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休书糖果缘-肖羽-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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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妇人见过军师大人,粗鄙失礼之处还望军师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怀。”唐糖低头礼了礼,紫槐的眼睛一直钉在她身上,笑得她浑身发毛。穆家培养出来的有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自己不过是多长了些麻子,她就不相信他会认不出来。这家伙扮猪吃老虎的功力可以与穆阳那只狐狸相抗衡了。
“客气了。”紫槐看也不看唐糖身边的丹落和君思珏,只是睇着她,继续问道:“本大人且问你,你可读过书,识得礼?”
“小妇人乃一介乡野粗鄙之人,未曾读过书,不过识得几个字,那礼字虽不会写,识还是识得的。”唐糖心想,你紫槐既然要与我打太极,我便奉陪到底。所以她故意将“识得礼”这三个字曲解成识得“礼”这个字,和紫槐绕着圈子玩文字游戏。
紫槐笑了笑,随即对王六说道:“本大人这几日寻思着给王爷找个能照顾他的婢女,你便正巧将人带来了,也省了我不少力气。”
“大人请稍等。”唐糖一听要去给君落月做婢女,心里反倒有种近乡情怯的羞涩,忐忑不安的唤住了转身欲走的紫槐,但当他真停下脚步回头瞧她时,又不知自己是要拒绝还是要应允了。思来想去,便扯到了丹落和君思珏的头上来:“小妇人两个弟弟……”
“此事大可放心,我身边缺个书童,先让他们两个跟着,绝不会亏待他二人的。”此话一出,唐糖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紫槐定是认出他们来了,既然紫槐打了包票,君思珏和丹落便绝对不会有事,至于丹落到了紫槐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就不在她操心范围之内了。
“你们先将这两个小子带到我的营帐,就说是我的书童,莫要怠慢了,他们若是有什么要求,满足即可,不用报备与我。”紫槐对身后两个士兵如是这般的吩咐着,随即拿眼睇着唐糖道,“你且随我来。”
唐糖低着头,朝丹落和君思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少安毋躁,便跟着紫槐离开了。
两人来到一处营帐前,紫槐指了指营帐道:“此事王爷虽还不知晓,不过他素爱干净,你这般模样,我自然不会带你去见他。里头有温水和干净衣物,你洗完后,我再带你去。”
唐糖哦了声,进营帐前,又转身问道:“小妇人有一事不解,为何会让我去服侍王爷?”她这是明知故问,不过是想问,为何他会知道她在军营一事。因为既然穆阳答应了她不会将此事告知君落月,紫槐便没有知道的道理才是。
紫槐挑眉瞧着她,笑容中带着十足的邪气,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因为你够丑。”紫槐的话虽然真真假假,但这句话倒是大实话。他确实有心思帮君落月寻个能照顾他起居的婢女,而君落月唯一的要求就是绝不要相貌好的。至于其中的缘由,君落月不说,他大抵也猜得出来,无非是怕某人吃醋。而若非秦山关有人飞鸽传书于他,他也不过提早个几日才知晓唐糖会来军营,至于此事,自然被他压着没有告诉君落月。如此的好戏,如此的惊喜,他又怎会放过欣赏的机会。
唐糖没再多问,她已经有一周没洗澡了,身上的味就算她自己闻不出,也不想待会去了熏死君落月,狠搓了一层皮才将泥巴污垢洗尽,露出经过日晒雨淋已不如以往那般白皙细腻却很健康的皮肤。换好紫槐特意给她准备的婢女服,干干净净的米色长裙,比她先前那套粗布衣不知好上多少了。只不过脸上的麻子因为时间未到的缘故,暂且还去不掉。
待唐糖走出来时,紫槐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将她领去了大营帐。君落月所住的营帐是所有营帐中最大也是最舒适的一间,走上百步便是萧玹的大将军营帐,紫槐的军师营帐也紧挨着他们。
营帐外少说有五队人马来回巡逻着,见紫槐来了,纷纷行礼唤一声“军师大人”。紫槐只是略点了下头,算是回应,随即便带着唐糖入了营帐。
“梁军师且慢!”只是两人仅踏了一步,身后便有个雄厚有力的声音唤住了他们。
唐糖跟着紫槐转身,发现叫住他们的是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男子的双目炯炯有神,阳光洒在他孔武有力的身躯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萧将军。”紫槐拱手一礼,不敢怠慢。唐糖一听是传说中那个萧玹大将军,也赶忙欠身礼了礼,心想这萧玹看上去一脸正气,怎么生了个女儿这么不争气,娇蛮跋扈,作威作福,也亏得李修能忍,要是换作别人,怕是早已一纸休书奉上了。想到休书,她便有些黯然,连忙甩头,将这些心思摒去,一门心思的应付眼前之人。沙场老将,绝对不是说糊弄便能糊弄过去的人。
“梁军师身后是何人?”
