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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红尘艺人 作者:边云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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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音调高低不同,小鸟也不会唱出那么好听的调调儿来,像过大年一样喜庆哩。
    外人哪里知道,小凤不知唱过几千几万出戏了,也不知跟过多少男人,可没一
个肯把一切都交给她,她不怪他们,他们中大都连活下去都困难,咋能承受得起她
和她老爹的拖累呢?他们都是些穷苦人。也有富人把她接进庄子里去的,那是为了
证明她同那些妻妾有啥不同,她唱的东西能不能给富人提精神。
    小凤也没把心交给过哪个男人,还没有哪个男人让她想为他去死去做一切事情。
但她又知道这样的男人世间准有,只是她还没有遇到。
    小凤想只要有喜欢她的男人她就一定会遇到。她坐在大车上望着永无尽头的荒
原和那高高的大山,呼唤着那个好人儿。她的心翻腾得有多么厉害呀,离她为自己
定的衰老日期还剩下一个年头了。要是在夏天她再也遇不到令她动心的男人,她就
会变老变丑了,扭不动也唱不动了。
    实际上是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她还刚刚只有二十几岁,还是花吐蕊的时候哩。
    小凤的老爹似乎觉察出小凤的心思来了。他使劲儿睁开老眼,看了看依旧天仙
似的闺女,擤把鼻涕抹在鞋底上;
    “你闺女家算得着了,有那么多人都爱听你唱还有男人稀罕你,这辈子也该满
足了。”
    小凤觉得她一下子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奇怪,这么多年坐在大车上的
女子会是她小凤吗?那她该多么可怜?
    他生了自己的气,也生了那个迟迟不出现的好男人的气。她便在绝望的时候把
那好人狠劲儿地想了又想,然后,她就病倒了。
    那病症是不能治的,刘贺为她跳了三场大神也不行。
    人们都说,只怨她生得太好,都疑她是个狐怪,所以连老光棍也不肯娶她。小
凤在病中听到了这些话,心里是屈的,只求快死。
    在小凤有病期间,灰马老死了,它倒地时,全身长满了荒草。
    小凤的老爹总是抱怨,希望小凤快些好起来,他说他可不能躺在没有盖的棺材
里,那样他的肚子里就会钻满毒蛇,脑袋瓜里蹲着癞蛤蟆。阎王见了他这个样子,
心里厌恶,就会让他托生成唱二人转的女人。
    “女人?呸!”小凤的老爹向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小凤为不能起身照料老爹的生活而内疚。
    “爹呀,你不用愁,我死了,你就把我同死去的男人配阴婚,我那婆家会给你
预备棺材的上盖和两个堵头的了”
    小凤不知道这些年她挣了不少钱,都让他爹给另外的一个卖艺女人了,那女人
是她爹年轻时的旧相好,现在老了咋唱咋扭也挣不来钱了,有一大堆孩子都靠小凤
养活。
    小凤的爹流了泪,“爹对不住你,好闺女。”
    小凤两眼灼灼地亮着,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怪他,只是有些吃惊。老爹能那样对
待一个卖艺的女人,他该有多么好!心多么慈!
