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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红尘艺人 作者:边云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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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卖艺了。”黄花的声音比寒风还冷。
    “你娘不怪你。”
    “我生了野种了。”
    “你娘也不怪你。”
    “我又怀了孩子了。”
    “你娘也想要。”
    “那我也不能回去!”
    黄花赶着雪爬犁朝着下一个破落的村庄跑去了。
    护院紧紧跟着她,在没膝的大雪中滚爬。
    “小姐,你傻死了,天底下再没比你傻的人了!”护院栽进了雪里,一会儿就
被风刮起的雪没了……

                             第十四章  赎罪

                                   1

    坐了许多年的办公室,昏头胀脑的领导不知当了多少年。我怕电话铃死命地响,
怕那一摞摞的文件,怕那一副副向你讨好的嘴脸,更怕流言蜚语。说三道四的鬼话
像乱箭一样刺穿你的心,你的脑。我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在管理着一群同样的
病人。在你狂吼的时候,他们向你微笑、媚笑、无耐地笑。多像一个绅士、一个君
子,多么大度。我倒是病了的一只犬。他们同情我的苦处,和我一起哭着化解我的
悲伤,我的心软了、碎了、哭到魂要出窍的时候,他们表情愉悦地走了。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疯了,还是人们都变了,变得没有自尊,没有良心,失掉了一切。我认为
我真的疯了,没有廉耻,没有规范,有不被约束的自然人所有的任何欲望。我已经
麻木到不知风是什么,雨为何物,更感觉不到阳光的冷暖。我赤条条受到雨的抽打,
风的爱抚,像万物一样,疯狂地乱长,终不知寒霜冷剑所指的范围。
    我是得了疟疾的病人,忽冷忽热,浑身打着摆子。看到周围的病人摇晃着,我
从厚厚的被子里探出脑袋,告诉他们停止运动。我们没动。听不见声音,从嘴动的
形状上看出是这四个字。我都控制不了自己,怎么能控制了他们。车水马龙不停地
从眼前驶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团团推过来拥过去。股票室内噪杂的声音再也没有
一点缝隙挤出去,我的脑袋要炸了,炸出多少个碎片、多少条信息。头痛难忍,忍
到颅内的脑髓、神经、沟、回、裂,在高速旋转中浑为一体,像冰上的陀螺,被人
驱使着、高叫着、疯狂跳跃着。不是我疯了,是他们疯了说我已经病得不轻。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我的内心一片空日,脑子混乱到不能再糊涂的地步,我讨
厌这个死一样的家,如同在完成各自应做的事后匆匆离去的过客。小女儿放学后也
总是在她屋里,不知玩着什么。每次回来,看我一眼就算完事,好像我不存在。说
一句话就像重棒击你一样。
    弟妹们也是如此,躲着我,像躲着一场瘟疫。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社会的大
潮把人都打晕了,工作越来越不顺利。我对社会、对周围的人、特别是陪伴我十几
年的这个家越来越陌生。对这个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竟如此模糊,是她变了还是
我变了?我懵懵的始终走不出这个框。月亮的银色在屋里轻轻涂了一层,似在窥视
每一个家庭,在观察每一个人夜间的思维及活动,它笑了笑,看看我又慢慢滑向了
别处,滑向大荒原。