“王爷一到这蒙国,便水土不服,最近又因风寒卧床不起。我见王爷日渐消瘦,便寻思着替王爷找了个婢女。王爷千金之躯,想必萧将军也能体谅在下的难处吧。”
“此女面生得很,若是蒙国奸细,反伤了王爷该当如何?萧某当不起这责任,梁军师你能当得起?”萧玹虎目如炬,仅是扫了一眼,唐糖便觉身上有股无形的压力迫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得死命的低着头,任由紫槐替她辩解了。
“那在下以项上人头作保,不知将军可否稍稍安心了呢?”紫槐笑着替唐糖挡住了萧玹打量的目光,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两人继而又沉默的对峙了片刻,终是萧玹做出了妥协:“暂且先如此吧,若是她有丝毫异心,立斩无疑。到时候,梁军师莫要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那是自然,将军走好。”紫槐笑着看萧玹离开后,转身便带唐糖进了营帐。
君落月所住的营帐自然与其他人的不同,不仅比普通营帐大了一倍,且帐内应有尽有,书房与卧室被一巨大的屏风隔开,分成了内外帐。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紫檀大床内躺着一人影,自他们进来后,便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咳,随即,还未等他们走近,床上之人便哑声问道:“咳咳,可是梁槐?”
“正是属下。”紫槐恭敬的答道,脸上并无异色。
而唐糖的脸色却在瞬间苍白了不少,不过几个月未见,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无力。先前紫槐说他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她还道不是什么大病,没想到竟真是那般!
屏风内,咳嗽声不断,却没再开口。紫槐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属下替王爷找了个婢女,女子到底比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细心,这些日子便由她来照顾王爷,属下和将军也好放心与蒙国应战。”
“梁槐有心了,人留下,你退下吧。”君落月的声音冷了几分,却仍是虚弱不已。
紫槐告了退,便独留唐糖一人在外帐,心焦且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屏风外,女子秀眉轻蹙,轻咬唇瓣,听着那一声声轻咳,宛如刀割。屏风内,悄无声息,既不唤人进来,亦不赶人出去。两方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晌,君落月微叹着阖了眼,终是接受了紫槐的好意。随即对屏风外的人吩咐道:“替本王倒杯茶。”
唐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边,倒了杯温茶,随即一步步的越过屏风,向内帐走去。床上的人没有向往常那般穿着喜气的红衣,只一身素色的白衣裹身,修长的手臂搭在柔软的丝绸被上,安安静静的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犹如鸿羽般随着绵长的呼吸上轻轻颤着,紧抿的薄唇少了丝血色,原本妖冶的俊颜如今因病态反多了分脱尘的清雅。轻轻绾起的墨发上仍旧插着她送给他的玉簪,那点触目惊心的红色就好似她心中为他疼出的一滴鲜血般,搅得她整个人险险便要站立不稳。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轻眨眼眸,一滴清泪落入手中盛着温茶的琉璃杯中,轻泛起温柔而破碎的水波涟漪。
