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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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像任何一个失去了他所最心爱的事物的人似的,他无助地呼唤着石慧的名字,而他此刻
的心境,也正和石慧在等待着他时一样。
他沿着这一带湖岸奔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天已快亮了,他的精力,也显然不支,
但是他仍期望在最后一刻里,发现石慧的影子,这也正如石慧在等待着他时的心境一样。
人间之事,往往就是如此,尤其两情相悦之人,往往会因着一件巧合,而能永偕白首,
也可能因着另一件巧合而劳燕分飞,而这种事,在此人世间,又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于是,他也是由焦急而变得失望和忿恚了。
“她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唉,她难道不知道我的困难,我的苦
衷,她为什么不肯多等我一刻?”
于是他也孤独怅惆的走了,但是在经过一个游牧人家的帐篷的时候,他忍不住要去询问
一下,但言语不通,也毫无结果。
第二个帐篷也是如此,于是以后即使他再看到游牧人家,也只是望一眼便走过,他却不
知道就在他经过的第三处帐篷里,就静卧着因太多的疲劳和忧伤不支的石慧,而那一道帐
篷,就像万重之山,隔绝了他和石慧的一切。
回去的路和来时的路,在白非说来,竟有着那么大的差别,几乎是快乐和痛苦的极端,
这原因只是少了一人而已。
景物未变,但就因为景物未改,而使得白非更为痛苦,无论经过任何一个他和石慧曾经
在一起消磨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他都会想到石慧。即使看到一件和石慧稍有关系的东西,他
也会联想到她。
这种痛苦几乎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补偿的,若他是贪杯之人,他会以酒浇愁,若
他嗜赌,他会狂赌,然而他什么都不会。
他只有加速赶路,借着速度和疲劳,他才能忘记一些事,然而只要稍微停顿,那种深入
骨髓的痛苦,便会又折磨着他。
兰州的瓜果,黄河的皮筏,以及一切他们以前曾经共同分享的欢乐,现在都变成独自负
担的痛苦,欢乐愈大,痛苦也就愈深。
很快的,他穿过甘肃,他自己知道,此行的结果,可算圆满的,他身上不正带着那被武
林中人垂涎着的九抓乌金扎吗?然而他为这些付出的代价,他却知道远在他这补偿之上。
一路上,他也曾打听过石慧,但石慧并不是个成名的人物,又有谁知道她,入了陕甘边
境,他心情更坏,须知世上最苦之事,莫过于一切茫无所知,而此刻的白非,便是茫无所知
的。
对石慧的去向,他有过千百种不同的猜测,这种猜测有时使他痛苦,有时使他担心,有
时使他忿怒,有时使他忧虑。
这许多种情感交相纷沓,使他几乎不能静下来冷静地思索一下,石慧究竟是到哪里去
了。
但在这种紊乱的情绪里,他仍未忘却他该先去灵蛇堡一趟,用他这费了无穷心力得来的
九抓乌金扎去救出那在石窟中囚居已有数十年的武林前辈,至于其他的事,他都有些偶然
了。
忽然,他想起司马小霞曾告诉他,当他也困于石窟中,而大家都认为他又失踪时,司马
之等曾经去寻访那聋哑老人,当时曾发生一件奇事,使得乐咏沙含泪奔出,在大家都悲伤她
的离去时,却不知她已回到堡里。
于是白非暗忖道:“慧妹是不是也回到灵蛇堡里去了呢?”此念一生,他速度便倏然加
快很多,因为他极欲回去,求得这问题的解答。
两人同来,却剩得一人归去,白非难过之余,但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不多日,那一
片凄清荒凉、但白非却已极为熟悉的黄土高原已在眼前,他虽疲倦,但却有种难言的兴奋。
这种兴奋虽有异于游子归家,却也相去无几,因为在这里,至少他可以看到一些和石慧
有关的事物、和石慧有关的人们。
此处几无人迹,他也不需避人耳目,是以在白天,他也施展出夜行身法,快如流星地飞
掠着,四野茫茫,他稍微驻足,想辨清那灵蛇堡的方向,一阵风吹过,他忽然瞥见前面地上
嵌着的一点光闪,他不用思索,就知道那必定就是通往地穴的途径了。
他心中微动,又忖道:“听小霞说,覃师祖叔被劈死在乐咏沙的一掌之下,但这是绝不
可能的,必定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身分泄露,不愿多惹麻烦,才会施此一着——”他微微摇
头,又忖道:“但是他老人家却又会躲到哪里去呢?以他老人家的年龄,虽然身具无上内
功,但是岁月侵入,何况他老人家又是久病缠身——唉!”
他不愿再想下去,因为他眼前几乎已看到那瘦弱的老人正在孤寂地慢慢死去,而身旁却
无一个亲人为他送终。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白非沿着九爪龙覃星昔年做下的暗记,走向那使得他习得足以扬
威天下的武学奥秘的地穴。
“也许他老人家又回到那里了。”他暗忖着,片刻,他已走完所有的暗记,但是那地穴
的人口,却已神秘的在这一片荒凉高原上失去了。
他愕了许久,才怅惘地朝灵蛇堡掠去,悠长的叹息声,随着风声四下飘散。
人事虽多变迁,但方向却是亘古不变的,你沿着那方向走,你就必定可以找到你所要寻
找的地方,这当然要比寻找一个人容易得多。
白非当然看到了那片树林,而且也坚信那树林后的灵蛇堡,必定会像他离开时那样存
在,因为他依靠着是不变的方向。
他箭也似的掠进了树林,小径旁侧的林木后,忽然有人轻喝道:“站住!”