    “爹呀,我这儿有个金镯子,我是想等我死了留着给你养老的,现在你拿去给
她吧。”
    小凤的老爹哭得有多么伤心哪,末了,他拿起金手镯。
    “爹很快就会回来。”
    小凤从敞开的门里看见老爹磕磕绊绊但又是奋力地跑进草丛里,他一准是想寻
个近道哩。
    小凤笑得很开心,她没能得到的,有个与她同样命运的女人却得到了。
    她的老爹因为这,一切错处都可以免,要是来世她还生做女人,她还会给老爹
当闺女,有这样的爹不丢人。
    天暮下来时,下了一场小雨。小雨落在草上,很热闹。小凤想她活着是再遇不
到那个好男人了。她刚这么想,门就开了。
    “可是我来迟了吗?”多么好听的声音哪。这么多年和她配戏的男子没一个有
这么好听的声音。
    小凤的心头好似给温暖的风吹了一下,她支起头,就看见了他。
    那男人同小凤一样是同性中最好的。他穿着红色的长衫,脸又白又不缺少男子
气,眉眼的俊气是所有男人加起来也不敌的。他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每朝小凤
走一步,小凤的身上就多一丝力气,当他走近炕边时,一小凤的睑已经变成山杏花
那样的粉红色。她不敢看他又忍不住要看他。
    他走上前来,很温情地抱住了小凤。
    小凤觉得她是个没经风月的女子,以前在男人身上的经验全都没有了。她多么
心慌又多么高兴啊。
    可是她突然想到她病了这么久一定瘦得不成样子了。她忙用手捂自己的胸,发
现它们像两个暄馍一样正散发着香气,等这好男人去享用呢。一
    男人并不着急,与小凤百般温存,说尽了爱慕她的话语。
    男人说:“我追着你已经有好几年了。”
    小凤说:“我咋不知道?”
    “你想好男人时,就是在想我。”
    小凤快活又羞怯地笑着,像一朵刚开的野百合花,娇得露珠也承不住哩。可她
却希望男人用力地抱她。
    男人的手指在小凤胸前轻轻一划,她的衣裳就破碎了,露出了肥白的翘翘的大
奶。
    小凤慌张又快乐地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这是使不得的”
    男人的手摸在小凤身上,她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小凤希望他能摸遍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要不它们将白白地生得那么好了。
    男人低头去亲小凤,她被他亲得快活极了。她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存下了长久
的快活,那使她又想笑又想哭还想唱二人转。

        忽听来了我二哥
        盼了六年盼四转
        王二姐你还死什么
        ……

    男人就在小凤身上扭舞起来了,扭得欢蹦乱跳的。小凤唱得更欢了,他的脸贴
着她的脸,她盯着他看,咋也看不够,她有点儿晕,便把眼闭住了。她看见她变成
一只银狐,同一只红狐在大荒原上追着闹着,就闹在了一处,然后它们又在荒原上
奔跑……
    其实小凤在她老爹走后便死去了。
    小凤的老爹也并没去那个女人家,而是揣着那个金镯子去找了槐仁堂。因为槐
家有个高明郎中,他想那郎中一定能救他闺女的命。槐地主接过金镯子,用牙咬了
咬,就揣进了怀里,让他先走一步,郎中随后就到。他急火火往家奔,不小心掉进
野湖里淹死了。
    穿红长衫的男人对死去的小凤说:“我已经为你爹准备好寿材了,你放心吧。”
    死去的小凤很高兴地咯咯笑,把土墙上的蜘蛛网都震炸了。
    再说槐仁堂打发走小凤她爹,使命人把庄园的大门关紧,根本不准备派郎中前
去给小凤诊治。一个臭唱兔子蹦的还值让我的郎中跑一趟!
    他想掏出金镯子看看。又怕被外人看见,一心盼着天黑。
    穿红长衫的男人从小凤身边走开,到桦林峪村雇了八个庄稼汉,他要他们到完
这山第一个人口的森林里把两口棺材抬下山来。一口棺材装小凤的爹,另一口装小
凤和她的男人。
    他掏出小凤给她爹的那个金手镯给了这八个人。八个人乐得别说抬两口棺材埋
几个人,就是把整个森林都砍光也乐意。
    八个穷汉先同穿红长衫的男人在野湖里把小凤的爹打捞上来,装进那口用整个
圆木挖的棺材里。
    棺材的周围都有深深的沟痕,八个人都不知那是用啥工具凿成的,但都忍不住
夸赞寿材讲究。
    他们赞叹着把小凤的爹装进去,再把挖棺材时掏出的木芯严丝合缝地塞上。那
哪里是一口棺材呀,分明是一段圆木哩。
    “几百年也不会烂。”八个穷汉都这么说。
    他们又从炕上把小凤抬下来,但并没见着她的男人。
    “她的男人尸首在哪里?”
