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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亡浴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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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到他身边盯着他:“你昨天半夜下楼上厕所了?有人敲门?你肯定没有听错吗?那是几点钟的事?” 
  杨畅想了想:“大概半夜两三点吧。说来奇怪,我一向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的,昨天晚上却屡屡醒来,而且一睁开眼睛就半天无法再入睡。” 
  的确奇怪,其实我跟杨畅正好相反,晚上睡觉一向是有点动静就会惊醒。可是昨天晚上我却睡得出奇的香,杨畅起来上厕所,我不知道,连早上小舅舅来敲门,杨畅被叫出去,我也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我和杨畅的习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的目光落在杨畅手里的黑曜石手镯上。 
  “杨畅,你是什么时候把这手镯放在我枕头底下的?” 
  “刚睡下的时候,怎么了?”杨畅莫名其妙地问。 
  我立即把杨畅攥在手里的手镯给他戴在右手腕上:“记住,这手镯你不许再拿下来了。” 
  杨畅看看手镯,再看看我:“你的意思是……是因为这手镯……” 
  我打断他:“我不知道这手镯是不是真的能避邪,但它应该有安神的作用。你戴它戴惯了,没有它晚上睡不好,所以你还是好好戴着吧。” 
  杨畅摇摇头:“既然它真这么有用,更应该给你戴。我是男人……” 
  “别说了。”我挥挥手,“你知道我的个性,我说了不戴就不戴。” 
  我固执地和杨畅相视了很久,杨畅低下了头。 
  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还有,以后半夜起来上厕所,我们结伴一起去,知道吗?” 
  杨畅秀气的脸庞在我手中显得楚楚动人,他笑了起来。   
  第二章 闹鬼的苏家浴场21(2)   
  “没这么严重吧?昨晚我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敲门的事也许是我听错了……” 
  “不管。” 
  “那我大便怎么办?你不是有洁癖吗,不嫌臭?” 
  杨畅竟然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了。 
  我依然沉着脸:“你以为只有你会大便吗?我也会啊。总之晚上上厕所我们要一起,就这么说定了。” 
  杨畅不笑了,怔怔地看着我,突然,他伏下身来,嘴唇落在我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他抱紧了我。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也抱紧了他的腰身。 
  会有情侣像我们这样吗?一边谈论着厕所和大便,一边还有亲吻和拥抱的欲望。 
  也许当一对情侣达到这样境界的时候,他们便可以结婚了。 
  我静静地扬起唇角,笑了笑。 
  白天的苏家大楼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楼的客人进进出出,大舅妈和小舅舅都在浴场帮忙。 
  在二楼听着楼下水声喧哗,眼前却分外寂寥。 
  苏妮去学校了,苏云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这几天外公天一亮便出门,吃晚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他。 
  我和杨畅在镇上逛了几次,他骑脚踏车带着我。镇上的人关系疏离而冷漠,当他们知道我是苏家老头的外孙女后便对我失去了兴趣,走在路上彼此也不会打招呼。 
  但即使是这样,我和杨畅还是找到了几个有趣的地方。 
  这几个地方都在东区———清水电影院、望水滩和兰嫂小饭馆。 
  清水电影院是一个相当于两个教室大小的场地,不知谁在经营,每天滚动着放一些经典老电影。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二点,每一场的客人都是稀稀拉拉,我和杨畅去看过两场,一部是《罗马假日》,一部是美国的侦探电影《疑影》。那两场的客人加在一起还不到十个人。 
  望水滩是清水河边寂静的天然沙滩,虽然现在的清水河已经不复往日神采。站在河中心,水只到我的膝盖而已,严格来说它已经不能算是一条河,可这里仍不失为一个欣赏日出日落、疏解郁闷心情的好地方。 
  而我之所以特别提到了兰嫂小饭馆,不是因为它的菜比别家的可口,也不是装修特别有格调,而是冲着一个与清水镇居民性格完全不同的老板娘。 
  这位叫兰嫂的女人大大咧咧,美丽开朗,她与杨畅几乎是一见如故。 
  我喜欢跟杨畅在这里叫几样小菜,两杯清酒,听他跟兰嫂乱侃。这种感觉跟在苏家吃饭完全不同,没有繁缛的规矩礼仪,不用小心翼翼,所以我和杨畅的午饭基本上都在这里解决。 
  混得熟了,兰嫂谈了些自己的经历。 
  她并不是纯正的清水人,她的家乡在一个更荒僻贫瘠的地方。十四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到清水镇来,卖给了一个壮实冷漠的男人。那男人娶了她当老婆,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她受不了虐待偷跑了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然后就是更残忍的毒打。 
  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杀的打算。 
  那天夜里她男人到朋友家喝酒,她半夜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搬了个凳子往树上系绳,想一了百了。 
  这个时候就听屋外一片喧闹,比过年过节还热闹。 
  她打开门,见到远处火光盖天。 
  她拦了个人问,那人跟她说,树林边的海翔大酒店失了火,火势绵延烧到林子里。 
  兰嫂立即回家,对着供的菩萨就拜,她男人的朋友家就在那酒店附近。 
  她跪了几天几夜,不吃饭不喝水。终于,她的男人没有回来。 
  她站起来对着天狂笑,邻居都以为她疯了。 
  她没有疯,她得到了丈夫的遗产,开了个小饭馆。 
  她对自己说,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是菩萨赐的,她一定要开开心心,好日子来了。 
