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8-李宗仁回忆录(精选)-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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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鉴于铁幕后面的附属国形势混乱,我们不能同意建立以共产党为统治党的联合政府。我们应该建议立即停火,在两党控制区之间划一条临时分界线。
三、我们不能全部接受所谓八条,而只同意在两政府共存的条件下讨论八条。
我完全清楚,即使这个建议被接受,共产党也不会和我们谈成功的。我觉得如果我们能阻止他们过长江,他们就别无他法,只得接受我们的建议,我们是不是能守住长江还是另外一个问题。
我组成新政府以后授权行政院院长组织一个正式代表团,根据以上三条原则和共产党谈判。何应钦通过电话和蒋先生商洽以后,指定张治中、黄绍竑、邵力子、章士钊和李蒸组成政府代表团,以张治中为团长。当行政院何院长把名单交给我批准的时候,我加上了刘斐将军的名字。接着张治中将军到溪口去取得蒋的批准,然后,我们就给共产党打电报,把名单通知他们。3月26日,北平共产党当局指定了一个包括周恩来、林祖涵、林彪、叶剑英、李维汉和聂荣臻的正式代表团,他们建议把4月1日作为在北平开始和谈的日子。
我们代表团启程的前夕,我把居正、阎锡山、白崇禧、张治中和别的一些领导人叫来开了个会,会上我建议组织一个指导委员会来监督即将到来的与共产党的谈判。接着,除我以外还有十人被选进了这个委员会,他们是:何应钦、于右任、居正、张群、吴铁城、孙科、吴忠信、朱家骅、徐永昌和董显光。实际上孙科已经离开南京,我们在他缺席的情况下选他作委员。4月6日,何应钦乘飞机到广州把这个委员会的名单交给国民党常务委员会正式批准,希望政府和执政党能进行更全面的合作。
三
当政府忙于作和平安排的时候,我加紧了我们的外交活动。我当总统以后,我就立即召见苏联大使罗申,我想看看我们是不是可能和苏联人作一些安排来停止中国的内战。我听说蒋先生已经早在1944年或者1945年就为同一目的和苏联人接触过。1945年底,委员长的大儿子蒋经国已经到过莫斯科,斯大林告诉他,在苏联帮助中国政府以前,中国和苏联之间必须签订一项中立协定,在中国必须组织一个有中国共产党参加的联合政府,蒋先生拒绝了苏联的这项建议。
1946年,蒋先生告诉在南京的苏联大使,他准备考虑斯大林的建议,并表示希望访问苏联。斯大林随即派了一架专机到新疆省会乌鲁木齐,以便蒋去莫斯科访问,他指示在南京的苏联大使馆和蒋做好去莫斯科的安排。罗申告诉我他就是负责这一个计划的。飞机到了以后,罗申想约见蒋先生,但蒋先生却拒绝接见他,罗申有些绝望了,便设法和蒋经国联系,在以前的许多安排中,他已经和蒋经国有过接触了,但蒋经国这次为了避免见他而到上海去了。罗申跟着到了上海,但却无法在那大城市里找到蒋经国。这样,这一切都没有能够成为现实,苏联在乌鲁木齐的飞机只好飞回去了。机上没有接到贵宾。
[附注]上面的这个关于斯大林派飞机到乌鲁木齐的故事,是根据模糊的记忆写成的。这个故事是罗申亲自告诉我的,没有文件证据。因此,要查对中国和苏联的档案材料,才能进一步证实。
对于蒋的背信,斯大林非常生气,他命令苏联在中国的所有外交官和领事都采取与中国政府不合作的政策。东北给共产党占领以后,蒋先生又重新向苏联大使要求访问苏联,他埋怨儿子以前的安排没有成功。罗申打电报把这个消息告诉莫斯科的时候,他从斯大林元帅那里得到一个简单的答复,斯大林元帅说既然蒋介石是个不诚实的人,罗申可以不理睬蒋的请求。因此,当我召见罗申的时候,他说:“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亲爱的总统先生,中国永远也不会断绝同美国的联系,苏联能为它做些什么呢?”由于他的话这样挖苦,我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我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我已经知道苏联在过去三年中真正想得到的是中国保证在一旦苏联卷入战争的时候保持中立,我指示甘介侯博士再度和苏联大使商谈这件事。但是苏联的价钱大大提高了,斯大林不再满足于一个中立协定,他坚持要中国和苏联建立真正合作的关系。苏联人建议,中国为了表示诚意,应尽量驱逐在中国的美国人。
《李宗仁回忆录》第四部分收拾不了的烂摊子(5)
甘博士向我请求进一步的指示的时候,我说不可能接受苏联的条件。我叫甘氏通知苏联人,我们和所有友好邻国诚恳相待,中国不想歧视任何国家。苏联大使粗率地回答说,他们的政府和我们政府之间进一步的谈判要以接受他的建议为条件。
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派甘博士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了美国大使,并且请他发表支持的声明。这本来可以增加我们的旨在取得苏联势力以迫使中国共产党与我求得和平解决的谈判本钱的,不幸的是,几个月之后,这件事被美国国务院的白皮书作了错误的报道。白皮书是这样写的:
1949年1月23日,代总统的代表要求美国大使司徒雷登转告美国公开发表表示支持的声明,这位代表说李将军已和苏使馆取得联系,并且拟好了一项中苏间试探性的三点协议草案。这项草案于数日前由苏联驻华大使带到莫斯科,这三点是:(1)在将来的任何国际冲突中,中国保持严格的中立;(2)尽可能地驱除美国在中国的影响;(3)建立中国和苏联之间真正合作的基础。李将军已经原则上同意这三点,并且觉得如果得到美国支持的声明的话他在就这三点进行的谈判中可以增加本钱。(见美国国务院《美国对华关系》,1949年8月,第293页)
这错误的陈述可能是由于在中国的美国外交官员太敏感,也可能是由于有些中国人散布谣言想迫使美国人迅速改变对华政策。据我回忆,我和苏联人的所有接触仅仅限于和罗申的简短谈话。在1949年我们根本没有和苏联人进行过任何认真的谈判。
由于无法和苏联人和解,我们这段时期的外交活动集中在美国人身上。我们经常和美国大使司徒雷登博士接触,司徒雷登博士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一直相处很好。我在北平工作时,经常和他共餐,他也请我去燕京大学以答谢我的盛意。我还认识了傅泾波先生,而此后,在我留在北平的时候,他成了我的行辕中的常客。
就是在早期,我就与司徒雷登讨论过了美援问题,但是这位未来的驻华大使总是批评中国政府的腐败。蒋氏引退后,我和他在南京又有接触,我正式请求他敦促美国政府借给中国十亿美元,或者至少五亿,以帮助制止通货膨胀。我强调地请他注意蒋引退后中国政局已完全改变的事实,并向他保证今后将有效地使用美援。如果美国现在拒绝帮助中国来阻止世界共产主义的扩张,今后他要在远东做同样的事就要多花百亿美元,而且不会有什么效果,还使美国青年不得不流血。我提醒美国大使说,如美国不愿在现在采取行动,而愿在今后采取行动,他们只能希望得到帝国主义的头衔。但大使很顽固,拒绝了我们的请求,说由于蒋先生仍在幕后控制着政府,中国的局面没有改变,美国对远东外交政策已定,现在绝不能改变。
我和美国外交家的接触在和谈进行时达到高潮。虽然我知道取得美援是不可能的,但我仍希望美国至少会给我们道义支持。在4月中和司徒雷登大使的一次长谈中,我建议他以大使名义为我举行茶会,邀请英、法大使出席。承蒙司徒雷登大使好意,按我建议的那样做了。在茶会上,我应大使的请求发表了讲话,英、法外交使节也在场。
[附注]由于大部分文件都已丢失,已记不清此次聚会的准确日期。但根据司徒雷登博士的回忆录,聚会是在4月17日,英、澳、加大使应邀参加了。加拿大大使未能准时到,没有迹象表明法国大使也邀请了。参看司徒雷登著,《在中国的五十年》,第231页(纽约雷腾出版公司,1954年版)。
首先我说看到中国人民的苦难。中国政府一直诚心诚意地争取继续和共产党的和谈。我们希望共产党和政府达成协议,以便我们能一起为中国的民主重建而努力。我强调说十月革命后一开始,西方的民主国家力图阻止国际共产主义的扩张。但二次大战后,苏联布尔什维克控制了整个东欧,开始了对西欧的“冷战”,当西方正在建造堤坝阻止“赤祸”在西方泛滥时,让它在东方自由泛滥是明智的吗?我说,如中国现政府倒台,我相信整个远东会随着崩溃。我请西方国家注意中国在世界未来的政治发展中会占枢纽地位这样的事实。没有人应该低估中国内部灾难的严重性,也不应袖手旁观。
在结束时我诚恳地说,我的政府并不向美国、英国和法国请求物质帮助,但我希望在座的先生们会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他们尊敬的本国政府,强调我们需要他们的道义支持。更具体地说,我敦促三位使节发表联合声明,对目前中国国民党、共产党之间的谈判表示深切的关怀,我请三国政府表示他们衷心的希望,希望谈判会导致和平解决。这样中国和全远东的和平能维持住,他们发表联合声明将会给予共产党谈判的政府代表团相当大的鼓励,也将充分警告国际共产主义分子不要插手中国。
当我讲完话回到座位时,我瞅了一眼美大使,希望他会附议,想不到,司徒雷登采用滑头政客的通常办法,他避免看我,而邀请英外交使节代表三人讲话。英国外交官员作了简短、措辞谨慎的讲话,他的讲话把我的要求搁在一边,显然回避一切问题。这使我意识到西方已决意袖手旁观,眼看中国政府垮台。
《李宗仁回忆录》第四部分收拾不了的烂摊子(6)
同时我们试图和美国政府直接接触,我们驻华盛顿大使顾维钧博士是一个谨慎的政治家。他向蒋先生请示。白崇禧曾数次向何应钦和我建议要换掉他,但何应钦的神经太紧张,没有溪口方面的允许,他不敢采取这一行动,即令我们能够比较顺利地找到一位能干负责的驻美大使,也无济于事,因为蒋存心想看着我们完蛋。
此时美援是唯一能使气息奄奄的病人活过来的药物。南京政权从蒋转到我这一事实给有效用药创造了条件。竞选副总统时,我曾对人民许诺说将给中国带来民主改革。蒋先生走后,人民都望政府中的腐败也随着走了。我任总统头两月中,到处都有繁荣和欢乐的景象。如美国国会和白宫领导人目光远大,立即更改对华政策以适应中国之局势,并提供贷款给我以制止通货膨胀,整个局势恐已大变了。与此同时,由于有了公众对政府的重新支持,加之武装部队士气的重新高涨,我们也可能成功地保卫长江,并在政府中实行有效的民主改革,这样我们才能与共产党在谈判中最终求得和平解决,至少可使半个中国得以自由。
我从未料到华盛顿的最高决策人竟会是一群目光短浅的政治家。当共产党卷地毯似地征服大陆时,他们甚至连声都没有吭。就在这时,共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