白非声一入耳,身随念转,倏然悬崖勒马,硬生生顿住身形,无论一人或一物;在那么
快的速度里能突然顿住,看起来都是有些神妙的。
他脚跟半旋,面对着发声之处,目光四扫,冷然发语道:“是哪位朋友出声相唤?有何
见教?”
他目光凝注,一株粗大的树干后,一条玄色人影微闪,轻飘飘地掠了出来,伫立在白非
的面前,声音尖锐他说道:“果然是你。”
白非在那人影现身的一刹那里,已经凝神聚气,因为他在这几个月里,已学会了“防人
之心不可无”这句话里的涵义。
此刻他目光四扫,打量着这人,这人的面目在一块巨大玄中的包头下,显得冷漠而生
硬,身上也是一色玄衣,他搜索着记忆,断然知道这人的面目是绝对生疏的,因为这人的面
目一经入目,便很难忘却。
“但是他为什么好像认得我的样子?”白非沉吟着,朗声道:“在下白非,朋友有何见
教?”
那玄衣人冷哼一声,道:“你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白非倏然一惊,想到石慧先前受伤时,面上不也是戴着人皮制成的面具,自己几乎也认
不出吗?这人此话一出,当然就是那在土墙上和自己见过一面的无影人丁伶了,而她的面
上,必定也戴着面具,是以自己认不出她,她却认得自己。
他又微一沉吟,那人已走上一步,厉声喝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活,难道——”她冷
哼一声:“你要是不把慧儿的去向说出来,我要不将你挫骨扬灰,就不姓丁了。”
白非长叹一声,道:“你老人家想必就是——石伯母了?”
他考虑着对丁伶的称呼,然后又道:“慧妹到哪里去了,小侄委实不知道,而且小侄也
极欲得到她的下落——”
他语声未落,无影人丁伶已掠了过来,扬起右掌,“叭”的一声,在白非的脸上清脆地
打了一下。
须知白非此刻的武功,又在丁怜之上,丁伶之所以一掌打到他的脸上,只是他不愿闪避
而已。
而无影人丁怜曾眼见他力敌天赤尊者时的身法,一掌打中后也微微一怔,厉声道:“我
三进灵蛇堡,都说慧儿跟你走了,现在你又说不知道她的下落,哼一你老实对我说,慧儿到
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白非仍然怔在那里,脸颊上仍然火辣辣地痛,心中也翻涌着万千难言的滋味。
丁伶虽然打了他一下,但是他并不怀恨,虽然他生平也曾被人打过,但是他了解得到无
影人丁伶此刻的心情,母亲对子女的痛爱,有时还会远远超过情人的怜爱之上。
但丁伶的活,他又不知该如何答复,这英姿飘逸的人物此刻竟像一个呆子似的站着,目
光动处,看到丁伶又一掌向他拍来——
丁伶关怀爱女,曾经不止一次到灵蛇堡去打听石慧的下落,也不止一次失望而归,丁伶
几曾受到这种冷落,但她怯于千蛇剑客的大名,虽然心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地忍住了。
此刻她见到白非,满腔的闷气就全出在白非身上,见到白非说话吞吞吐吐的,心中更
急,又想打第二下,只是她此刻的出手,当然迎异于对敌过掌,出手是缓慢而无劲力的。
那时她方自出手,忽然有人娇喝道:“好大胆的狂徒,敢打我白哥哥——”声到人到,
两条人影,带着风声直袭丁伶,身手之疾,在武林中已算高手。
丁伶久经大敌,倏然撤回打白非的一掌,身形一扭,已自避开,哪知那两条人形却如影
附形地跟了上来,一左一右,“飕、飕”两掌,左面袭向她的右肋,右面的那一掌,却化掌
为指,倏然点向她左乳下一寸六分的血海穴。
这两下风声飕然,劲在掌先,丁伶一错步,只得又后退尽半,目光扫处却见这向自己袭
击的两人竟是两个美少女。
“好呀,原来你们串通一气,把我女儿不知骗到哪里去了。”丁伶盛怒之下自然以为白
非心生别恋,这种情形当然也难怪她误会,尤其是白非,此刻仍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动
也不动一下。
那袭向丁伶的两人正是司马小霞和乐咏沙。她两人偶然漫步堡外,看到有人要打白非,
而白非却像中了邪似的站在那里不动,心里自然着急,不容分说,就狂电惊雷似的,向丁伶
袭了过去。
丁伶冷笑一声,双掌一翻,各各划了个半圈,左右袭向司马小霞和乐咏沙两人,但是无
影人虽然名满天下,轻功也自卓绝,但对掌之下,却无法抵敌得过这自幼被武林三鼎中之一
司马之调教出来的两个女孩子。
司马小霞和乐咏沙都是急躁脾气,掌影翻飞,招招狠辣,她们在灵蛇堡憋了这么多天,
此刻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动手的对象,四条手臂就像四只久久没有飞翔过的翅膀似的,猛力扇
动着。
白非怔了许久,才回醒过来,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一惊,他知道必定又生出误会,身形
一动,连忙掠了过去。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丁伶双手一错,单手疾出,五指如爪,带着一缕风声,去扣司马小
霞击向她左肩的一掌的脉门,右手一伸一曲,掌缘如刀,划向乐咏沙的左侧前胸。
她这一招两式,虽极精妙,但吃亏的是她成年方自学武,又始终没有明师指点,虽然仗
着绝顶天资能从七妙神君遗留下来的一篇残页里,参悟出一些武学妙谛,但是功力却总是不
能精纯,这一下两掌分袭两人,更显出软弱。
而司马小霞和乐咏沙,在司马之的调教下,根基却扎得极好,对这分袭两人的两掌哪会
放在心上,各各身形转处,司马小霞腕时一沉金丝绞剪,手掌反剪丁伶的右腕。
而乐咏沙在闯过一阵江湖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