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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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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让淀夫人骑马?’
  ‘若不能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用手推车或拖车吧!’
‘不!’
速水甲斐眼冒血丝,高声地喝道:
‘右大臣的姿容,岂可暴露在众人面前,穿过各大诸侯的阵中,更何况他是丰臣太合的后嗣。’
‘哦……’
井伊直孝装作惊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如果右大臣没有轿子乘的话,你会切腹自杀啰?他是不是这样说的?’
这句话实在太过挖苦了。
速水甲斐一时为之语塞。
  (太过分了……)
虽然他心里有这样的感慨,但此时不得不在轿子或马的问题上做一个终结……
不管怎么说,绝不可让秀赖母子暴露在各诸侯的士兵、挑夫和步卒之间……
(他们应该想到这点才对呀!)
速水甲斐气愤地咬着牙,想着该如何善后。由于言语上稍有差错,而被反问道:如果没有轿子,是否要切腹自杀?这时他才想到,他何必替秀赖母子及大野治长讨论有关搭乘工具之事。
(由于情绪的一时激动,让自己掉入了这样大的陷阱……)
‘如何?’
阿部正次以调停的口吻开口说道。
‘我想你也看得出来,城内的轿子都被烧光了,如果一定要找搭乘的工具,恐怕只有一些赶运受伤病患的便轿和商人用的小车了。你是要乘这样的车子,还是愿意骑马呢?’
速水甲斐为之全身颤抖着。
阿部正次的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但逼迫甲斐立即回答,却是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这么说,是没有轿子啰……’
‘我想你也看到了,一切都烧光了。’
‘那么,这件事情请先暂缓讨论。’
‘暂缓……你指的是等到过了正午吗?’
‘不,我是想先向将军请示,究竟是乘轿子还是马匹?’
(这……)
井伊直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阿部正次和缓地压抑了下来。
‘既然你一个人不能决定……那我们也就稍待一会儿吧!不过还是希望尽早决定。’
‘好的。’
  速水甲斐再也听不下去,便站了起来。
这是他担任使者身份的一个败笔。
他挺起胸膛,走了出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视。
‘他好像一点悔意也没有。’
正次说道。
‘好像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井伊直孝似乎也动了气,显现出和平日沉默的他,完全不同的态度。
  怎么样,就这样办吗?
安藤重信笑了笑,说出谜一般的话:
‘大御所是百年、千年以来所少有的人物,据他来看,秀赖的谋叛并不成问题。但大御所亡故之后,如果再这样几次的反叛,恐怕不是凡人所能应付的了。’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我没有资格表示意见,但是,这确实是个必须重视的问题。’
三人再度彼此相望着,保持沉默,陷入沉思之中。
速水甲斐折返米仓之时,女士们正和淀君在那儿念着佛号。
待在这里的人的名字全部被报了出去,所表达的意思即是,只要秀赖和淀君获得救助,其他的人必须死……这些念佛多半是在表达这种无奈吧!
‘好了、好了,别再念佛或哭泣了。’
回来之后,身为天主教徒的速水甲斐,憎恶地对大家说道。
此时奥原信十郎不在场,只有半死不活的治长,被他的声音激得睁开了眼睛。
‘速水,情况怎么样?’
‘这……’
他颓然地坐在治长面前。
‘井伊直孝这家伙实在是无礼之至。’
‘这么说……情况不乐观啰?’
‘那家伙想让将军母子,乘马穿越各国诸侯的军队之中。’
‘什么,让将军暴露……’
‘不错……他们连交通工具都没有准备,你想该怎么办呢?’
突然被这么一问,治长当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念佛声停止,米仓内洋溢着一片奇异的静谧,大家必定都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修理先生。’
甲斐不悦地说道:
‘我们中计了,从这次的谈判就可以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
‘大御所那只老狐狸,打从开始,就不打算帮助将军。’
‘什么,大御所他……’
  ‘不错,修理先生,你是个好人,如果他们真想帮助,井伊、安藤和阿部怎么会如此无礼呢?安藤这家伙还说,要让将军绑上绳索,搭乘推车。’
‘甲斐,你到这儿来!’
屏风后面传来淀君尖锐的呼唤声。
‘有劳您倾听了。’
‘修理,你也来,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将军大概也听到了吧!你过来,把当时的情形再详细地说一遍。’
如果速水甲斐能控制住本身的愤怒,或许会掩饰刚才那番话。但是此刻的他,难以压抑心里的不满,因此,反而火上加油。
‘好吧,那么我就说出来好了。我到那儿之后,表明自己是将军使者的身份,但是他们却不理会,不断地愚弄我……’
‘你先是怎么说的?’
‘是的。当我说将军正午从这里出发,由樱御门起轿的时候……井伊竟然无礼地嘲笑说,是不是要驾云前往。我说要乘轿前往,请他们准备轿子。’
‘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淀君的态度十分冷静,她的双眸木然地凝视着,尽量以冷静的声音询问
‘他们冷默地表示没有轿子……不,他们还嘲笑说这里是战场呢……’
甲斐在愤怒之下,将言辞严重地扭曲了而不自知。
‘他们还说,如果一定要乘轿,可以找来运死人的手推车或是路旁的拖车,把将军的手绑在后面……’
‘将军也在听,够了!’