    穿红衫的男人脸色变得煞白,十分虚弱。
    他说:“我掏挖这两口棺材已累坏了,几百年的道行也失去了,可我满意这样
的结局,我只求你们别厌恶我,好好把我同小凤装殓在一起,老天会可怜你们的。”
    穿红衣的男人边说边现出原形,原是一只红狐狸。红狐正好同小凤躺了个并头,
死了。
    八个穷汉有知道小凤爹同他们村头一个卖艺女人相好,便有两人前往报信。那
两人回来后,不住地唏嘘感叹。
    原来那个卖艺的女人连同她的一大堆孩子都是狐狸。都是戏仙,它们在小凤爹
死去后就回归山林了,或者升了天,许多村人都看见了……

                                   4

    黄花不讲了。屋外的大北风把门摔得哐哐响。草兰偎在了娘怀里。她听这故事
的最初猎奇感已经没有了,她的心给红狐搅乱了。
    草兰问:“娘,那不是说小凤和她的爹都让狐给坑了吗?”
    她突然想到娘故事里的一个可疑处,“那金手镯不是揣在地主怀里吗?”
    黄花摸着闺女的头,“他怀里的不过是个草环,许多人都见过,娘也见过。”
    “你真见了吗,娘?”
    草兰抬头察看娘脸上的神情,她看娘是不是在说谎,而娘却平静地说:“我是
见过的,一个乌拉草编的腕环。”
    在黄花说这个冗长的故事的时间里,泽兰已到达了平川村,她在那个有几十亩
地的人家门口停住爬犁。她听草兰说过这户人家。他家的人爱听二人转。
    眼睛上的白霜遮挡了泽兰的视线,她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子,把手从棉手问子
里抽出来,抹了抹眼睛,由霜化成的水滴还没流下来便冻在睫毛上了。
    泽兰吃惊地靠在爬犁上,她的羞涩已退到了后位上。
    已有两个爬犁停在门旁了。一个是马拉的,一个是猎狗拉的,这家的生意做不
得了,里面至少有两伙卖艺的人了。
    泽兰重新坐在爬犁上,很茫然,到下一个村庄还有十里地,就是找到主顾,吃
年夜饺子也来不及了。
    泽兰漫无目的地抖了抖缰绳,心里充满了悲伤。她不想回家去了,冰天雪地的
她到哪里去呢?她的心渐渐地好像没有知觉了。
    三十几晚上,家家都亮着灯,都在守岁,无论穷富。这一年因有日本人常进村
庄里抢东西,能吃上年夜饺子的人家极少。都忍着辘辘的饥肠,企望来年得福,所
以都不睡,怕自家与好运失之交臂,他们要亲眼看看新年的到来。
    泽兰还没出村,就已经觉得这也许是自己看到的最后的人间灯火了。
    她累了,她更害怕,她不想做营生了。一路上熟记的唱词也都忘光了。
    她从一开始就在寻找那种东西,但她不知那东西是啥,她上哪儿找去?她只是
幻想着好日子。
    有马铃声响过来,泽兰一惊,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李南石举着火把,赶着大车进村来了。他是来拉走前几天他们从日本人手中夺
得的粮食。寒风把火苗吹得东倒西歪。
    “干啥的?”李南石看出是个女人。
    泽兰抬头见是个男人,还赶着马车,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这位爷,我会大四梁小四梁,我啥都会唱。我啥也不要,只要二斤白面。”
她感到血全涌到脸上,声音抖得断断续续的。
    大车驶到泽兰近处,火把凑到她脸前。
    “长得是不孬!”李南石赞了一声。
    泽兰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异样的东西,她的心莫名地跳起来,对自己做了这种
女人感到极度地羞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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