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_魏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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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德兴反于营州,使尚书卢同往讨之,大败而返。属侍中穆绍与顺侍坐,因论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绍,绍颇欲为言。顺勃然曰:「卢同终将无罪!」太后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顺曰:「同有好宅与要势侍中,岂虑罪也?」绍惭,不敢复言。灵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顺面诤曰:「《礼》,妇人夫丧,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被纟采。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甚修饰,何以示后世?」灵太后惭而不出。还入宫,责顺曰:「千里相徵,岂欲众中见辱也!」顺曰:「陛下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耻臣之一言乎?」
初,城阳王徽慕顺才名,偏相结纳。而广阳王渊奸徽妻于氏,大为嫌隙。及渊自定州被徵,入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顺为诏书,辞颇优美。徽疑顺为渊左右,由是与徐纥间顺于灵太后,出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徽、纥侍侧,顺指之谓灵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国不灭,终不死亡。」纥胁肩而出。顺遂抗声叱之曰:「尔刀笔小人,正堪为几案之吏,宁应忝兹执戟,亏我彝伦!」遂振衣而起。灵太后默而不言。时追论顺父顾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千户,又析彝邑五百户以封顺,为东阿县开国公。
顺疾徽等间之,遂为《蝇赋》曰:
余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门,寄相琴书,托情纸翰。而苍蝇小虫,往来床几。疾其变白,聊为赋云: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肇立秋夏,爰启冬春。既含育于万性,又刍狗而不仁。随因缘以授体,齐美恶而无分。生兹秽类,靡益于人。名备群品,声损众伦。欹胫纤翼,紫首苍身。飞不能迥,声若远闻。点缁成素,变白为黑。寡爱兰芳,偏贪秽食。集桓公之尸,居平叔之侧。乱鸡鸣之响,毁皇宫之饰。习习户庭,营营榛棘。反覆往还,譬彼谗贼。肤受既通,谮润罔极。缉缉幡幡,交乱四国。于是妖姬进,邪士来,圣贤拥,忠孝摧。周昌拘于牖里,天乙囚于夏台。伯奇为之痛结,申生为之蒙灾。《鸱鸮》悲其室,《采葛》惧其怀。《小弁》陨其涕,灵均表其哀。自古明哲犹如此,何况中庸与凡才!
若夫天生地养,各有所亲:兽必依地,鸟亦凭云。或来仪以呈祉,或自扰而见文。或负图而归德,或衔书以告真。或夭胎而奉味,或残躯以献珍。或主皮而兴礼,或牢豢以供神。虽死生之异质,俱有益于国人。非如苍蝇之无用,唯构乱于蒸民。
