗中的分量,早就做了一番细致周密的安排。他打个立正,敬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但回答很坚决:“请老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彭德怀拍拍王尚荣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麦忠禹带着部队兴高采烈由北向南一路赶来。到三郎岔北面的时候,突然听到枪声四起,子弹像雨点一样朝自己的部队打来,不由得从白日梦中惊醒,和参谋主任朱祖舒迅速爬上附近一高地,放眼望去,只见全旅浩浩荡荡几千人已全部钻进解放军的伏击圈。麦忠禹迅速镇定下来,令第405团占领三郎岔以北的河川东山,掩护旅主力向蟠龙攻击前进,待旅主力通过后立即脱离现场,作为旅的后卫,随旅主力行进;第404团以一个营向蟠龙方向攻击前进,与旅主力保持联系;第404团其余两个营兵力占领三郎岔以北的河川西山各制高点,巩固加强现有阵地。
在当时情况下,麦忠禹的部署是完全正确的。如果能达到目的,解放军伏击135旅的计划就会化为泡影。但135旅被解放军的绝对优势兵力压迫在几座山头之间,丝毫动弹不得。405团占领河川东山的企图没有实现,第404团以一个营向蟠龙方向攻击前进也受阻滞。
直到这个时候胡宗南才明白,董钊整1军向西一路追击过去的,只是解放军的少量佯动部队,而真正的主力则在羊马河撒下了一张围捕135旅的天罗地网!他在指挥所里背起手,踱着步子恶狠狠地骂道:“饭桶,十足的饭桶。”裴昌会、薛敏泉都瞪着眼睛,不知道胡宗南骂的是谁,面面相觑。往往在胡宗南大怒的时候,只有熊向晖能够向他靠近。裴昌会、薛敏泉向熊向晖使了个眼色,熊向晖会意地向胡宗南走去,躬下腰说:“先生,平日里我们找共军主力找得好苦,现在虽然135旅有险情,但共军主力的位置已十分清楚了。现在要刘……”熊向晖还没说完,胡宗南侧过身大声喊道:“传令:董钊部奋力向西推进,必须两小时之内赶到羊马河;刘戡部加速向北推进,从解放军的右侧展开进攻;135旅必须坚守待援。另外,立即派飞机助战。”
胡宗南的一道道命令颇有点“气壮山河”的架势。
但董钊已被我军358旅吸引到羊马河西边50多公里的地方去了,在两个小时之内怎能赶到羊马河?而我军独1旅在羊马河以逸待劳等候多时,任凭敌整29军怎么冲击,王尚荣指挥的阵地都岿然不动。
两个小时过去,整1军和整29军仍然原地踏步。此时,麦忠禹405团丢了自己原来的几个阵地后被我军新4旅彻底击溃,少部分官兵阵亡,绝大部分做了俘虏。麦忠禹在山头上手足无措,南面整29军与解放军对阵的枪炮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整29军就是过不来。而西边的整1军更是见不到身影。野战部队逐步逼近,404团也渐渐支撑不住。不到4个小时,135旅4;700多人被如数全歼。麦忠禹和参谋主任朱祖舒、政治部主任王文之想夺路逃走,拐到一个山沟,却正好碰到解放军一个迂回包抄的小分队,麦忠禹等三人就这样做了俘虏。
麦忠禹三人随解放军下山,就碰到了二纵司令员王震、副政委王恩茂。王震摇着麦忠禹的手说:“久闻大名,今日才能相见,遗憾!”麦忠禹羞愧难当,有道是“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今天王司令员对己还称“久闻大名”,真是让麦忠禹不知如何是好,正尴尬着,王震又说:“我们条件差,今晚吃米粥睡土炕吧!”当时西北野战部队粮食匮乏,能喝上米粥已算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当晚,麦忠禹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夜。吃饭时,王震、王恩茂不断给他们夹菜,还叮嘱炊事班给他们三人做了点稠的。晚上麦忠禹又与王震、王恩茂同睡一炕。王震鼾声渐起时,引发了麦忠禹万千感慨:几个小时以前还在战场上互相冲杀,现在却像朋友一样同睡一炕。他在后来的回忆中说:“共产党人的伟大胸怀真令我非常敬佩。”
第二部分:扬长避短胜出一筹 以弱胜强稳定西北羊马河之后(1)
蟠龙攻坚,陕北战局初步稳定
羊马河之后
4月中旬的延安乍暖还寒,春色显露。但此时胡宗南的心里仍然没有解冻,那严寒的冬天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是在第一时间里得知第135旅在羊马河全数被歼的。他真的不知道彭德怀用的什么“障眼法”蒙住他的眼睛,把主力悄悄摆在了羊马河,也更不明白整1军、29军9旅之众为何突不破解放军两个旅的阵地!
