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一只狗的传奇 作者: 朱苑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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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说来话长啊!”方振国笑笑。
接着,他们便聊了起来。聊着聊着,陈医生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边说边很随意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棉皮手套,悄悄带上,“小家伙,来,别怕,让我瞧瞧。”他手刚伸过去,贝贝就神经质地一扑,眼睛刹时激得通红,汪汪叫个不停。
方振国赶紧拉住项圈,连声安抚道:“乖,不怕,不怕!……”
“它一直这么凶吗?”陈医生问。
“以前好象还好,就这次回来以后,它变得特别反常!”
“有多久了?”
“大概半个多月吧,昨天晚上,它……”方振国试图开始描述最近在贝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在你讲它的状况之前,有些话我必须得先告诉你!”陈医生突然打断了方振国的叙述。
“噢?什么?”
“作为一名医生,我会尽全力去帮助你的爱犬,我也希望你能真正做到配合我,不放弃。可能你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开始我会对你说这些话。其实很简单,我想无论它是什么情况,我们都需要彼此给对方信任和信心。您说对吗?”
“嗯,对,当然!”方振国下意识地点点头。
这时,贝贝也渐渐安静下来,它又迷迷糊糊地躺进了方振国的怀里。
陈医生打开病历,停顿了一下,理了理思绪。“好了,现在你把贝贝的情况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尽量不要漏掉任何关键的细节,因为这对它病情的定性至关重要!”
于是,方振国把贝贝失踪的前前后后以及它最近的一些古怪行为,通通说了一遍。
陈医生一边听,一边在病历上不断写着。待方振国说完之后,他手中的笔很快也停住了。
“贝贝的情况,我想我已经大致清楚了。”陈医生合上写好的病历,抬起头说。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陈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流露出一副很遗憾的神情,方振国这才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医生,到底怎么了?”方振国追问。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希望你爱犬的病不至于让我们太劳神,可它目前的状况却真的很糟糕……”陈医生叹了口气,又接着往下说:“我没有选择,所以必须得如实告诉你!通俗的说,它得的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在医学上,我们叫做分离恐惧症。虽然说,很多宠物都可能会有一些轻微的症状,但像它这么严重的,却是极个别的。根据目前世界各国的统计资料来看,达到这种程度的概率大约是三百万分之一。症状也就是像你所说得,主要表现为狂躁和极度恐惧,从而产生的一系列自卫行为。”
话音一落,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听上去可真难以置信!”方振国皱起眉头,从烟盒里拔出一根烟。
“随着病情地加重,发病的时间会间隔得越来越短,而持续的时间会变得越来越长!”陈医生又进一步补充道。
“这里可以抽烟吧?”方振国的语调很低沉。
陈医生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方振国吸了几口烟,嘴角滑过一道复杂的笑。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狗会得精神病!”他的神情很无奈。“怎么会这样?”他又猛吸一口,自言自语道。
“就现在的医学研究表明,有两个原因会造成这种病。第一,是你的爱犬曾经受到过虐待或者精神上的摧残,而它本身的承受能力又不强,心理比较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造成它的精神崩溃、行为失常。根据国外的资料来看,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普遍的。”他停了一下,又道:“依我看,这极有可能和它上次失踪后的遭遇有关!”
贝贝六(3)
方振国沉默不语。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原因!”
“什么原因?”方振国问。
“这样说吧,可能是过去你给予它的太多,以至于让它在精神上过于依赖你。当你在某段时间忽视冷落它之后,它就会感到特别孤独痛苦,而后变得抑郁愤懑。随着它这种孤独感的与日俱增,最终它自身将无法调节,直至彻底失控爆发。这和我们人很像,每个人的心理承受极限都不同。经历同样的事,有些人就能挺过去,而有些人就不行,他们会出现精神异常,再甚者还会有一些极端行为。这除了和内在基因有关之外,和生活环境、从小的性格塑造、以及世界观,价值观……等等,都有着密不可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在动物身上,似乎不太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加上这种病例比较少见,对于研究人员也很不利,所以还需要时间收集大量的临床实例做详细的科学分析。就目前来看,只能说医学界有部分专家认为遗传基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陈医生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方振国他才意识到贝贝的病要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综合上面两种说法来看,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它的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差,不管它曾经历过什么。”陈医生又补充道。
“陈医生,”方振国把没抽完的半截烟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有办法治吗?”他心事重重地问。
“说到治疗;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就好比人得了精神疾病一样,定量的药物治疗是必要的,但也是辅助的。药物只能在急性期对它的症状有所改善,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改变作用。对于精神症患者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刺激它,最大的程度地满足它,多给它关怀和温暖!”