遂属疾在家,杜绝庆吊。后除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阶向榻,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换之。时三公曹令史朱晖,素事录尚书、高阳王雍,雍欲以为廷尉评,频请托顺,顺不为用。雍遂下命用之,顺投之于地。雍闻之,大怒,昧爽坐都,召尚书及丞郎毕集,欲待顺至,于众挫之。顺日高方至,雍攘袂抚几而言曰:「身,天子之子,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内,亲尊莫二,元顺何人,以身成命,投弃于地!」顺须鬓俱张,仰面看屋,愤气奔涌,长殻Ф谎浴>弥∫话子鹕龋於接涸唬骸父咦媲ㄕ型粒炊ň帕鳎俜角遄牵煲峭蚬拧6礻托∽樱砦±簦魏衔⑽厩骞伲〉钕录认然释俗癯芍迹杂性娑从庵病!褂涸唬骸干砦┫唷⒙忌惺椋绾尾坏糜靡蝗宋伲俊顾吃唬骸糕胰怂洳恢吴遥2坏迷介踪薅N次庞斜鹬迹畹钕虏窝∈隆!顾秤掷魃唬骸傅钕卤厝缡牵车币朗伦辔牛 褂核煨Χ栽唬骸钙窨梢灾礻托∪耍阆喾藓蕖!顾炱穑羲橙胧遥胫K持阂悴荒樱源死嘁病
后除征南将军、右光禄大夫,转兼左仆射。尔朱荣之奉庄帝,召百官悉至河阴。素闻顺数谏诤,惜其亮直,谓朱瑞曰:「可语元仆射,但在省,不须来。」顺不达其旨,闻害衣冠,遂便出走,为陵户鲜于康奴所害。家徒四壁,无物敛尸,止有书数千卷而已。门下通事令史王才达裂裳覆之。庄帝还宫,遣黄门侍郎山伟巡喻京邑。伟临顺丧,悲恸无已。既还,庄帝怪而问曰:「黄门何为声散?」伟以状对。庄帝敕侍中元祉曰:「宗室丧亡非一,不可周赡。元仆射清苦之节,死乃益彰,特赠绢百匹,余不得例。」赠骠骑大将军、尚书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谥曰文烈。顺撰《帝录》二十卷,诗赋表颂数十篇,今多亡失。
长子朗,时年十七。枕戈潜伏积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于顺墓,然后诣阙请罪。朝廷嘉而不问。朗涉历书记,为司徒属。天平中,为奴所害。赠都督瀛冀二州诸军事、囗囗将军、尚书右仆射、冀州刺史。
顺弟淑,淑弟悲,并早卒。
悲弟纪,字子纲。永熙中,给事黄门侍郎。随出帝没于关中。
澄弟嵩,字道岳。高祖时,自中大夫迁员外常侍,转步兵校尉。大司马、安定王休薨,未及卒哭,嵩便游田。高祖闻而大怒,诏曰:「嵩不能克己复礼,企心典宪,大司马薨殂甫尔,便以鹰鹞自娱。有如父之痛,无犹子之情,捐心弃礼,何其太速!便可免官。」后从平沔北,累有战功,除左中郎将,兼武卫将军。
高祖南伐,萧宝卷将陈显达率众拒战。嵩身备三仗,免胄直前,将士从之,显达奔溃,斩获万计。嵩于尔日勇冠三军。高祖大悦而言曰:「任城康王大有福德,文武顿出其门。」以功赐爵高平县侯,赉帛二千五百匹。初,高祖之发洛也,冯皇后以罪幽于宫内。既平显达,回次谷唐原,高祖疾甚,将赐后死,曰:「使人不易可得。」顾谓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负我,嵩亦当不负任城,可使嵩也。」于是引嵩入内,亲诏遣之。
世宗即位,以武卫将军兼侍中,出为平南将军、荆州刺史。嵩表曰:「萧宝卷骨肉相残,忠良先戮,臣下嚣然,莫不离背,君臣携贰,干戈日寻。流闻宝卷雍州刺史萧衍兄懿于建业阻兵,与宝卷相持。荆郢二州刺史并是宝卷之弟,必有图衍之志。臣若遣书相闻,迎其本谋,冀获同心,并力除衍。平衍之后,彼必旋师赴救丹阳,当不能复经营疆陲,全固襄沔。臣之军威已得临据,则沔南之地可一举而收。缘汉曜兵,示以威德,思归有道者则引而纳之,受疑告危者则援而接之。总兵伫锐,观衅伺隙,若其零落之形已彰,怠懈之势已著,便可顺流摧锋,长驱席卷。」诏曰:「所陈嘉谋,深是良计。如当机形可进,任将军裁之。」既而萧衍寻克建业,乃止。除平北将军、恆州刺史。转平东将军、徐州刺史。又转安南将军、扬州刺史。