大胜之后手舞足蹈、大败之后沉默寡言是胡宗南多年来的习惯。现在他像往常打了败仗那样,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如果说第31旅2;900多人在青化砭被歼是因为自己指挥太大意,那么135旅在羊马河全旅覆没就值得好好反省反省。地形不熟悉,群众被赤化,劳师远顿,弹粮补充困难,这是先天不足。除此之外还有吗?指挥艺术、作战技术、士气等等,好像都不如解放军嘛。不管怎么说,以整1军、29军9旅之众突破不了解放军两个旅的阵地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两仗下来,损失虽然不到一万人,只不过占胡宗南所有部队的二十几分之一。但这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的净损失,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一个月一万人,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就会彻底完蛋。想到这里,胡宗南冒出一身冷汗,他突然想起了毛泽东留给他的那张纸条:“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他小声念道,念完突然哈哈狂笑两声。他清楚,自己已陷入进退不能的泥潭之中。
当然,不仅仅是胡宗南陷入了泥潭,就连整个国民党政府都陷入了泥潭。在战场上,国民党到处都在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而在大后方,物价飞涨,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学生罢课,经济学上定义为“政府行将崩溃”的种种症状正潮水般袭来,纵使蒋介石有十八般武艺,也会有些应接不暇。现在的蒋介石就像个“救火队长”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到处“救火”。4月13日,他在上海召集党政要员及金融各界巨子们开会,商讨对付物价飞涨的办法。不到三天,又折回南京主持召开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会议,准备实施《新政府施政方针》。接着又在国民党政府“奠都南京20周年纪念日”的4月18日,宣布“改组政府”,成立“介乎训政与宪政之间的政府”。蒋介石自任主席,孙科任副主席,由张群任行政院院长,社会贤达王云五任副院长,以青年党的曾琦、左舜生等为国府委员,蒋介石说,这个政府是“三党政府”,集合了“一大群有进步思想的自由主义分子”。
蒋介石希望用改组政府的办法来缓和军事失败和经济崩溃所带来的矛盾,但他不知道,一个政府合法而稳定地存在,是以经济作基础、军事作支柱、人民的支持作决定因素的。这三者,蒋介石都不具备,决定了这样的政府改组只是一个沙滩楼阁,垮台是不可避免的。
此时胡宗南并不关心这些虚无缥缈的政府改组动作,这几天里,他一直在苦苦思索。他已经失去同解放军主力决战的信心。二十几天的实践证明,在陕北的茫茫大山里,他根本无法找到共军主力,而即使找到了共军主力,说不定又是自己再一次踏入陷阱的开始。
用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来形容此时的胡宗南一点也不过分。他转头问薛敏泉:“山西那边情况怎么样?”薛敏泉本来要向他汇报山西的情况,但看见胡宗南始终阴沉着脸,便没有开口,免得他又是一阵狂怒。现在既然胡宗南问了起来,他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薛敏泉顿了顿开门见山地说:“情况比较糟糕。”胡宗南浑身抽动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薛敏泉继续说:“自4月4日来,共军陈赓、谢富治的部队和太岳军区部队一起,连克新绛、稷山、河津等五城,羊马河战斗后又攻占绛县等地,横扫晋南三角地带,严重威胁着我侧背安全。”胡宗南“哦”了一声,明显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性,继续问:“董钊、刘戡部现在情况如何?”“情况也不理想,前几天的急行军没有找到共军主力。昨天南撤的时候,整29军36师的165旅又遭埋伏,死伤2;000多人……”
“什么?又遭埋伏?不是叫他们按‘方形战术’整队行军吗?”胡宗南急红了眼,气得从矮凳上一跃而起。现在的胡宗南宛如一头狂怒的雄狮,又如一只挨了弓箭的小鸟,既可恨,又可怜。刚占领延安那会儿,他言必谈与共军主力决战,现在别说与共军主力决战,就是提起共军,他都有点胆战心惊。他无力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告诉那两个笨蛋,就在蟠龙地区补给休整,每天派出少量侦察部队侦察共军行动,大部队没有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另外通知空军,加派飞机进行侦察,有情况随时报告。”
薛敏泉“嗯”了一声,转身传令去了。
还在青阳岔的时候,中央机关就按照军事编制编为了4个大队,代号“三支队”,任弼时任司令员,陆定一任政治委员。周恩来提议,为了保密,每人都起个代号。毛泽东说:“这个意见不错,我们一定得胜,我就叫李得胜。”周恩来说:“革命事业必定成功,我就叫胡必成。”任弼时说:“那我叫什么呢?”毛泽东眯着眼,微微一笑:“你是司令,就叫史林吧;定一同志是政委,就叫郑位。”说完毛泽东又规定,以后称呼一律用代号,禁止使用以前带职务的称呼。从这时起,这个代号为“三支队”的神秘队伍就频繁活动于陕北的各个乡村。有时候在老乡家里住了好些天,到要走的时候,房东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第二部分:扬长避短胜出一筹 以弱胜强稳定西北羊马河之后(2)
接到彭德怀羊马河报捷电报的时候,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已转移到了靖边县西北方向的王家湾。这是一个很小的山村,半坡上几排简陋的窑洞里,就住着二十来户人家。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三人住在贫农薛如宪老汉腾出的两孔半窑洞里,毛泽东住里面那间,周恩来和任弼时合住外面那间。这是转战陕北以来住宿条件最差的时候,窑洞里除了一个土炕和一张柳条木桌外,其他一无所有,而毛泽东等在陕北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