“天哪!这么说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当作一个精神病患儿去对待咯?”方振国苦笑着。
“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方法!”陈医生耸耸肩膀,蹙了蹙眉,半开玩笑地回答道。“我已经给它开了一些镇静和舒缓神经的药,每天两次,拌在它的饭里就可以了。动物的精神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一般这些小家伙被带来看病时,通常已经进入了急性发作期。不过,说是这么说,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做医生的总会把病情说得严重些,但是你要知道个体差异是很大的。况且,贝贝还处在发病的初期,我对它的治疗还是很有信心的!”说完,陈医生趁贝贝睡意朦胧之际,偷偷刮了一下它黑黑的小鼻子。
“小家伙,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陈医生微笑着对贝贝说。
结束治疗后,就在方振国即将踏出诊室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又回过头,煞有介事地问道:“陈医生,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贝贝好像就只有一个卵子,这和它的病会有关系吗?”
“哦?”陈医生疑惑地上前两步。他先仔细地看了看贝贝的下身,然后让方振国不断地安抚它的情绪,直到贝贝看上去完全平静。陈医生这才轻轻地摸起它的小卵蛋,摸着摸着,贝贝的小狗鸡竟变得硬挺挺的。
“呵呵……我想,恐怕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吧!”陈医生笑嘻嘻地。“只不过两个粘在一块儿了,一个很大,另一个很小,排列的方式也有点怪,竖着排的,确实不多见,倒是挺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和它的病完全没有关系?”
“不,应该说,它身上存在着变异的基因,这可能会导致它身体的某些地方异于同类,至于这和它的病有没有因果关系,我不敢说。”陈医生明确地回答道。
……
方振国把贝贝从医院里抱出来得那一会儿,头脑一片空白。回到家,他又琢磨起陈医生说得那番话,再想想贝贝离奇的经历以及如今又得上的怪病,他沉重地简直喘不过气来。
贝贝七(1)
接下来的日子,方振国推掉了大部分应酬和出差计划,几乎天天呆在家里
陪着贝贝。
几星期下来,翠姨和家里的佣人个个都很担心,她们对此议论纷纷。
“记得前些年,方太太刚去世那阵儿,方总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人都不大正常。现在女又儿出国,狗居然还得了这么个倒霉怪病,这可怎么弄哦!……”一个老佣人无奈地直摇头。
“嗬,你说这是不是有点邪乎啊?”另一个中年女佣撇着嘴,小声道。
“可不是吗?依我看,方总应该去庙里烧烧香,驱驱邪气!”旁边又多了个插话的。
“对了,有天下午,我看见方总在房间里对着太太的画像发呆。过了好长时间,我把房间都打扫完了,他还坐在那儿呢,像被鬼附身了一样!”中年女佣沉着脸说。
“我还看见他抱着贝贝,嘀嘀咕咕和它讲话呢!”人群中又有人附和道。
“哎,方总他真可怜,你说他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老佣人禁不住一阵感叹。
“再这样下去,没准儿他都会憋出病来哦!”
“那就真可怜了!”
“哎,是可怜哟……”
……
事实上,自贝贝得病以来,方振国为了能让它尽快脱离急性发作期,以免病情继续恶化才天天陪着它的。这段期间,他开始思考很多之前他从未想过的问题。过去,在他所受的教育中,总强调人本身的力量,强调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获得成功和幸福。可现在他不得不去怀疑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虽然他从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时命运的安排确实是人所无法抗拒的。他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老天把财富、权利、名誉,所有人想要东西都眷顾给他的同时,可能就注定了他的人生会就此残缺。妻子的去世、女儿的离开、贝贝的怪病,这一切在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术。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老天需要他做的仅仅是默默地去承受这些悲痛与不幸,然后等待某一天死亡再降临在他这个孤独的老人身上?这些问题不停地在他脑海里萦绕,他常常烦躁不安,脾气也变得让人琢磨不定。他会莫名其妙地为一些小事大发雷霆,又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抽烟,一呆就是几个小时,贝贝总是守在他的身边,方振国发火的时候,它也跟着狂叫,安静的时候,它就静静地趴在他的脚旁。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振国的不外出,翠姨以及众多人的细心照料,让贝贝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两个月不到就连陈医生都大为吃惊。
“不错啊,看样子你这几月确实下个不少工夫!”陈医生检查完贝贝后,欣喜地说:“贝贝真的好多了……它恢复得这么快,我可没想到!”
“是啊,太不容易了!这两个月我几乎什么事都没做!”方振国摇着头感慨道。
“可是呢……”陈医生刚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
“还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吧——”
“在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