  兰嫂说到这里的时候,喝了一口酒,眼里闪着泪光,然后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仰头笑得像个孩子。   
  第二章 闹鬼的苏家浴场21(3)   
  从兰嫂店里出来,我和杨畅在曾经的海翔大酒店周围转了一圈。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一道砖栏将它与外界隔离。 
  我们好奇地窥视了几眼,看看天色不早,便动身回了浴场。 
  来到浴场已经快一个星期,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却也闲得逍遥。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小舅舅谈谈,聊聊苏家这几年来的变化。 
  可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在躲我,这些天来甚至没有单独跟我相处过。 
  周末的浴场比往日更加忙碌。 
  我和杨畅都感觉像两个吃闲饭的人一样,于是杨畅自告奋勇去厨房帮忙。 
  我一无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初来苏家的那一天窗户上的污垢,于是准备来个大扫除。 
  我卷起袖子接了盆水,拿着抹布进房间,突然发现房间的窗户明亮洁净,一尘不染。 
  我有些疑惑,回到走廊里望着隔壁那间我只搬进去半天便又搬出来的屋子。 
  见太阳高悬,我胆子不由地大了,干脆走过去推开门。 
  那两张小沙发已经照原样摆好,我径直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果然,那满窗户的积灰并不是我的幻觉。我推开窗户,黄沙瞬间卷入。 
  我动作麻利地擦拭起来,任寒冷的风吹得脸生疼,我这个人有一定的洁癖,见不得房间里不干净。 
  “丫头……” 
  我努力地擦着窗户上一块暗褐色的旧斑。很奇怪,不管是清洗剂还是肥皂,越用力擦它反而越清晰起来。 
  门外传来沙哑的呼唤声:“丫头,小心点……” 
  “哦,我知道。”我答应了一声。苏家会叫我“丫头”的,也只有小舅舅了。我转头望去,门外一个佝偻的影像印在门板上,身形的确和小舅舅无异,可是那个人似乎刻意地躲在墙后,我根本无法看清他。 
  “小舅舅是你吗?”我有些疑惑起来,探头去看,“你进来吧,我正好想跟你聊聊呢。” 
  可是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影子在门板上投下诡异的线条。 
  我心里猛然惊跳了几下,从窗台上跳下来向门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一声巨响。 
  我大惊失色地回过头,发现放在窗台上的塑料盆已经不见踪影。我赶紧扑上前往下望,一盆花砸下来,那塑料盆摔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已是四分五裂。 
  我本能地抬头向上看,天台上铁质的花栏竟然断裂了两根,那盆花刚刚就是从上面砸下来的。 
  我吓得连连后退,等脑子稍一清醒,回头看见门板上的影子一闪而逝。 
  我赶忙跑到走廊上,却又是一派幽邃宁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小舅舅!”我朝着东面叫。 
  没有回应。 
  我必须找到他,马上找到他。 
  我冲过去一间一间地砸门。 
  隔壁是苏云的房间,我拍了几下,她惊惶地在里面叫:“谁?什么事?” 
  我懒得多说,见门没锁便径直推开,这时苏云已经奔到门边,见我破门而入很是震怒。 
  “表姐你干什么?” 
  我的目光越过她向里打望,立即吓得倒退了一步。 
  我望见了至少四个与我身形差不多高度的人偶! 
  她放这么多人偶在房间里不会害怕吗? 
  接着我恍然大悟,苏妮说过苏云喜欢裁剪衣裳,很有可能那些人偶就是她的模特。 
  我镇静了一下心神:“对不起,我找小舅舅。” 
  苏云挺着脖子就对我吼:“要找小舅舅到浴场去,进我的房间干什么?” 
  她回头便用力地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门口,做梦也没有想到苏云这样性格的女孩会发这么大的火。 
  但是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马上再跑过去敲苏妮的房门,苏妮上学还没有回来,门锁得很严实。 
  我转头再向前望,只剩下大舅舅的房间。 
  心跳更急速了,我连吞了几口口水,还是呆呆地不敢推门进去。   
  第二章 闹鬼的苏家浴场21(4)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犹豫是不是要进去,这时门内却恰巧传来细微的呻吟声。 
  “大舅舅,您没事吧?”我隔着门问了一句,里面的声音却停止了。 
  我壮了壮胆,终于还是推开门。 
  大舅舅的房间我只进来过一次,跟上次一样,四周弥散着一种诡异而沉闷的气氛。 
  暗红色的绒布窗帘拉得死死的,屋里很暗,很干燥。 
  大舅舅像上次一样躺在床上,厚厚的棉被裹住了他的身体。 
  我有点儿生气,大舅妈究竟是怎么照顾大舅舅的啊?像这样每天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连阳光也见不到,别说是癌症患者,就是健康的人也受不了呀。 
  我正气愤,隐隐听见床头传来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奇特,像是一窝老鼠躲在洞里啃东西,时不时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远远站着,小声说话:“大舅舅,您醒着吗?您在做什么呢?” 
  没有回答,那种声音却更急速起来。 
  我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往床边走了两步。 
  这时床头的声音停住了,一个嘶哑得像两百岁老太太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 
  因为屋子里实在太静,所以即使那声音轻得像耳语,我还是听清楚了。 
  “大舅舅,您想喝水是不是?”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好,我马上给您倒。” 
  大舅舅的床头柜上放着个茶杯,旁边有个水缸,我慌忙走过去在床头处蹲下来。 
  倒了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我端着茶杯走了过去。 
  这水看起来不新鲜,似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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