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惊变-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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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备李光弼。
当年的十月初四,肃宗不知想起什么来,下诏说要御驾亲征,讨伐史思明。《全唐文》中有一篇肃宗的《亲征史思明诏》,其中说:“朕为人父母,深念涂炭,是用大整戈矛,方申吊伐,抚绥河雒,以致和平。即以今月十七日幸东京,率六军取北路进发。但巡幸所过,自有行营,应缘祗供,并有司自办。其路次州县,一切不得别有征敛,亦不得辄有进献及时新野味等……”肃宗也很想早日平叛,计划都做好了,说十月十七日就要亲去洛阳,而且还让跟自己去的人要吃苦耐劳,不得别有征敛。比当年说要亲征的玄宗有利的是,肃宗比较年轻,但不利的是,肃宗的身体可比不上玄宗硬朗。从肃宗的想法来说,用意是很好的,至少说明他比较上进,如果皇帝对自己的社稷不用心,岂不令自己的大臣们气短?不过,实际效果只怕未必就好了。如果肃宗亲临战场,就会加重唐军的负累,唐军要保证皇帝万无一失,恐怕就会放不开手脚,这很容易陷入被动。另外,肃宗军事才能并不突出,这是客气的说法,事实上他去了就是外行指挥内行,即使是每事都听从李光弼的主意,那也很不便,而且若是这样,那肃宗来了又起到什么作用?没作用的话,那又何必来?但肃宗最终并没有亲临战场,因为有了群臣的劝谏,所以最后此事作罢。
史思明来攻打河阳,派刘龙仙到城下挑战。刘龙仙恃勇逞强,把右脚搭在马鬣上来谩骂李光弼,这说明他的态度很是傲慢。李光弼纵然能忍得住敌军的骂阵——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将军,骂阵在战场上那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断不会为此太过生气,但看刘龙仙那付姿态,决定教训他一番。他问众将说:“那一位能为我把他的脑袋取来?”这时仆固怀恩请战,李光弼说:“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不该由你这样的大将去干。”这时左右的人推荐裨将白孝德,于是李光弼把白孝德召来询问,白孝德表示愿意前去执行任务。李光弼他要多少兵马跟随,白孝德回答说:“我一个人就行。”李光弼很是赞许了一番他的勇敢,但坚持问他需要有什么支持。白孝德说:“那就挑五十名骑兵出营为后援吧,希望大军能在后面为我擂鼓助威。”李光弼拍着白孝德的肩膀鼓励他,然后让他出战。白孝德持两根长矛,策马横跨河流前进。当白孝德半渡之时,仆固怀恩便向李光弼道贺,说白孝德一定能战胜。李光弼问:“这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就能赢呢?”仆固怀恩说:“看白孝德揽辔如此安闲,又不失沉着,可知他万无一失。”刘龙仙本就轻敌,这下看见唐军中只有一个人出来,更没在意。当白孝德稍微靠近时,刘龙仙准备动手,只见白孝德摆手示意,看样子好像不是来打仗的。刘龙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停了下来。白孝德又向前走近了一些,双方相距仅有十步之遥,白孝德才和刘龙仙说话,而刘龙仙仍然不停地谩骂。下面发生的对话,如果哪篇作文里要是这么写,那老师一定会判为白开水,而历史往往就是这样的纯朴。当时,白孝德停马呆了许久,突然怒目而视:
“你认识我吗?”
“你是谁?”
“我是白孝德 。”
“你算什么狗彘(彘者,猪也)!”
