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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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心上,各各身形转处,司马小霞腕时一沉金丝绞剪,手掌反剪丁伶的右腕。
而乐咏沙在闯过一阵江湖后,动手经历已不少,此刻已看出丁伶功力之不足,见到她这
一掌击来,不避反迎,右掌倏然击出,用了十成真力,和丁伶硬对了这一掌。
说来话长,当时却快如电光一闪,就在白非纵身掠来的时候,丁伶和乐咏沙两掌相交,
她功力本弱,再加上这一掌又是左右齐出,每只手只用上了一半功力,哪里是乐咏沙满力一
击的对手。
两掌相交,“砰”然一声,丁伶一声惨呼,右手竟齐腕折断了。
乐咏沙正待追击,却听白非大喝道:“乐姑娘快住手——”忙一撤身,司马小霞也倏然
住手,无影人丁伶目光中满含怨毒之色,左手捧着右腕,两只眼睛恨恨地盯了他们三人一
眼,才一顿双脚,飞也似的向林中掠去。
白非长叹一声,知道追也无益,司马小霞走过来,关心地问道:“白哥哥,这到底是怎
么回事呀?”
白非又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人家的话,他知道这又是一场不易解释的误会,但无
论如何,乐咏沙和司马小霞总是为的自己呀,自己纵然惶急,可是又怎能怪得了人家。
他茫然失措,对司马小霞的问话,只苦笑着摇了摇头,司马小霞看到他这种失魂落魄的
样子,又一回顾,发现只有他一人回来,石慧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心里也跟着糊涂了起来。
司马小霞和乐咏沙拥着白非进了灵蛇堡,那些被天雷神珠炸毁的墙坦,此刻己多半修复
了,到处可以嗅到新鲜的粉刷味。
静居疗伤的群豪,此刻也又散去了多半,宽阔的大厅此刻已恢复了往昔的静穆,白非步
上台阶,想起自己在这里扬威于天下武林豪士前的那一段事,觉得有些兴奋,也有些惆怅。
司马小霞极快的跑了进去,一面叫道:“爹爹,他回来了,白哥回来了。”声音里显然
可以听到极浓的喜悦之意,白非微微感喟着,心中又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里面传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司马之和邱独形缓步而出,对白非的归来也极为喜悦,这种
浓郁的温情,使得白非感动着,在这一刻里,他几乎已经忘去了那些使他极为痛苦的事。
但是,他心中的希望又破灭,石慧没有回来,他默默地取出了九抓乌金扎,然而对怎么
从天妖苏敏君得到这件异宝的经过,却仿佛不愿提起,只淡淡他说了几句:“如果不是我亲
身所历,我真不能相信在那一片湖泊里,会有那么一座孤山,而在那孤山上,竟会有那么样
的一座屋字。
“那简直像神话一样,我想海外的仙山也不过如此了,最使我惊异的,还是天妖苏敏
君,我以为她年纪一定很大了,哪知看起来,却好像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笑起来更好像二
十岁的少女。
“那孤山上,除了苏敏君之外,还有十几个女孩子,都是苏敏君的女弟子,天妖苏敏君
的武功我没有见到,但是那些女弟子的轻功,却都极为卓越,任何一个在武林中都可算是一
流身手。”
他描述着那天妖的居处,使得乐咏沙和司马小霞都睁大了眼睛听着,不时还插口去问,
司马之和邱独行面上,却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仿佛他们和这苏敏君之间的关系,并不寻
常。
但白非对他如何得到那九抓乌金扎的详情,却略去不提,司马之和邱独行对望了一眼,
也不再问,显有心照不宣之意。
司马小霞却说道:“慧姐姐怎么不多等你一下呢,要是我呀,再多等几个月也没有关
系,你是去办正经事去了,也不是去玩去的,是不是?”
白非长叹了一声,默默垂下了头,司马之瞪了司马小霞一眼,沉声道:“贤侄也不必为
这种事忧郁,凡事自有天命,何况男儿立身于世,当做之事极多,切莫为了儿女之情,折磨
自己——”
他缓缓收住了活,自己也禁不住长叹一声,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这儿女情消磨了
一生壮志。
邱独行却朗声一笑,接口道:“司马兄之言,可谓深得我心,白贤侄,你此刻正值英气
奋发之年,再加上你的天资、武功,都万万不是别人能够企及,只要稍加琢磨,便是武林中
一颗可以照耀千古的明星,切切不可为了这种事,消磨去自家的大好韵华。”
他缓缓一顿,又道:“后园石窟中的那位常老前辈,看样子也对你极为青睐,此老的一
身武学,可说是深不可测,你不难从他老前辈那里,获得一些教益。”
这些话,白非都唯唯应了,然而叫他此刻忘去石慧,那却是绝不可能的,这正如石慧虽
然对他气愤,也无法忘记他一样。
那天石慧离开湖畔之后,她心情的难受,比白非的尤有过之。
女孩子的心胸原本狭窄,对爱情有关之事,更加想不开,石慧想到白非和那红衣少女并
肩在皮筏上消失在水云深处的光景,心里就不禁泛起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在啃着她的心似
的。
她想到种种有关天妖苏敏君的传说,再想起红衣少女的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气愤地忖
道:“你不知在那里胡混什么,却让我在这里空等。”猜疑和嫉妒,永远是爱情最大的敌
人,这两种情感使得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海湖。
然而,一阵奔驰之后,她却再也无法支持,数日来的疲劳和饥饿,使得她的四肢有如缚
着千斤铁索那样的沉重,“我是不是病了?”她焦急地问着自己,终于在一处帐幕前倒了下
来。
那座帐篷的主人,像所有游牧民族的男人一样,豪爽而好客,将这无助的孤身女子带回
