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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4498-李宗仁回忆录(精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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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并在日籍友人私寓内设一秘密电台,与我五战区的情报科通讯。其情报的迅速正确,抗战初期可说是独一无二。所以关于敌军进攻徐州,突入皖西、豫南,以及围攻武汉的战略及兵力分布,我方无不了若指掌。其后应验也若合符契。每当我五战区将此项情报转呈中央时,中央情报人员尚一无所知。所以军令部曾迭次来电嘉奖五战区情报科,殊不知此种情报实全由何益之自和知将军处获得而供给的。嗣后和知君因反对侵华而调职,乃另介一人与益之合作,继续供给情报。直至太平洋战事发生,日军进入租界,何君因间谍嫌疑,为日方搜捕而逃离上海,我方情报始断。此地我须特别提出一叙的,即何君冒生命危险,为我方搜集情报,全系出乎爱国的热忱。渠始终其事,未受政府任何名义,也未受政府分毫的接济。如何君这样爱国志士,甘做无名英雄,其对抗战之功,实不可没。    
    我既获何君的情报,乃一面转报中央,一面在敌军主力所在的襄花公路上布一陷阱,预备来一个诱敌深入的歼灭战。    
    当随、枣吃紧时,中央军令部曾调第三十一集团军汤恩伯部的五个师前来增援。汤部自徐州撤退后,即调往江南,嗣因江南兵力太多,乃又北调,自沙市渡江来五战区。汤军甫抵沙市,恩伯即乘轮赴渝,向委员长有所请示。所部陆续于4月中到达襄、樊一带,听候调遣。我便命令汤部五个师迅速开往桐柏山的南麓,以桐柏山为倚托,在侧面监视敌人。待我军正面将敌人主力吸入随枣地区后,汤军团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桐柏山冲出,一举截断襄花公路,会同正面我军,将敌人包围而歼灭之。    
    我判断敌人此来,是以骑兵与机械化部队为主,意在速战速决。且因不知我方在侧面桐柏山上匿有重兵,必然以主力沿公路西进,而坠入我袋形部署之内,自招覆灭无疑。    
    孰知我部署方妥,前线敌我已有接触,汤恩伯适自重庆返抵前方,到樊城来看我。我便将我所得的情报及计划歼灭敌人的部署,说给他听。未待我解释完毕,恩伯便大发脾气,说:“不行,不行,你不能胡乱拿我的部队来牺牲!”    
    我再耐心地向他解释说:“你以桐柏山为后方,有什么危险?……”不待我说完,恩伯便牛性大发,竟不听命令,拂袖而去。在任何战争中,当前线危急之时,部将不听主官约束而擅自行动,都是犯法的。可是抗战期中,所谓“嫡系”的“中央军”如胡宗南、汤恩伯等,皆习以为常。当时作战区司令长官的困难,也就可以想见了。


《李宗仁回忆录》第三部分武汉弃守后之新形势(3)

    4月30日,沿襄花公路西犯之敌与我军开始接触,随枣会战之幕遂启。襄花公路沿线俱系平原,敌人因而可以尽量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威力。敌坦克在阵地上横冲直撞。我方部队久经战斗,无充分补充,本已残破,又缺乏平射炮等武器,对冲来的坦克简直无法抵御。所幸士气尚盛,士兵据壕死守,即以血肉之躯与敌人的坦克相搏斗,官兵的勇者,竟攀登敌人的坦克之上,以手榴弹向车内投掷。作战的勇敢与牺牲的壮烈,笔难尽述。然血肉之躯终究难敌坦克、大炮。以致敌人坦克过处,我军的战壕每被压平,守壕士兵非被辗毙,即被活埋于壕内。坦克过后,敌方步兵随之蜂拥而来,轻重机枪密集扫射,弹如雨下,锐不可当。    