于是白孝德大怒,跃马挥矛上前搏斗。城上开始擂鼓呐喊,五十名骑兵也从后杀出。刘龙仙来不及放箭,绕道走上河堤,被白孝德赶上,砍下头颅,持之以归。此战是白孝德的成名之战,而白孝德也是一员蕃将,来自安西,后来在肃、代两朝任节度使,封爵昌化郡王。
李光弼与史思明继续相持。史思明为显示自己的马多,就把自己的一千多匹良马,每天放出来到黄河南岸的沙洲上去洗浴,往复不断,故意来气李光弼。李光弼也有应对之策,命人把军中的牝马(就是母马)都挑选出来,看看总共有五百匹,等快到史思明的马来到水边的时候,就把它们的小马都圈在城内,而让它们在城外。这些马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都很着急,一时间,马嘶不已。史思明的战马(都是牡马,即公马)看见后,都纷纷渡过黄河来追赶,李光弼手下的士兵就势将它们全都赶到了城中。史思明万难料到李光弼居然用这么个办法,十分愤怒,就在河中列数百艘战船,船队由火船开道,想要顺流烧毁浮桥。李光弼则提前预备了数百根百尺长的木杆,用大木头撑住,前面安置铁叉,叉住火船,挡着它们使之无法前进,不久这些火船自己就烧毁了。接着又用铁叉拦住那些战船,从桥上发射大石块狙击,打得叛军的船纷纷沉没,于是叛军这一次又是大败而还。
不算完,史思明又出兵想要断绝李光弼的粮道,李光弼率兵进驻野水渡御敌。晚上,李光弼还军河阳,留兵一千人,让部将雍希颢率领士兵守卫营栅,并对他说:“叛军中高庭晖、李日越、喻文景都是骁将,史思明必定要派其中一个来劫营。我暂回河阳,你在这里等待。如果叛军来了,不要与他们交战。如果他们投降,就和他们一起回来。”休说众将,就是我们看的时候也必定是不知所谓,所以将士们都听的稀里糊涂,以为李光弼说开胡话了,但军令还得照办。果然,史思明派出李日越,对他说:“李光弼只是善于依城而战,现在是野战,正是打败他的大好时机。命你率兵连夜渡过黄河,把他抓过来,如果抓不着,你就不要再回来见我。”想是史思明一直为没胜过李光弼而耿耿于怀,也很不服气——攻城守城是你强些,但野战你未必就行了。李日越得令后,当即率五百骑兵,在一个早晨来到了野水渡的唐营附近,雍希颢让士兵“阻壕休卒,吟啸相视”,就在累了在战壕里休息,然后大家互相呼喊着以察看情况。李日越觉得有诈,就很客气的问道:
“李司空在吗?”
“李司空晚上已经走了。”
“你们有多少兵?”
“共有一千人 。”
“谁是将帅?”
“雍希颢。”
战场上敌对双方再也找不出来这么诚实的对答了,唐军什么都没隐瞒,就连人数都据实回答,真是“难得厚道”。本来唐军人少,又不是名将统领,李日越本该高兴才是,但他听后,沉默了许久,对部下说:“李光弼是抓不着了,就是把雍希颢抓回去,我也免不了一死,还不如投降。”于是当真归降了唐军。雍希颢依李光弼前面所言,和李日越一起回来,李光弼很是厚待李日越,把他当作心腹来看待。高庭晖得知此事后,也过来投降,这一个投降则是在李光弼此前的意料之外,有点像附上的赠品。有人就问李光弼:“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招降了敌人的两员大将?”李光弼说:“这是利用人情。史思明一直深恨不能与我来一场野战,如今得知我在城外,以为一定能抓到我。李日越做不到,当然不敢回去。而高庭晖的智勇都在李日越之上,听说李日越受到重用,一定想夺得李日越那样的地位。”我们不得不佩服李光弼的智谋,这次交锋就在微笑中结束。后来朝庭任命高庭晖为右武卫大将军,李日越为右金吾大将军,都是十六卫中的将军,待遇相当不错了。
