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 作者山冈庄八完结-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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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也再喝一杯。’
‘修理先生!’
‘什么事?’
‘我的话或许有些过份,在此深深道歉。’
‘哈哈……不必再拘泥了,淀夫人自有看法。’
‘可是,如果由于我的失言,而把真田先生歪曲为野心之徒,我觉得很抱歉。现在请再让我说一句……’
‘咦!律义的话?下次再说不好吗?’
‘不,真田先生的确是当代罕见的高洁之人,当然,如淀夫人所说,他对故太合殿下有义理,对当代少君也有满溢的爱。’
‘哦,这么说,是如淀夫人所说的啰……’
‘是!我内藏助误传,实在抱歉。’
‘哦,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担心了,其他的等以后再报告好了。’
‘修理先生!其实,是那个真田先生希望我对淀夫人这么转达的……’
‘什么?转达……?’
‘对,这也是以后再说吗?如果你能替我向淀夫人问一下,我会很感谢。’
这是很强烈的反驳,这么一来,淀君就不能置之不理了,淀君把视线转向内藏助。
渡边内藏助是个一旦有了想法,就不会轻易抛弃执着的人。
而且他也自恃自己的母亲正荣尼,是深受淀君信赖的侧近。
他一定是姑且承认自己的不是,而寻找反驳的借口。
‘淀夫人,内藏助既然这么说,就请现在听听他转达真田先生的话吧!’
治长太清楚内藏助是个顽固的主战论者。当然,他本来就打算与内藏助保持适当的距离……
‘好,我就听吧!’
‘谢谢!’
内藏助马上行一个礼,向前挪了一下。
‘真田先生说,会在大佛殿落成前决定要战争,还是不战争。’
淀君又猛然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以庆祝落成为借口,陆陆续续让浪人进城,是一件大事,因此江户一定会在这之前下手。所以现在要早日定出落成庆祝的丰臣国祭日期,征求江户的许可。如此,对方要出什么牌,就可以很清楚了……’
‘……’
‘本来我直接这么转达他的话就可以了,可是把他的话和我的意见混杂在一起,因而招惹来不快,请原谅。’
这句话果然如内藏助所预期的,直刺进对方的弱点。
‘内藏助!’
‘是!’
‘你是说,即使大佛殿完成了,江户也不允许我们举行热闹的丰臣国祭吗?’
‘是,可能会有十多万浪人,以参观国祭为理由,聚集到都城来。严加警戒,乃兵家之道。真田先生是这么判断的。’
‘这么说,我们说出庆典的日子,如果没有什么阻碍的话,就不会形成战争了吗?’
‘很抱歉,在这之前对方一定会提出转封的事来。真田幸村认为,不可能既不提转封的事,而落成典礼又能平安无事的举行。因此,他要我转达,必须相当谨慎才可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石扫部接下去说。
‘也就是说,真田先生认为,如果江户打算开战的话,大概就不会给予各地浪人集合于京城的机会……在这之前一定会要我们交出大阪城……’
‘对,因此,不要太慢……’
内藏助马上说,这一回不等待对方的反应,就举起杯子。
‘那么,我现在敬你一杯酒,请准许我退下,因为我还没有回自己的住屋。’
‘好,辛苦了。’
从那个时候起,大野治长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渡边内藏助的反驳,似乎在他心里留下相当不安的阴影。
(难道真的会发生战争?)
大野治长的心境很复杂。
他绝非单纯的主战论者,他相当清楚江户武力的强大,连关原时,他都是站在家康那边的……
可是,治长并不担心秀赖母子会亲近江户。小出秀政和片桐兄弟频频为此而努力着,这才是令他嫉妒、令他生气的。
这种感情不仅是自卑感,同时也隐含着一种自我存在的主张。
在这之前,从家康和秀赖在二条城见面时起,这种主张就突然表面化了。
至少在这之前,他会反省、收敛,可是其后却产生了奇怪的积极作用。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就想夸示自己的存在,像个不安于位的更年期寡妇一样。
因此,他假装非常欢迎那些来诉说江户的是非的人,像天主教神父们,以及心有不平的浪人们……
当他们说出现在不该再提的丰臣家全盛时代的事时,治长更装出颇有同感的样子,专注的侧耳倾听着。
这种事实在微不足道,而他却以这小风小浪使淀君和秀赖的情绪时喜时忧为乐。
不,或许这是与闺房的痴语有密切联系的刺激也不一定。
‘--修理,这该怎么办呢?’
淀君如果真的困顿,而打心底依赖着他这个男人,那么他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很棒……
可是,事实上刚好相反。
大久保长安死后,吹向大阪的种种风波,使得淀君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定。如此一来,治长就暗地里更加喜欢兴风作浪了。
可是,他绝不认为现今大阪的武力,可以正面与江户对抗。
如果骚乱扩大的话,片桐且元兄弟一定会受责难而离去,而他就会变得远比现在重要的想法,祗是一种--
(我不但受大御所信任,而且也被淀君爱着……)
一旦如此,他可以说服双方。
可是刚刚渡边内藏助的话,比他这种想法更令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真田幸村真的打算当大阪的友方……?)
