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缘 上 by 烟雨江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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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详过自己相貌,傅云蔚又坐在石上,梳弄自己的一头长发。过了六七年没有头发的生活,还俗后看着头发日渐变长,总有种惊喜奇妙的感觉。裴震最爱摆弄他的头发,无数次把脸埋进他秀发里,嗅着他的发香。每天早晨为他梳头的也是裴震,他曾得意言称:“昔日有张敞画眉,今有裴震梳头,都是佳话呀。”傅云蔚在镜中羞他,裴震便嘻嘻一笑在他脸上偷香。想到这,傅云蔚又抚上自已的脸,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
“死裴震、臭裴震”。傅云蔚捶打着石头狂叫,直到双手巨痛,才停手擦泪。他已好久不曾这样叫过了。他小时有大惊小怪,一惊一乍乱叫的毛病,但爹娘疼他,从不以为忤,后来,师父师伯和裴震更是把他宠上了天,尤其是裴震,每当傅云蔚生气或无理取闹而尖声叫嚷,甚至打滚撒赖时,这位无数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就倒背双手,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内走来走去:“唉,河东狮吼,河东狮吼,这可如何是好?”傅云蔚听了更是气得要死要活,扑过去对他又抓又咬。末了,总是裴震一甩手:“罢了,罢了。”然后蹲在他身边低声下气,千哄万哄,直到傅云蔚展颜而笑。后来,傅云蔚年岁渐长,便少有那样的撒赖行为,裴震反倒不习惯,便时常逗他:“喂,河东狮,你怎么不叫了。”“你再叫我河东狮,我便掐死你。”二人笑在一处。如今,此情可待成追忆。傅云蔚看着手上鲜血,想到裴震可能再也不会来哄他了,泪落得更凶。
“喂,小兄弟,你在这里又是笑又是哭又是叫,莫不是疯了?”傅云蔚正伤心时,一张脸从树后探出来笑嘻嘻地问。
“你才疯了呢。”傅云蔚怒而抬头,看着从树后跳出来的人,20来岁,模样称得上英俊,一身华丽衣裳,腰间挂一把长剑,剑跟主人一样花哨。这是那里来的花花公子,傅云蔚心生厌恶,转身便走。
“喂,你别走呀。”那人窜到他面前,拦住他:“我看着你好一会了,看你象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那人略略敛去了嘻笑,显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你?”傅云蔚抬高下巴,斜睨着他,一副爱娇的模样,俏脸上却犹带泪痕,让那人微微出了神。傅云蔚又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是什么人啊?能帮我什么忙?”真是该死,刚才的模样都让这人瞧见了。
“嘻嘻,你可不要小瞧我,我来头大着呢,天底下我帮不上的忙可少得很。那人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把扇子,摇来摇去,故做潇洒。
“哼,来头大,那我要你帮我从刑部大牢里救人,你帮得上吗?”