    但是纵在这种劣势下作战,敌我在随县大洪山一带激战经旬,大小二十余战,我方正面始终未被突破。此时汤恩伯军团如接受我的命令,自桐柏山侧面出击,必可将敌人包围,获致与台儿庄相埒的战果。无奈汤恩伯一意保存实力,不愿配合友军作歼灭战。故当敌军向襄花公路正面突击时,其掩护右侧面的少数部队曾与汤部接触,而汤部竟全军迅速北撤,退往豫西舞阳一带。    
    正面我军因无友军自侧面接应,无法与敌长期消耗,遂失随县。5月8日以后,敌人又加强对我军两翼的攻击。南路以精锐骑兵自钟祥沿襄河北窜,攻入枣阳;北路则自信阳西进,陷桐柏、唐河,拟与南路会师枣阳,对桐柏、大洪两山区内的我军作大包围。我乃严令汤恩伯会同孙连仲自豫西南下,向唐河一带出击。14日克复新野、唐河,与包围圈内的友军相呼应。我乃令我军于15日起作总反攻。激战三日三夜,至18日,敌卒开始总退却。我军克复枣阳,乘势追击,敌军死守随县。我军因无重武器,无法攻坚,乃与敌胶着于随、枣之间,入于休战状态。    
    综计此次随枣会战,敌军以十万以上的精锐部队,猛烈的机械化配备,三个月以上的调度布置,对我桐柏山、大洪山两游击基地及襄、樊、南阳发动攻势,志在必得。孰知经三十余日的苦战,卒至遗尸五千余具,马匹器械无算,狼狈而返。我方如不是汤恩伯不遵军令,敌方机械化部队,在襄花公路上,说不定就永无东归之日呢!    
    三    
    第一次随枣会战,几以汤恩伯的自由行动而偾大事,对汤恩伯的作风及其部队的战斗力量,似有略作评述的必要。    
    汤恩伯为抗战期间所谓“中央军”中的战将。他事实上并不善战。每次临阵,恩伯的指挥所均无固定地点,他只带少数随从和电话机四处流动。因为每逢作战,敌机总很活跃,他深恐目标为敌机发现而招致危险,所以不愿停留于某一地点。以致他司令部内的人员都不知道总司令在何处。汤的畏葸行动影响指挥效率甚巨。武官怕死,便缺乏了打胜仗的基本条件。    
    再者,汤恩伯专喜欢打飘忽无常的机动战。看到形势绝对有利时,便迅速来个突击,否则便竭力避战。所以随枣会战时,他对我所布置的大规模歼灭战,便望而生畏。    
    汤恩伯的最大缺点,还是他的治军无法度,军纪废弛。汤军借口防谍,凡所驻扎的村落,除老弱妇孺外,所有成年男子一概迫令离村往别处寄宿。村中细软、粮食、牲口也不许外运。壮年人既去,则妇女、财产便一任驻军支配了。以故汤军过处,民怨沸腾。后来河南人民有句反汤的口号说:“宁愿敌军来烧杀,不愿汤军来驻扎。”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对汤军过分诬蔑之辞。    
    随枣战后,汤军五个师仍奉命驻于桐柏山一带,所占村落之多可以想见,以故驻地被搅得鸡犬不宁。当地居民乃央请该地区专员石毓灵来请求我下一道命令,整肃军纪,以禁汤部扰民。在石专员诉苦之后,我便坦白地对他说,关于整肃军纪的命令,我已不知下过多少道。不过对汤恩伯的军队,我再下千百道命令也无益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军队的纪律,断非几道命令可以改好的。何况汤恩伯是委员长的心腹,纵使我向委员长报告,他也不会追究,徒然引起无谓的摩擦。    
    后来石专员又告诉我一个他目击的故事:某次汤恩伯要石专员一起去视察防地,当地有一位老举人,年约八十多岁,长髯拂胸,扶了一枝拐杖,求见汤总司令。汤传见后,这老丈便对恩伯说:汤将军,我久仰大名,你在南口英勇杀敌时,全国对你真是敬若神明。但是我们老百姓实在没想到你部队的纪律是如此之坏。我痴生八十余年,熟读古书,逊清时代也还有个功名,从未听说一支部队军纪废弛到如此地步,而还可以杀敌致果的。言谈之间,分明对恩伯以前抗日的英名表示怀疑。这老者年纪既已八十多岁,又是一位举人,汤恩伯奈何他不得,只好说:“请批评!请批评!”这老人便毫无隐讳地将汤军如何占领村落,驱逐人民的事实和盘托出,语调甚为激动,说完也不管汤恩伯的反应如何,便拂袖而去。    