或许这件事与他自信满满的打算,完全颠倒过来,成了一件大事也不一定……
(大阪连关原时都没有出手,到了十四年后的今天……)
渡边内蒇助退出后,治长突然慌张起来。
(松仓丰后真的派军固守纪伊见山吗……)
‘抱歉,内蒇助的话当中,我担心着一、两点,想去问问他……’
出乎意料之外的,淀君答应了治长的要求。最近她有时会像孩子似的撒娇。
没有特别的事时,也会下令他陪她睡到早晨,甚至拚命虐待他。而这次之所以允许治长去内蒇助那里,可能因为她今夜太过疲倦了。
渡边内蒇助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淀君的御殿参加过酒宴后,回家一定会再喝酒的。可能是因为在御殿时,大致都会和母亲正荣尼一起,而她不允许他喝醉酒。
‘我还有话要再对内蒇助先生说,他还没睡吧?’
当治长来到在本丸尽头处的内蒇助家门前时,好像另外已经有了来客似的。
‘是……请等一等。’
出来应门的妻子进去了,接着马上又出现。
‘少君那里的木村长门守也来了,请进。’
‘哦?重成来了?’
‘是的,少君似乎也很担心纪州的事。’
治长听了,又为之大吃一惊。
(在自己冷不防当中,重成和内蒇助是否要向秀赖灌输主战论呢……?)
治长跟在内蒇助妻子后面,来到内蒇助的起居间,那里另外还有一名意想不到的女客。
真野丰后守赖包的女儿阿菊,在两个人之间端着酒瓶斟酒。
(什么?这是月下老人的试探吗……)
治长总算松了一口气。
木村重成自从当关白秀次的执事的父亲--常陆介重兹,被秀吉下令在妙心寺切腹后,就被父亲的亲友,六角宰相义乡在近江抚养长大,至今还是单身。
希望这个重成能娶个好妻子,是七手组的愿望,看来内蒇助认为真野赖包的女儿很合适,想让他们相亲似的。
‘其实,这是少君和千姬的意思,要长门守成家,可能的话,最好娶赖包的女儿。’
‘哦,那太好了!’
‘对了,修理先生说有急事,请阿菊小姐暂时退下。’
内蒇助说着,让阿菊小姐退下之后,别有用意似的眨眨眼。
‘刚刚我正在向长门守转达少君的命令,可是长门守不答应这门亲事,理由是最近可能会和关东断绝关系……到时会因有新婚妻子,而不想勇敢的战死。’
内蒇助又眯着一只眼睛使眼色。
治长没有马上了解这个意思,可是在下一瞬间,全身毛骨悚然起来。
(内蒇助是不是想利用婚事,企图做什么呢……?)
他如此一想,就笑不出来了。最近秀赖对重成的依赖感增加了,如果想让秀赖变成勇往直前的主战论者,就要先引诱重成……任何人都知道这是最有效的捷径……
‘哦,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少君和夫人都推荐阿菊……仔细想想,这实在太好了,果真是天下最合适的一对啊!’
治长隐藏住不安,坐到重成的上座,内蒇助马上接着说:
‘任谁来看都如此吧?可是长门先生却不答应,理由是战争已经很近了。’
‘战……战争的事,暂且……’
‘不,不是的,长门先生将来是少君的执政,是个精挑细选的忠烈之士。他并不想把战争的事情视为外人的事,这种想法是不会改变的。因此我正在劝说他。’
‘咦?劝说……?’
‘战争已经近了!这个想法不是祗有我才有,真田左卫门佐、长曾我部、毛利丰前也都有这个看法。不不,不祗我方这么想,现在敌方的松仓丰后,也认定要发生战争了,因而固守住纪伊见山巅。我想说的是,如此一来,现在结婚,也是一种忠义,不是吗?’
‘结婚也是一种忠义?’
‘哈哈……’
渡边内蒇助很高兴的笑了。
‘我不相信修理先生会这么问,一旦决定要战争了,就必须征召人马。一旦征召人马,所司代的眼睛就会发光,到处找人。为了逃避征召,结婚就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不是吗?’
‘原来如此……’
‘然而,这就像是最近时兴的恋慕物语中的情形。哈哈……阿菊对于长门先生这个威风凛凛的武士,是一见钟情……不对不对,她爱恋得半死不活,我看不过去,才说出来的。这好像是戏剧,或女歌舞妓的情节。修理先生,请你也推动一下。’
看来内蒇助似乎是醉了。
木村重成端正的脸变得通红,还含有几分怒气。
‘那么,我就此告辞。’
‘不再待一会儿吗?’
‘不,今晚我要在御殿值宿,必须早一点回去报告不可。告辞了!’
重成很恭敬的行一个礼,内蒇助又高声笑了,久久不止。
‘那么,至少让我送送你……因为你是少君的使者。’
‘不,请留步,请留步。’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出去,最后内蒇助一个人回来,突然降低声音对治长说:
‘修理先生,看来城主似乎也下定决心了,如此一来,你也可以安心啦……’
他微微笑着,吐着酒气。
大野治长一时答不出话来,事态的进行比他所预期的快得太多了。
如果秀赖决定战争……不久一定也会说动淀君的。
在淀君身旁的侍女们当中,正荣尼是渡边内蒇助的母亲,大蒇卿之局是自己的母亲,右京之局是木村重成的母亲。
其他不管是飨庭之局,还是国之局、寿元之局,大家对江户都有一种无法割舍的羡妒之情。
他们一定没有考虑到战争的胜败,祗是任凭感情用事。
现在负责与江户城内室的秀忠夫人联络的,是重成的母亲右京之局,如果自己的儿子重成,倾向于主战,就没有什么倚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