萧衍湘州刺史杨公则率众二万,屯军洛口。姜庆真领卒五千,据于首陂,又遣其左军将军骞小眼,军主何天祚、张俊兴等率众七千,攻围陆城。嵩乃遣统军封迈、王会等步骑八千讨之。迈达陆城,贼皆夜遁,追击破之,斩获数千,公则、庆真退还马头。衍徐州刺史昌义之屯据高皇,遣三军潜寇阴陵,以淮水浅竭,不通船舰,屯于马头。衍将田道龙、何景先等领卒三千已至衡山,规寇陆城。寇并充逼。嵩遣兼统军李叔仁等援舍肥、小岘、杨石,频战破之。衍征虏将军赵草屯于黄口,嵩遣军司赵炽等往讨之。先遣统军安伯丑潜师夜渡,伏兵下蔡。草率卒四千,逆来拒战,伯丑与下蔡戍主王虎等前后夹击,大败之,俘斩溺死四千余人。统军李叔仁等夜袭硖石之贼,又破之。衍将姜庆真专据肥汭,冠军将军曹天宝屯于鸡口,军主尹明世屯东硖石。嵩遣别将羊引次于淮西,去贼营十里,司马赵炽率兵一万为表里声势。众军既会,分击贼之四垒。四垒之贼,战败奔走,斩获数千,溺死万数。统军牛敬宾攻硖石,明世宵遁。庆真合余烬浮淮下,下蔡戍主王略截流击之,俘斩太半。于是威名大振。
后为苍头李太伯等同谋害嵩,并妻穆氏及子世贤。世宗为嵩举哀于东堂,赙绢一千匹,赠车骑将军、领军,谥曰刚侯。
第二子世俊,颇有干用,而无行业。袭爵,除给事中、东宫舍人。伯父澄表求转阶授之,于是除员外散骑常侍。肃宗时,追论嵩勋,封世俊卫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迁冠军将军、宗正少卿,又为散骑常侍、安南将军、武卫将军、河南尹。寻除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转征东将军,加散骑常侍。邢杲之乱,围逼州城,世俊凭城拒守,遂得保全。孝庄时,除卫将军、吏部尚书。尔朱兆寇京师,诏世俊以本官为都督,防守河桥。及兆至河,世俊初无拒守意,便隔岸遥拜,时论疾之。前废帝世,为骠骑将军,仍加尚书,尤为尔朱世隆所昵。出帝初,加仪同三司,改封武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世俊居选曹,不能厉心,多所受纳,为中尉弹纠,坐免官。寻复本职。孝静初,加侍中、尚书右仆射,迁尚书令。世俊轻薄,好去就,诏送晋阳。兴和中,薨。赠侍中、都督冀定瀛殷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太傅、定州刺史,尚书令、开国公如故,谥曰躁戾。子景远袭,散骑侍郎。
世贤弟世哲,武定中,吏部郎。
嵩弟赡,字道周。高祖时,自囗大夫稍迁宗正少卿、龙骧将军、光州刺史、散骑常侍、左将军,迁平东将军、兗州刺史。颇爱书史,而贪暴好杀。澄深耻忿之,绝其往来。有四子。长子远,尚书郎。
史臣曰:显祖之将禅让,可谓国之大节。康王毅然庭诤,德音孔昭。一言兴邦,其斯之谓欤?文宣贞固俊远,郁为宗杰,身因累朝,宁济夷险,既社稷是任,其梁栋之望也。顺謇谔俶傥,有汲黯之风,不用于时,横招非命,惜矣。嵩有行陈之气,俊则裂冠之徒欤?
列传第七下
景穆十二王
南安王城阳王章武王乐陵王安定王
南安王桢,皇兴二年封,加征南大将军、中都大官,寻迁内都大官。高祖即位,除凉州镇都大将。寻以绥抚有能,加都督西戎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西域校尉、仪同三司、凉州刺史。徵为内都大官,出为使持节、侍中、本将军、开府、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桢性忠谨,事母以孝闻,赐帛千匹以褒之。
征赴讲武,高祖引见于皇信堂,戒之曰:「翁孝行著于私庭,令问彰于邦国,每钦忠懿,思一言展,故因讲武,远征赴阙。仰恋仁慈,情在未已。但长安镇年饥民俭,理须绥抚,不容久留,翁今还州,其勤隐恤,无令境内有饥馁之民。翁既国之懿亲,终无贫贱之虑。所宜慎者,略有三事:一者,恃亲骄矜,违礼僭度;二者,傲慢贪奢,不恤政事;三者,饮酒游逸,不择交友。三者不去,患祸将生;但能慎此,足以全身远害,光国荣家,终始之德成矣。」而桢不能遵奉,后乃聚敛肆情。文明太后、高祖并临皇信堂,引见王公。太后令曰:「汝阴王天赐、南安王桢不顺法度,黩货聚敛,依犯论坐,将至不测。卿等为当存亲以毁令,为欲灭亲以明法?」群臣咸以二王托体先皇,宜蒙矜恕。太后不答。高祖乃诏曰:「南安王桢以懿戚之贵,作镇关右,不能洁己奉公,助宣皇度,方肆贪欲,殖货私庭,放纵奸囚,壅绝诉讼,货遗诸使,邀求虚称。二三之状,皆犯刑书。昔魏武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