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 作者:安谨容(晋江2012-07-07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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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瞪着眼睛去看他举动,却又暗自苦笑。此刻我连刀都摸不动,若他想要我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又有何用。想到此处,倒宁神阖目小憩了一会儿。
鼻中传来阿扎伊身上男子的体味,这气息陌生而不安,刺激着脑子里一根弦不能放松。手上无刀,连同心里都是空落落的,终究睡不安神,想着老这么倚在他身上不免又感窘迫,干脆张开了眼睛。正看见阿扎伊一动不动,依旧是刚才那半抱着我的姿势,脸上却有些奇怪的神情,见我醒来,似乎神色一松,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我去生火给你烤。”
他扶着我靠在石柱上,把他自己那张毡毯又盖在我身上,又将骆驼牵到近前为我挡着风,才起身去生火。我见他行动走路姿势似乎显得拖滞,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一直抱着我坐着不动,又怕抱得太紧,别别扭扭的,手脚现在都麻了。嘿嘿,那滋味可不好受。
火光一闪,慢慢闻得到熟悉的火烟气。温度仿佛也慢慢升高。阿扎伊烤了两小块干肉,走过来,道:“你要多吃些再睡。”
我口中只觉苦涩,哪里吃得进。他却不由分说,将我抱在怀中,温和劝道:“吃一点。”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割下的肉片在上面一蘸,喂我吃了。原来他还带了盐巴,其中还掺杂有不知是什么,吃进去辛辣霸道,倒冲出了我一头汗。
阿扎伊看见,仿佛很高兴,道:“多吃些。出汗好得快。”又喂我吃了几片,毕竟咸辣,我将头一扭,道:“水。”
他赶紧拿过水囊,喂我喝了几口。白水喝到口中更是寡淡,我不由皱眉。阿扎伊及时又喂了一片肉干。这时吃来竟隐觉肉干的香,不禁又多吃了两片。这才觉得实在是吃饱了。
阿扎伊看我也吃了不少,不再勉强,一手抱着我,一手够着拿出刚才我没吃了的半块馕,就着我吃剩的肉干,狼吞虎咽的吃了,根本不用蘸佐料,那一小包被他珍而重之的又包起来放好。
吃饱了,升起火,阿扎伊又把我裹得很密实,在他怀中渐渐寒意减弱,我眼中他的影子似乎也在身后火光掩映中渐渐变得模模糊糊。我再也撑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 5 章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话说各位同学,总霸王不利于身心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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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耳畔似乎总有人唤我“阿九,阿九,你怎么样?”
我知道自己早不会做梦了,可这声音明明透着一丝关切,除了四岁之前失散的家人,世上还会有谁关心我的死活?许是病得糊涂了,我禁不住也喃喃应道:“娘……”
仿佛有人在拍我脸颊,急切唤道:“阿九,醒一醒。”
一只粗粝的手掌落在我额头,这陌生的触觉令我立刻神智清明,从懵懂睡梦中瞬间回到冷酷的现实。握刀的人!
只有长期握刀的人的掌心才会磨出这种特别的茧子,跟别的劳作磨出的茧子完全不同。这绝不会是我家人!
我猛然睁开眼睛。
阿扎伊那黧黑粗糙的脸赫然映入眼帘,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么黑的大脸还敢凑这么近。靠!我暗暗臭骂一句,立刻伸手推开他。孰料一掌出去,顿觉不对。整条手臂酸软无力,使不出半点劲道,我的手掌竟软软抚上他的面颊,而他正半抱着我,一手还按在我额上,此情此景,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我大骇,继而大怒,脱口骂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阿扎伊将我仍旧贴在他面孔上的手掌拿开,黑脸上看不出表情,倒显得不动声色的平静,更衬得我失措。他从背后拿出一只与平常喝水的水囊成色完全不同的小皮囊来,淡淡道:“你受凉发了热,自然没力气。”简短两句话,却是在解释我刚才的质问。又将水囊小心凑到我嘴边,道:“喝一点,再发发汗。”
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闻之欲呕。我哪里肯喝,将头一扭,强忍着胸口的翻涌,厌恶道:“快拿开拿开,不然我吐你身上!”
这病来得突兀而凶猛,我现今浑身软塌塌的,刀也握不住,连自己坐起的气力都不够,还只能倚靠着他半坐着。无奈之下,也只说得出这种无赖的话相威胁,自己听了都脸红。哎,真是凤凰拔光毛、老虎落平阳。
阿扎伊却当了真,挪了□子,可惜我是被他揽在胸前的,怎么挪不开来。他慌道:“诶,诶,你可别吐我身上!搞脏袍子没得换,你少不得也要蹭到。那就真恶心了。”
咦,从我病倒以来,他的面瘫倒好像不药而愈了呢,脾气也似好了很多,再不是那般冷冰冰的、动不动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一桩好事。
但我一想到我吐出来的污物要蹭到自己身上,那可真够恶心的!自己也受不了,便道:“那我坚决不要喝!闻着就够腥的啦。”喝下去保不准要吐出来。
阿扎伊黑脸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是发汗驱寒的药酒。”
嘁,又想坑爹?我才不上当了,撇嘴道:“哪有这么腥的酒?”