帐篷,给了她一碗滚热的羊乳,也给了她一大段安适的睡眠,而就在她恬睡的时候,白非从
那帐篷的旁边行了过去,也就是这一层薄薄的帐幕,在白非和石慧之间,造成了比千山万水
还要遥远的阻隔。
在帐篷里她竟耽了两天,等到她的体力完全恢复之后,她的心情却接着虚弱了:她知道
自己多么渴望白非那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的拥抱,只是她将这种渴望压制着,几乎将她的心
压得能够挤出滴滴苦汁。
她需要安慰,于是她想到了她的父母。
越过甘肃,她急切地要到母亲的怀里,纵然无影人丁伶在世上所有的人的心目中,都是
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然而在她女儿的目光中,她却是天下最慈爱的母亲。
她不是沿着来时的道路走,而径自穿向陕西的南部。
陕西省的北部,为黄土高原,高度都在一千公尺以上,沟谷纵横,坎坷不平,可是中南
部渭河平原这一带,情况便不大相同。
黄昏时,石慧到了西安,因为她和白非同行时,银子多半放在她身上,因此此刻她有足
够的钱,在路上买了匹驴子,在暮蔼中,她看到了西安宏伟的城都,巨大的影子长长投到她
身上。
她原无固定的目的地,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此刻一定还没有回家,于是她就鞭策着那匹
瘦弱的驴子,走进了这座闻名的古城。
西安城内的繁华,在西北这一带是可称为首屈一指的,石慧骑着驴子走在青石板铺成的
路上,望着两旁的行人和繁盛的市场,然而她的心却远远地不知飞向什么地方去了。
她将那匹驴子系在一条青石桩上,然后在古街上溜了一阵,虽然心情闷得要死,但是她
还是在一间针线铺里买了一条绣花手中,然后她随意溜了一阵,走进了一家饭铺,准备吃些
东西。
世间的事往往都是巧合,石慧若不是走到这间饭铺来吃饭,那么她此后的行止便可能完
全不同,然而她却走了进去,楼下的座位虽然有空的,但是她仍然上了楼,择了个靠近窗口
的座位,她随意点了两样,堂倌极不满意,因为是价钱最便宜的菜,她从窗口能眺望西安城
内的夜市。
突然,楼梯一阵山响,走上来两个人,石慧不经意的望了一眼,然而在她座位旁的另一
张桌子上的两个人却站了起来,高声招呼着:“庆来兄、青络兄,请过来这边座。”
走上来的两条大汉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声道:“想不到,想不到,在这里会遇着你
们。”
说着话,把臂走了过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险些将椅子的四条腿都压断。
本来坐在石慧旁边的一个瘦长汉子,哈哈大笑着说道:“庆来兄,小弟真想不到今天你
也会跑到这里来,平常你是最喜欢看热闹的,怎的现在你却连那一场热闹都等不及看呢?”
那庆来兄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想在那里多留两天,等那场热闹看完再走,可是我身
不由主,却非来不可,真教人肚皮都气破!”
原先也已坐在楼上的另一人,此刻插口说道:“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是有什么热闹好看
呀?”
先前那人道:“约莫两个月前,游侠谢挫自己在小柳铺砍断自己的两条手臂那件事,你
总该知道吧,”
他等到那人一点头,又道:“像人家那样儿,才真够称得上是大侠客,臂膀砍断了可一
点也没有含糊,照样挺着腰板子,说是一定报仇,可是他说是说,大家听了,可谁也没有在
意,两只手都没有了的人,可怎么能报仇,何况对方是鼎鼎大名的无影人,哪知——”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却卖起关子来,故意端起桌上的酒,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
石慧本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高,想不听都没有办法,可是等到
这满口北方味儿的大汉说到游侠谢铿和无影人时,石慧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恨不得过去催那
人说才对心思。
那汉子“吧”的放下杯子,蒲扇大的巴掌在桌上一拍,接着又道:“哪知前两天游侠谢
铿就在榆林关里关外,贴满字束,说是他要到那鄂尔多斯高原上,红柳河畔的小柳铺上,等
那无影人十天,说是他凭着两条腿,就要清算旧帐,叫无影人十天之内到小柳铺去,不然他
就到别处去找无影人——”
另一人插口道:“游侠谢铿武功虽然不错,但他两只手都没有了,还要去找人家挑战,
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人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那游侠谢铿是何等人
物,不用说是在你我兄弟之上,他既然肯这样大张旗鼓,当然是十拿九稳,而那位无影人,
二十年前大名就非同小可,当然也不是好斗的角色,看到谢铿的那种像告示牌一样的挑战,
当然也一定会赶到柳铺去,这一下,小柳铺又有热闹好看了!”他哈哈一笑,又一拍桌子,
摇头晃脑着说道:“只便宜了小柳铺上开着店铺的那些人,自从千蛇剑客那档子事后,小柳
铺做买卖的人就发了财,现在都盖了新房子了。”
那位庆来兄接口笑道:“苦就苦了我,听你口沫横飞的一讲,讲得我心痒难抓,这么热
闹的场面,我可就是看不着。”
活一说完,四人都笑了起来。
石慧听得心里“怦怦”跳着,暗暗忖道:“原来那个小镇叫做小柳铺,听这人一说,妈
一定是到那里去了。”她想到可以找到妈妈自然高兴,可是又想到妈妈已处于危险之中,又
不免担心,忐忑之中,菜已送上来了,可是她哪里还吃得下,匆匆结了帐,就下了楼。
走到原来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