淀君努力克制着颤抖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的……难道井伊不是奉了大御所的命令,前来迎接将军的?’
‘恐怕他们是来防止将军和淀夫人逃跑的……’
‘修理!’
‘在……’
‘阿千为了将军和我……’
  ‘不,不会有这种事的。或许千姬不知道,但是在她身边的阿樱(刑部卿之局),当知道此项任务。’
‘那么……井伊为何会如此无礼呢?’
‘我想井伊直孝多半是受了将军家的指示吧!’
‘这么说,秀忠是不愿意帮助将军和我啰?’
‘是的……虽然我不了解其内心,但他多半不像大御所那样关心吧!’
‘哦,会是这样的吗?……’
她将手上的念珠按在额头上,喃喃地说着。
‘不!’
速水甲斐说道:
‘这一切必定是那心狠手辣的大御所计划的。’
‘甲斐,你冷静一点。’
‘不,我还要再次回去传达将军的意思,究竟是乘轿还是乘马。’
速水甲斐转向秀赖提出询问的口气。
‘将军,你是否能忍受骑在马上,被人带入营中?’
‘甲斐,等一下!’
淀君插嘴道:‘这是件大事……“天下人”的后嗣,以俘虏的身份被带入敌阵之中游行……不,不管是游行还是什么,这种事无法立刻回答,还是先让将军仔细地想一想吧!’
听他这么一说,甲斐才冷静过来。
(不错!毕竟这是骑马或是自尽的抉择呀……)
‘甲斐……’
‘在。’
‘我想大家的竹筒里或许还有剩余的水,你去准备离别的杯子吧!’
‘离别的杯子……’
‘不错,大家必须帮助将军,我打算留在这儿。不,不管是留下或是前往,总之,这是我们今生道别的时刻了……’
女眷们同声哭了起来。
秀赖还没有表示什么,他必定是在考虑逐渐逼近的生死问题吧!
速水甲斐将仆人们竹筒中仅存的水集合起来。
速水甲斐将收集来的水,倒入腰间的葫芦里,态度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这已不是顾及面子或讲究言辞的时刻了,究竟是生是死,已到了两者必择其一的紧迫时刻。
 不,不仅如此,命令他准备杯子的淀君,已经决定自尽于此……
如此一来,秀赖的回答可以想像到七分以上了。
(--失去母亲,坐视其他人于不顾,他怎能独自求生呢?)
甲斐内心为之一惊,悄悄地打量着秀赖的神情。
只见秀赖将扇子放在身上,两眼紧闭,挺着上身坐在那儿。由于过于肥胖,虽然称不上端正,但起码没有畏惧慌乱的神态。
(这倒是少有的现象……)
  ‘甲斐,都准备好了吗?’
后面传来淀君的呼唤声。
‘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先从我开始吧!’
‘是……’
‘把屏风撤除掉,将军,你也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你的母亲吧……’
高桥半三郎站起来,把屏风撤除,秀赖也依言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眼圈已红,可见他正在为这逐渐迫近的最后时刻,努力思索着。
‘将军,我不能陪你了,我是个罪孽深重的女子。’
秀赖默不作答,只是凝视着母亲,胸口微微起伏着。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自己居住的城池被火焰包围。’
‘……’
‘最初是父亲浅井长政自尽的小谷城,接着是烧死母亲的越前北庄城……而今……而今……是我唯一孩子居住的大阪城。’
‘……’
‘先是失去父亲,接着母亲被焚,而今儿子被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诅咒呢……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说到这里,淀君激动地摇着头。
‘将军,你必须和你不吉祥的母亲分离,一个连自己孩子的命运都会破坏的母亲,如果再不就此分手,是会影响将军一生的……十三郎,你把这个酒杯从被诅咒的母亲这边转递给将军吧!就算了却了今生缘,替他倒满!’
  速水甲斐默默地把葫芦递给十三郎,十三郎依言从食器箱中拿起小红杯,递到淀君的面前。
淀君微微一笑,接了下来,或许她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和不幸隔绝……
秀赖的一双眼睛依旧停留在母亲的身上。
在淀君刚刚饮尽的酒杯,被高桥十三郎递给秀赖之前,速水甲斐几乎没有时间插嘴。
淀君悠然的态度,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
与被诅咒的母亲分离……唯有母亲,才会有这种真诚无邪的慈爱之心。
(这么做之后,将军真的愿意活下去吗……)
‘来,恶运就此结束了,这是母亲传给孩子的别离酒杯……’
说到这儿,淀君以严肃的表情面对甲斐。
‘这杯水喝完之后,你立刻跟随将军前往。将军既是一名武将,骑在马上并无可耻之处。’
‘是……’
‘随行的有半三郎、十三郎,再加上其他一、二名侍从就行了。’
秀赖默默地从十三郎手中接过杯子。
‘母亲,我喝了!’
‘好。’
在他仰头饮尽之前,不仅是淀君,就连速水甲斐、大野治长也都认为,秀赖已把母亲的这一番话听了进去。
但秀赖饮尽之后,露出了笑容。
‘荻野道喜,这个给你,我有事要拜托你。’
他潇洒地把酒杯递了出去。
‘是。’道喜急忙接过杯子摘下了头上的缠巾。倒酒的依然是十三郎。
‘道喜,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必须要求你帮助母亲和这些女眷们介错(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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