于是史思明再度进攻河阳。李光弼对郑陈节度使李抱玉说:“你能为我守两天南城吗?”李抱玉说:“如果超过两天,我该怎么办?”李光弼说:“超过期限救兵还不来,你就弃城而走。”李抱玉一听,说这没问题,然后就去整兵守城。李抱玉也是个有办法的人,第一天在城快要被攻破时,对叛军说:“我们的粮食已经吃光了,我明天早晨就投降。”叛军十分高兴,于是回军,不再攻城。李抱玉则乘机修补城池——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叛军满心希望李抱玉来投降,不想城上又请交战,当然是十分愤怒,立刻又来攻城。李抱玉则出奇兵绕到叛军背后,内外夹击,叛军死伤甚众,将军周挚领军而还。李抱玉不但真的守住了两天,还把叛军打的大败,而且用的这个办法,和他的主帅一样,很狡猾。
十月十二日,周挚不再进攻南城,而是全力攻打中潬。当时李光弼亲自守城,于城外设置了木栅,栅外又挖了壕沟,宽深各二丈。见叛军来攻,李光弼命令荔非元礼率领精兵,在城外的羊马城迎击叛军——羊马城是什么东西?这个不是圈养羊马的农场,而是古时城外拱卫城池的小城,往往一座城外有被称为瓮城的半圆的城墙护卫,而瓮城之外,又有羊马城,情况可能各有不同吧,总之,荔非元礼是到最外一层去御敌便是。李光弼于城的东北角树起一面小红旗,在那里观察敌情。叛军倚仗兵力强大,一直进军到城下,填沟开栅,加紧攻城。李光弼见叛军把自己设置的栅栏什么都拔掉了,就派人问荔非元礼:“你看见叛军填壕开栅,怎么却安然不动呢?”荔非元礼说:“您是想坚守呢,还是想出战呢?”李光弼说:“我打算出战。”荔非元礼说:“如果想出战,那么叛军正好也为我们填了壕沟,何必禁止他们呢?”李光弼说:“好啊,我虑不及此,你加油干吧。”荔非元礼等到叛军打开栅门时,率领敢死队突然杀出来,一下子击退了敌人数百步。但荔非元礼也知道叛军战阵坚固,难以一下子击垮,就领兵退了下来,想等到叛军疏忽的时候再进攻。李光弼一看荔非元礼退了下来,好啊,当初要战也是你,现在退也是你,不禁大怒,派人去召荔非元礼过来,想要杀掉他。荔非元礼说:“现在正是紧急时刻,召我干什么?”想必也很清楚召他的目的,但这么被杀实在冤枉,然后他便领兵退入栅中,叛军也不敢紧逼。过了一会儿,荔非元礼抓住机会(或许是李光弼召的太急,荔非元礼不出也不行了),率兵擂鼓叫喊着杀了出来,突然向叛军袭击,把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叛军又大败。
南城不下,中潬也不下,周挚只好又收兵逼近北城。李光弼也立刻到了北城,他登上城头望着叛军,给自己的部下打气说:“敌人虽多,但混乱不整,我们用不着害怕。过不了中午,我保证能打败敌人。”李光弼让众将出战,结果到了中午,还没有决出胜负。李光弼就召众将问道:“敌人的阵势是哪个方面最强?”回答说:“西北方向。”于是李光弼让郝廷玉去打西北方面,郝廷玉说:“廷玉所将步卒,请骑五百。”李光弼只给了他三百。然后李光弼又问其次强的是哪个方面的敌人,回答是东南方向,于是李光弼又让论惟贞去东南面守卫,论惟贞说:“贞,蕃将也,不知步战(蕃将又不独独是他,以不知步战来当理由,好像是在推脱,因此《新唐书》上说是‘辞曰’),请铁骑三百。”李光弼只给了他二百。之后,李光弼对大家说:“你们都看着我的令旗作战,如果我的旗子挥的慢,就任凭你们自己选择有利时机出战,如果我快速的把旗子挥动三下,你们就全军齐发,拼死前进,只要有后退者一律杀!”说罢,李光弼又取一把短刀插在自己的靴子中,说:“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战不利,诸君前死于敌,我自刭于此,不令诸君独死也。”要死的话大家一块死,我也绝不会独自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