    汤恩伯听了一番教训之后,颇觉难为情,连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并立刻约石专员一同去各村巡视。所见实情,较诸该老者所言有过之无不及。恩伯便把驻军的三位连长叫来,问他们当地老百姓哪里去了。三位连长回说:“因为防谍,都按照本军惯例,不许老百姓住在村内。”


《李宗仁回忆录》第三部分武汉弃守后之新形势(4)

    恩伯闻言大怒,便吩咐将这三位连长绑起来,立刻推出村外,竟把这三个连长枪毙了。这种一怒杀人的干法,简直是发疯。他受了那老举人的气,便杀几个部下来出气。事实上,他全军皆是如此做法,相沿已久,今杀此三人,对军纪并无改进,这就是汤恩伯的作风。    
    关于汤恩伯这种不遵军令、部队不守纪律的情形,我知道报到中央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把事弄糟。我们的最高统帅蒋委员长的一贯作风,便是鼓励他部下将帅不和,以便分化控制。汤恩伯、胡宗南等不服从我的命令,是蒋先生所最高兴的。他们也知道,如果他们认真执行我的命令,就要失去“天眷”了。所以他们动辄直接向委员长报告。战区司令官哪在他们眼里呢?    
    我如不明此理,据实报上去,蒋先生非但不办汤、胡,反会将我的报告交给他们看,说你看你的长官在告你呢!这样一来,汤、胡等人感知遇之恩,会对委员长更加服从。而我们战区之内,军纪没有整肃好,部将与司令官间的摩擦却随之发生了。    
    汤、胡等人深知蒋先生的作风,知道别人告他们,委员长也不会听,何况还有黄埔同学互相掩饰呢!因此他们就大胆蒙蔽领袖,国家军政大事也就不堪设想了。    
    汤恩伯在五战区不服从我,犹有可说,因为我曾经倒过蒋,是蒋先生所提防的人物。他后来被调到第一战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同是委员长的心腹,他们又是浙江同乡,应该相处无间了。谁知在委员长怂恿之下,蒋、汤二人竟闹到不能见面的程度。蒋司令长官召集会议,汤恩伯竟不去参加。甚至蒋鼎文打电话来,汤也不接。而出人意外地,汤恩伯却始终对我保持着表面上极度恭顺的态度。我也就想利用这一点点友谊,来替他调处调处,免得闹大了,影响战局。    
    1942年,汤恩伯在叶县防次办了一所“大学”。开学时,承他邀我前去“训话”。公务既毕,我找了一个机会和他闲谈。我开门见山地问他说:“我听说你和蒋长官的关系闹到不能见面的程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恩伯说:“蒋长官昏聩糊涂,受左右宵小包围,对我歧视。”我说:“恩伯兄,论军界资历,蒋长官是你老前辈;论私谊,他与你又都是委员长的同乡。如你们二人尚不能合作,你又能和谁合作呢?你和蒋长官之间的摩擦,你纵无过,也是不对,何况你还不一定无过呢!在这大敌当前的局面,你们帅将不和是多么危险的事呀!本来,你们第一战区如闹糟了,我第五战区还可乘机表现一番。不过就大局说,我希望你们不要闹意见。”最后,我一再强调说:“恩伯兄,我比你痴长十来岁,我这番话实在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接受!”    
    恩伯听后很为感动,说:“那我就到洛阳去看蒋长官去!”    
    嗣后不久,我因事与蒋鼎文碰面。我遂问及此事。蒋鼎文说:“你指挥过汤恩伯,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眼睛长在头顶上,哪瞧得起我们司令长官?他常常去告‘御状’,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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