靠近了那朝思暮想,甚至在梦中也不曾忘却的人,本该有千万种的思念萦绕心头,说出口的却是一句:“王爷,起身喝茶吧。”
君落月淡淡的睁了眼,将手递给唐糖,让她扶着自己靠在床上,随即听话的由着她将那一杯混着相思泪的苦茶饮尽,润的何止是喉,还有那干裂的心。
之前的几个月,唐糖想了千万次的重逢,该是怎样的情景,该是怎样的心碎。而如今,却是默默无言,俩俩相望,他无喜无悲的睇着自己,仿佛失了魂的娃娃。
唐糖垂下眸,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认不出来了吗……她如今的模样是丑了点,但是,真的认不出来了吗……
她强压住心头酸酸苦苦的悲喜,淡淡开口对眼前之人说道:“奴婢就在外帐,王爷若还有什么吩咐,唤奴婢一声即可。”说完,便转身,欲将杯子放回原处。
一个大力,她被拦腰拉回了床上,手中的杯子跌落,琉璃碎片宛若破碎的泪珠般撒了一地,晶莹剔透。
“为夫告诉自己,待此事告一段落再去见你,却不想,这短短几个月,竟成了最折磨的日子。在穆阳那儿,你至少可以安生的等为夫回来,而你为何又要出现在为夫眼前,这般不顾危险,你要知道,来了我便再也不会放手的。”君落月的手紧紧的箍在唐糖腰上,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间,肆意的嗅着那挠人心的暗香,那是他想念已久的味道,那是他想念已久的柔软。
无论你变作什么模样,我一眼便能认出你来……他果然做到了,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可能在她才刚入营帐的瞬间,他便知晓她来了。
唐糖哭花了脸,却绽放着多日来最美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上那略显瘦削的脸庞,依旧是那般的倾国倾城,妖娆魅人,却多了些扎手的青茬。心里柔柔的一片,声音也跟着轻柔起来:“我是你娘子呀,你怎么将我随意丢给他人。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着夫君一道走完,同生共死,永不言弃。”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为夫,何其有幸。”君落月的眸子亮若星辰,薄唇微勾,扬起一抹狡黠且倾城的笑,将几个月化作几十年的炽热思念融化在两唇相依纠缠间。
热情在一瞬间迸发,贝齿啃咬着唇瓣,灵舌追逐着银涎,仿佛不将灵魂碾碎了誓不罢休。叫嚣着的除了思念,还有那渴望已久的交融。朦胧的纱帐内,衣衫半褪,看着那白皙结实的胸膛,双眼迷蒙的唐糖蓦地带起一丝清明,脸颊泛红,捂住了自己的脸,“呀”的一声推开了躺于自己身下的君落月,羞得扯起一角的被褥,将自己连人带头蒙了起来。
只是,下一刻,那勉强能裹住她的被褥便被君落月一个大力扔到了地上。她怯怯的抬起头,恰巧撞进那情 欲未散却微带恼怒的眸子里。
唐糖嗫嚅的搅着双手,喃喃道:“我吃了丹落给我的易容丹,丑得很。”说完,她便缩着脖子当起了鸵鸟。女孩子都喜欢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爱人看,她也不例外,明知自己如今的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与君落月一对比,更是让她埋怨为什么这药的药效竟要一个月之久。
头顶上传来明显因恼怒而加重的呼吸声,唐糖也将脑袋埋得愈发深。只是,不等她拒绝,她便重新被扯回那微带凉意的怀抱中。
君落月捏着唐糖的下巴,强迫着她与他对视,桃花眸半眯,带着一丝危险气息:“娘子以为为夫是那贪图美色的酒色之徒?”
唐糖摇了摇头,随即轻蹙起眉头,小声嘀咕着:“我贪图美色还不成嘛。”
君落月笑着将手从唐糖的下巴移到了她的脸颊上,以指腹轻轻摩挲着,道:“那娘子的意思是,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