“咦,你的麻烦不小啊,居然要从刑部大牢救人,让我想想。”那人以扇支额,作深思状。
“我就说你帮不上,让开,我要走了。”傅云蔚一甩头发,扬长而去。
“我可没说帮不上哎”。那人忙追赶上来,拉住他的手:“哎呀,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包上”
“要你管,放开”
“看人受伤,我怎能不管”。那人硬是撕下一片袖子,与他包上。然后笑道:“你要我帮你从刑部大牢救人,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觉得我大逆不道,就去告发我好了。”傅云蔚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冷眼瞧着那人,殊不知这副俏样倒让那人三魂七魄悠悠荡荡,好半天才收回来。
“既然是真的,小兄弟,我可以帮你。”那人终于收起嘻笑,显出正经样来。
“你真的能帮我?”傅云蔚半信半疑。
“唉,想不到我发善心要帮忙,竟还让人怀疑,这样吧,你只看我有没有把人救出来。如果救出来了,你该如何谢我呢,小兄弟。”
正说到这里,忽听林中蹄声杂沓,转眼一队人马来到溪边,只见马上挂着野兔山獐等物,显然是打猎队伍。见了那人,众人跳下马来,跪倒在地,其中一人禀道:“王爷,属下寻您很久了,刚才府上快马来人说郑公公有急事找您。”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能帮你了吧。”那人回头向傅云蔚笑道。
这花花公子居然是个王爷,傅云蔚眨了眨眼,一时难掩惊讶,又看见那人得意的神色。心中没来由地气愤起来。
“王爷有什么了不起,你救得了人我才信你。”傅云蔚忽地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飞跑而去。
“喂,小兄弟,明日辰时我还来这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喂。”
傅云蔚不睬他,一径跑回庙中。看来那个王爷对自己很喜欢。不用行动,就有猎物送上门,营救裴震有希望了。可是,代价是什么呢?傅云蔚又悲从中来,狠敲了一阵木鱼方觉好些。老和尚无印却被他敲得心动过速,一口气上不来,险此晕死过去。
这边溪畔,当今圣上十九弟,端王爷朱枫直到望不见傅云蔚背影了,才打马回府。王府总管张延寿在旁向他报告今天打猎的收获,朱枫摇头叹息:“今日打猎最大的收获便是山中遇美。”那美少年简直如狐狸精转世,一双细长凤目似怒非怒,清亮有神,勾人魂魄,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看他眉眼盈盈,直教人意醉神迷,尤其是他回眸一瞪时,自己的魂也跟着他去了,古人说回眸一笑百媚生,真是浅陋,殊不知美人回眸一瞪也是百媚横生。他立在溪边,天然的秀色将所有粉红黛绿都比了下去,莫非自己真的碰上了狐狸精。朱枫坐在马上,回想佳人俏样和他的轻嗔薄怒,后悔不迭,应该追上去,直接抱得美人归才是。
第二天用过早斋,无印出门拢柴。傅云蔚换上白缎薄衫,两手笨拙地用丝带束发。他一向不喜梳髻,总觉好好的头发被绑得结结实实再包上块布或扣上帽子,是对头发的摧残。于是有时他连发带也不用,在家中披头散发走来走去。几根头发被勒得过紧了,傅云蔚只得又解下发带重束,真麻烦,记得裴震给自己梳头时,总是很舒服。总算束好了,傅云蔚拿起梳子顺了顺。忽听门口一人笑道:
“云蔚,你还是没有束好,我来给你梳吧。”
傅云蔚惊得梳子掉落在地,是周宣的声音,他居然找到了这里。
“云蔚,”周宣走过来抚着他的长发。“你本该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做金尊玉贵的少爷才是,可如今你却在深山小庙,何等清苦,还要自己梳头,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心诚感动天,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云蔚,跟我走吧。”
“你做梦,我才不会跟你走。”傅云蔚拍开他的手,强自镇定。心中奇怪,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宣坐在他身旁,挑起他一缕秀发放在鼻端笑道:“先别把话说满,你一定会跟我走的,现在,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吧。”
“我才不管你怎么找到这的,总之,请你快走,别站脏了佛门净地,卑鄙小人。”傅云蔚将头发扯回,坐得远远的。
“卑鄙?跟裴震比起来,我还差得远。本来,谁也不知裴震拆了普渡寺又另建了一个,他把你秘密送到这,更是人不知鬼不觉,你不觉得我找到这里很奇怪?”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由不得你不信,本来,我兴冲冲去接你,谁知裴府一个人影不见。只好去问我的老朋友裴震,当然他开始不愿说,不过,我可是随里可置他于死地的人,于是我就找到了你。”