阿扎伊道:“是用蜈蚣蝎子熬出来的,能祛风定惊、发汗散热。蜈蚣蝎子都不好捉,还很难熬,所以外面买不到;我特地从家里找来的。你白天晒了热毒,刚才又被冷风吹寒了,冷热交攻,发作得最快,毒性又狠。不喝药,很难好起来。”
他说得越是认真,蜈蚣蝎子什么的,我听得越是难受,胸口不禁一阵惊涛骇浪猛烈翻滚。那些长相丑陋、腥腻湿滑的爬虫,我平日见着都有点没牛⒃辆尤换棺嚼窗玖苏庖淮蟠幌胂刖鸵讶涣钊俗髋唬媸枪涣耍≌庵中瘸糁铮尤换菇形液认氯ァ疑⒆潘薏坏蒙隽ζ谴耙┚啤绷芩雎贰�
阿扎伊看见我的脸色难看得紧,赶紧说:“只喝一点,两三口就好。”神色中颇有担忧之色,不似作假。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又换了一番计较。
想我素来身体虽说不算十分强健,但头痛发热这样的小病小痛都是睡一觉不日自愈,许多年来都不曾吃过这等大亏。如阿扎伊所言不虚,这沙漠中的热毒寒凉可真是毒性惊人。
想想自己眼下虚得如软脚蟹一般,根本成不了事。他要是想害我,早就可以动手,何苦还来编这套瞎话。万一他这药的确对症,而我坚持不肯喝,岂不是耽误了病情,还不知要拖到几时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对我更是不利。
想来想去,委实再无他法,我只得横下心咬咬牙,凭着胸口一股恶气捧起皮囊便一气连吞了几口下去,登时苦得恨不得咬断舌头吞下去,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指着一旁的水囊只是喊:“水!水!”
阿扎伊慌忙把我放到一旁石柱上靠着,奔去取了只水囊来。我不等他坐稳,一把抢过来,仰头急急大口大口灌水,一时间只听到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阿扎伊半跪在一边帮我扶着水囊,口中不时道:“慢点,别呛着。哎,慢点喝。”
我一气灌了半肚子水,稍一晃动身子就听到肚子里头哐嘁哐嘁水和肚子的撞击声,十分丢人。更可气的是嘴巴里还在苦得发麻,我曾经吃过黄连,深觉并不比眼下更难受。把水囊还给阿扎伊,哭丧着脸,问:“有没有好吃的?”
阿扎伊找了一顿,掏出块馕。
我瞥了一眼,摇头。
阿扎伊又埋头翻了一遍包裹,兴致勃勃举着手给我看,这回是块肉干。
我大大翻了个白眼,他见并不入我法眼,神色有些赧赧的,还强自镇定,辩道:“这是黄牛肉呢。”
我干脆懒得理他,倚着石柱往下一歪,道:“午饭我也不吃了。嘴里太苦了,什么都吃不下。”
阿扎伊很是为难,劝道:“这药性很猛呢,你不吃饭,要更难受。”
“呸!”他还不如一直装哑巴呢,这一开口简直是张乌鸦嘴。我没好气道:“那我就都吐身上,再跟你换衣服穿。”
阿扎伊一愣,道:“我怎穿得上你的袍子?不成,不成。”
我哼了一声,低声道:“嘁,成不成难道还由得你么?”便将自己一指,道:“我这么虚弱病重的一个弱女子,你难道还要跟我抢件衣裳穿?”
也不知为何,我一与他争辩起来,倒多了几分力气,口中的苦涩之味也淡了一些。要能叫他吃瘪,我必定更能大涨精神。
阿扎伊瞠目望着我,道:“可,可明明是你要抢我的袍子……”
我鼓起全身力气用力瞪他,果然把他的话逼断了一半,这才鄙视地乜着他,道:“呸!这不要脸的话,也真亏你说得出口!我是不是病了?”
他道:“是啊,可是……”
我果断截断他的话,又逼问道:“我是不是虚弱得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啦?”
他只得又道:“这……也是啊。只是……”
我再次抢过他话头,道:“我是弱女子这一点自然更不用说啦!”
他双目睁得滚圆,道:“你自然是女子,可这个弱字,实在……”
我道:“你刚才还亲口承认了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呢。难道这还不够算弱的?莫非刚才你抱着我喝水是占我便宜?”
阿扎伊怒道:“喂!我明明是帮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珠炮般的吐出一串话来:“对啊,我如果不是弱到没力气了,还用你帮?我泱泱中原,礼仪之邦,女子名节比天大。正因为我是虚弱病重的弱女子,才不得不容忍你以这种不敬之举来帮我。连你这样过分的行径我都要忍受了,你若还不承认我就是个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虚弱病重的弱!女子,你岂非刚才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心怀鬼胎?我也知道,你不会是那般禽兽不如的畜生!但我都落到这般田地,你难道还忍心跟我抢件衣裳?你是不是男人?有没有人性?”说到最后,我疾言厉色,眼睛里恨不得生出指头来戳他的脊梁骨了。
阿扎伊脸色由黑泛青,青又变白,白里掺红,一连几变,十分精彩。若是他肤色再淡几分,就能看得更分明了,我看着他的表情变换,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看我又虎视眈眈盯着他,阿扎伊慌得退后几步,摸了摸大脑门儿,道:“你先睡睡,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
我把头巾拉到脸上遮住眼睛,表示不想看见他。心中不屑得很,看来他那个大脑壳也被太阳晒傻了。这里到处都是黄沙,连个活物都是稀罕。他能找到什么好吃的,才真是天大的稀奇!别到时候自己被晒成了人肉干,倒成了食尸鹫眼中最好吃的。
我到底是病了,闹了这一通就有些精神不济,头巾一遮住了光亮,四下里又安安静静的,竟一忽儿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阿扎伊摇醒,我迷迷糊糊的,只嫌他扰我好睡。
他一把拉下我盖头的头巾,兴奋地喊道:“阿九!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头巾被拉下,一时日光大盛,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本能捂住眼睛,气呼呼地骂道:“你想我变瞎么!”
阿扎伊道:“哎~!等你吃到嘴里,就不会生气了。”
我听他居然真的找到吃的了,十分好奇,不由放下双手,慢慢坐起身,道:“你找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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