    在荒原上,还有许多东西不为人知,也不为人理解。比方那条把荒原划出道深
痕的月光下的九虎林河,它的来龙去脉就让人颇费思量。
    其实凡不痴不傻的荒原人大都知道九虎林河是从完达山上的蓝蟒岭奔涌下来的,
是由数不清的一股股细流汇成的溪,再由数不清的溪汇成的。可是这里面就隐藏着
玄机和疑惑了。
    蓝蟒岭上的水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整座大岭都浮在水上?那水会不会有一天
流尽了?因为九虎林河在一年中有半年时间都没日没夜地流啊。
    河深处有两房深,最浅的也能没掉一个男人,河面又极宽阔,一只鸟若不攒足
劲儿,想一下子飞过去也是很难的,这样的大河一泻就要泻走多少水呵?要是老泻
老泻的,会怎样?
    这许多的疑问当泽兰蹲在一个泉边时也自然产生了。她捧了一捧水,任水在指
间漏尽,她忘了洗脸。
    在那一刹那间,她在想水又在想她自己。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爹是谁?他是
死了还是在哪里?若死了,他又去了哪里?这荒原难道不是我们的吗?他日本人为
啥要在这里胡为?
    看背影,泽兰就是草兰,她们俩一样的腰身,一样的长辫子。虽然草兰做了槐
大地主的小老婆,平时盘着发髻,可同他在一起时却要重新梳理头发,编成一根大
闺女似的大辫子。那曾让槐山很熨贴。
    昨夜草兰来过了,无论以哪种形式。这会儿看见极似草兰的泽兰后背,他的心
竟难受起来了。
    泽兰又捧了一捧水,撩在脸上。她能感觉到她背后槐山的目光,她已经不心慌
了,这会儿她心慌是不应该的。
    槐山在草里找到了胰子草。虽没猪胰子好用,可也能搓出泡沫来,把脏污去除,
不过,那时节的胰子草浆汁已经不多了。要在五、六月胰子草才最好使。
    看到脚边槐山扔过来的胰子草,泽兰的心温暖了一下子。她再一次想到水也想
到她的爹。她就在这种没有头绪的思索中把脸洗净了。
    她再回头时,槐山看到的是一个无比好看的大闺女。
    天哪,谁还忍心祸害这么干净这么俊秀的大闺女呀?槐山在泽兰逼人的美丽面
前把在落她身上的欲望绳索解掉了。
    泽兰眉头微蹙,眼中似乎空无一物。大树和树冠没有遮严的天空还有所有的树
木和鸟鸣都映在了她的眼里,使那双眼显得异常沉重。
    “你在想啥?”
    泽兰一惊,但很快又复了原样。
    “我在想谁是我的爹。”
    “你不知道?”
    泽兰摇摇头。
    槐山对泽兰的信任非常激动,罪恶和自卑的感觉也淡了许多。一个艺人生了孩
子不知孩子的爹是谁,是常有的,荒原上有许多这样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我的爹是谁。”
    “真的吗?”
    泽兰的美目惊讶又痛然地往上一挑,不由得向槐山走近了一步。
    “其实,有爹又能怎样?苦是照样得受,你照样得去卖唱,我照照样受穷没饭
吃。”
    有鸟叫得极欢愉,也不知它们为何而叫。鸟儿在树冠上飞,有的能看见有的却
被枝叶遮了,只能听见扇翅和降落的声音。
    “你不该做土匪。”
    泽兰这样说的时候,她痛切的程度仿佛是在对着她的父兄。
    槐山羞惭地垂着头,他看见一条花蛇游进泉水里又游上了岸,还看见几条黑壳
虫钻进黄线菊的花丛中不见了。做匪对一个荒原人来说的确是耻辱的。
    “我不想为旁人干活儿,我想种我自己的地。”
    槐山想到了草兰,心里一阵绞痛,也像在面对他自己的小妹。
    “我看着槐大地主的样子就来气。”
    谁都知道做了匪的人死后进不了祖坟也入不了族谱,是孤魂野鬼。
    “那咱们就把槐大地主打倒!”
    “对呀,我就想有朝一日抢了他。”他十分激动。
    她声音却依然柔曼。
    “抢了他也不对。”
    “那该咋办?”
    泽兰激动得涨红了脸,李南石已跟她说过解决的办法。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日本人赶走。”
    槐山听了心一惊,四处看,看没啥异样,才松了口气。
    “你一个女人家不要管这么多吧,要惹祸的。”
    “日本人抢走了咱多少东西?杀了咱多少人?你见着他们不杀,他们也会杀你
的。”
    槐山突然觉得泽兰不是一般的女人,竟有些害怕她了。
    “我看你不光是唱二人转的?”
    “其实唱二人转的也没什么不好,等日本人走了,我还要唱,要白唱给大伙听。”
    槐山像傻了一样,木本地说:“看起来我不该抢你上山。”
    “你真的不应该做土匪。”她小声而固执地说,脸上的水珠已被有着各种植物
和鸟兽气味的风给吹干了,是那种芍药花一般的粉嫩,眼羞怯地看着别处。
    槐山的心怦怦跳,他是预备为这好女人做任何事的,可他竟想不出他不做土匪
还会到哪里去?
    桦林峪村都知他做了匪,过不了多久旁村的人也会知道。他如何在荒原上容身?
他所能做的只有不让这好女人被他所染。
    “我不会总做土匪的。”
    “那好,你领我去见你们大王呀。”

                                   2

    山上老大的名字叫虎爷。
    泽兰进到他的屋里,两人互相一望,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特别是虎爷,他一看她,心里就热乎。但他知道他不会见过她。
    可为啥他对她却感到如此熟悉呢?
    “你是不是有个姐?”
    泽兰很惊讶,“是呀。”
    虎爷便隐约觉着一个雪天一个女人裸露出的肚皮的冰冷。可他却不曾亲身有过
这个经历。他可以肯定。
    “你们家有四匹家养的公狼,它们拉着雪爬犁?”
    “是呀,你咋知道?”
    “我也不知道。”
    泽兰已忘了这是个匪首,杀人如麻,她把他当做了一个故人。
    虎爷在泽兰面前一反往日威严,心里充满了欢喜。
    “你坐下呀,来,坐到炕上来!”
    泽兰还是红了脸,尽管他的样子挺正经,可仍然让她感到紧张。
    “我站着挺好。”
    “你要站着,那我也得站着了。”
    泽兰才走过去,只坐了炕边一巴掌大的地方。
    “是谁把你抢来的?”
    “槐山。”
    “这小子好眼力!”虎爷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充满妒意。
    泽兰低头不语,把穿了槐山大鞋的脚尽量往后藏。
    “你在想啥?”
    泽兰抬起头,样子十分清纯。
    “咱们没有见过,可我不知为啥却知道你叫张虎。”
    虎爷哈哈笑,“谁敢叫我张虎?我是虎爷,但我的真名确实叫张虎,这个极少
有人知道。”
    他们对对方的感觉都是朦朦胧胧的,那比梦境还虚飘,可他们却一见如故。
    作者本人写到这里,禁不住窃笑了一下,他曾说过有的错会错出一段缘分来,
到底还是应验了。他对他们之间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应负有完全的责任,他安排错
了一个情景,却无意中使革命的力量加强了一股。他们有知的话,一定会原谅他。
因为日本人正想在那个冬天里进行全面的围剿和反攻,抗日需要更多的力量。抗日
也到了最紧要关头。
    “你愿意住在山寨上吗?”
    “虎爷是想让我说真话吗?”
    “我是想让你说真话,你可以不叫我虎爷,叫我张虎。”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样子可爱极了。
    “做土匪总不是正路子。”
    “那啥是正路?”他没有生气,这样好看的女人说出什么来他都会听着。
    “首先是得抗日。”
    他脸色突变,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她。他跳下炕,冲到门前,猛把门打开。
    他看见两个哨兵正歪在石阶上打吨。听了门响他们慌忙起身,“虎爷——”
    “我这里有女人,你们要胆敢偷听,小心脑袋!”
    泽兰到这会儿才觉紧张了,刚刚她似乎是在一个梦境里。
    “你不用怕!”他的声音是温和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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