“你……无耻。”
“咦,你不说裴震为了保命把你拱手送给我,却说我无耻,我何耻之有,为了得到心上人,什么手段使不得,无耻的人是裴震,若他真的爱你如命,就不会说出你在这里,而且,我就算威胁他,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因为我不想你伤心,恨我一辈子,所以,云蔚,你其实是要感谢我,帮你试出裴震真心的是我。”
“可现在你已经惹我伤心了。”傅云蔚得知裴震未死,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可是,另一块大石又压上来,他虽不相信裴震会供他出来,却又止不住伤心。“你还是个男的,我已经厌烦你了”。尽管这句话是裴震骗他的,但傅云蔚确实被它伤了,伤得很重很深,难道他会想借这个机会甩开自己?可是之前他对自己的爱意绝不是装出来的啊。
周宣正色道:“云蔚,你要知道,是裴震的负心惹你伤心,我让你知道这件事,是想长痛不如短痛。我喜欢你,怎能让他这样骗你,认清他的真面目是好事啊。云蔚,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以后越来越深,象着了魔一样,总有如果得不到你,就会死掉的感觉,现在裴震贪赃枉法,恶贯满盈,老天终于给我机会让我拥有你,我爱你绝对超过裴震,他可以为你不娶妻,而我在喜欢上你的时候,就不近女色了。虽然你任性骄傲,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疼你,爱你,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早就硬上了,以后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真的喜欢你。”
傅云蔚怔怔看着周宣,他涨红着脸,两手紧握成拳热切表白,想不到他这种笑面虎式的人物居然也会真情流露。事实上,连周宣本人也没想到自己对傅云蔚的感情已到了这地步,在他面前居然紧张脸红,表白时语无伦次,象个傻瓜。在官场上,周宣人称冷面笑匠,一向冷酷无情,在情场上,他也绝不会为女人心动,一直为自己过得了美人关沾沾自喜,女人只是玩物,闲来无事用以解闷的东西,对玩物动心动情,怎能成大事?想不到他今天居然会对一个男孩动心,每每思及,周宣都忍不住想大哭三声,再大笑三声,实情就象他自己所言,就象着了魔一样,他忍不住要喜欢,不能不喜欢。
一开始,周宣第一次撞见傅云蔚,并不是象他所说一见钟情。他那时只惊讶于傅云蔚的美貌,想着若能弄上手玩玩龙阳也不错,但是后来接触日多,他在不知不觉中竟动了心,真的对这个美丽骄纵,可爱聪慧的少年痴迷不已。于是加紧联络朝中人,尽快扳倒裴震。届时,既去了一个政敌,又能抱得美人归。待裴震一下大牢,他便去逼问傅云蔚下落,奈何裴震不是死不开口,就是胡编乱讲,害他白跑数次,后来还是一个下人的亲戚无意中透露,说在山中打柴时见过一所小庙,弄得很是精致。周宣心念一动,抱着一线希望前来,没想到真的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为求得美人心,他立即编了一番谎话,傅云蔚不信没关系,得不到心先得到人也很好,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来感动他,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周宣一向不急于求成。
“云蔚,你跟了我,我绝对比裴震更待你好。”周宣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上前来抓住傅云蔚的手。虽然缠了布条,这双手依然纤细秀美,细长的手指,饱满的指甲透着淡淡粉红,握在手中,柔软温热,却不是女人柔若无骨般的绵软,软中带硬的感觉直想让人紧紧攥着再不放开。周宣于是就紧紧握着,薄衫之下的身子是不是也这样光滑细软有弹性,又想到裴震以前每天就握着这手,抱着他,甚至压着他,妒火便烧遍全身,欲火也随之升腾,周宣用力一拉,将眼前的人拉进怀中,用一只手撕扯着傅云蔚的腰带。
傅云蔚不动声色,偏过头去,一口咬在周宣臂上,乘周宣吃痛放松之机一把推开他。待周宣定睛看时,傅云蔚已将一把匕首已抵在项上,两眼泛红,怒瞪着他。
“你要再过来,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对不起,云蔚,你别这样,好,我不过去,你把刀放下。”周宣远远退开,为自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