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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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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到带凌末来小树林的境地,我们只在学校屋顶天台上邂逅他,一起唱歌看天数云和寻找天使。小树林是我们的秘密,只有最最亲近的人才可以来,很明显他还不是。    
    两个胆大妄为张狂着青春的女孩子是不知道畏惧的,我们向前拼命地奔跑着,我似乎很熟悉这样的形态。一直以来,好多的时候我们都是以这个姿态出现在大多数彼此相处的场景中,充满生命力和激情。奔跑是年轻的活力最深刻的表现。    
    我们穿过被大片大片落叶覆盖着的小树林,脚踩在落叶上,叶子发出“吱吱”的叫声,仿佛是在抗议我们踩在它的身体上。又似乎是欢愉的叫声,在庆幸着什么。脚踩在叶子上的感觉十分舒适,柔软的,像大地铺成了床,和草地濡湿的柔软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我和霓裳商议着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提着鞋子裸足在落叶铺成的小路上,像不懂事的幼童欢欣跳跃着前进。偶尔会有叶下的石子垫到脚,却丝毫影响不到我们此刻的心情,揉揉脚继续跳着走,走向钟声的方向。    
    途中遇到一条小溪挡道,不知从何处源头而来,浅浅一点,却不断汩涌流淌着。溪水清澈见底,连溪内的石头和沙都可以看到。我和霓裳惊喜地跳进去,刚才过落叶的石子小路时脱下来的鞋子顺便继续提在手里,在小溪中游玩。我无法忘记,真的无法忘记。我记得当时溪水冰凉,脚踩在溪底平滑的圆石头上稍稍有一些疼痛。我记得溪水倒映出两个孩子的笑脸,她们的幸福,平静,淡定。    
    踏过小溪水,我和霓裳坐下来歇了歇,脚刚刚被冻的有些麻木了。两个孩子用手抚摩着脚,才缓慢地温暖起来,有了知觉。穿上鞋子,继续前行。    
    钟声应该就是不远处传来的。果然,在我们继续走了几分钟,饶过一道篱笆后我们看到一堵深厚的围墙。灰色的墙砖让墙壁显得古旧沧桑,大致是有些年份的事物,墙壁上的砖石都被常年的风霜雨雪侵蚀出一道道的坑凹和印记。    
    我和霓裳彼此目目相窥,无法想象小树林后竟然一直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境地。我们从墙根下循着墙壁行走,手抚摩在墙壁上沧桑的质感让内心有一些莫可名状的东西隐约欲出,那是另外一种体验。霓裳说,瞳瞳我想写歌了。她开始缓慢地哼出一些浅浅地调子,我走在她背后,我的背后是一片快要落光了树叶的小树林,面前则是一幕无法预测的场景。一个隐藏在小树林里的古寺庙。霓裳哼出的调子开始低沉下来,用低音来表现岁月的沉重是很贴切的想法,霓裳是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如此才华的女子这世间已不多了,我庆幸着自己与她的相遇和相爱,眼神闪烁。    
    然而等待着我们的却是一扇紧闭着的黑漆门,这扇门是如此的熟悉,我几乎要怀疑这就是我梦中的白家大宅了。门中传来的阵阵钟声才让我打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我和霓裳跑过去,在黑漆门上摸了摸,同样古朴的木头。关于门的木质这点和我的白家大宅不同,我记的很清楚,白家大宅的黑漆门是用实打实的铜铸成的。黑漆门上的牌匾也很清楚的告诉我,这不是我的白家大宅,牌匾上书的不是“白宅”二字,而是“心隐寺”。心隐,这个名字颇有些韵味。    
    霓裳和我试图推开那扇寺庙的门,却始终无法做到,门里大概是被闩住的。佛家人清修,爱清净的生活,这完全可以理解。霓裳和我偷偷地商议着,然后站立在门口,悄悄数一,二,三,然后两个人大力地拍打着门,霓裳甚至用她的脚一起踢,然后我们两个逃向计划好的方向。那里有一大蓬一大蓬的杂草,足以隐藏住我们两个小小的身体。我们窃笑着等,打算在寺庙里的和尚打开门时偷偷混进去。不过失算了,即使我们等到脚都蹲的酸麻,那扇门也始终是紧闭着未打开的。    
    我和霓裳从草丛中走出来,拍拭掉在草丛中沾染的杂物和灰土,又趴在黑漆门边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任何人的影踪和声音传来。鼓捣了半天,没有办法的我们只好放弃。又饶着围墙走,直走到另一边被几道大壕沟挡住了去路。败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碰到一个古怪的老妇人,她怀中抱着一只口袋在寺庙门口徘徊着。见到我们两个从寺庙后面顺着墙壁走来,她面上却没有一丝惊奇的神色,似乎深潭之水不为所动。她走过来,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两位姑娘,你们是有缘人,请过来一叙。    
    霓裳问,阿婆,您在叫我们吗?    
    那位老妇人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她依然是水波不惊的样子,甚至闭上了眼睛。    
    我随霓裳走过去,一直静默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瞳中闪烁着的光辉无比耀眼,不该是她这个年纪人所应有的灵动神气。她说,姑娘,你们每个人在这袋内取一件东西拿去吧。她的口气很坚定,不容置疑。    
    霓裳不客气地伸出手,当她的手伸进口袋中时,老夫人忽然扎紧了口袋。我和霓裳同时吓的面色煞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使这老人起了别的心思。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有着其他的目的。谁料,她依然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孩子,记得只许摸一件东西拿出来,否则必有无妄之灾。


第二章第24节 白(12)

    老人的话让气氛愈发紧张,霓裳伸进去拿东西的手因为紧张而有轻微的颤抖,她迅速在其中摸到一样东西,然后拿了出来。是一块龙凤玉佩,玉色纯正,雕刻的花纹细腻精致。霓裳惊奇于玉佩的美丽,她是如此深刻地喜欢上这块初次见到的玉佩。她问,婆婆,这个我真的可以拿走吗,您真的要送给我吗?    
    老妇人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又闭上了。她只是点头。然后她说,那个白衣服的姑娘,你过来吧。她在叫我。我走过去,手伸进她那神秘的布袋,这个布袋,连同拿着布袋的老妇人都是神秘的。现在所处的整个场景,这个背后的古寺庙也是神秘的,眼前的一切像个虚幻的梦境,整个空间被强烈的不真实感充斥。只有我的手摸到的麻布袋粗粗的质感是真实无比,我是个相信触觉的人,我说存在就是一切。我一直那么喜欢拥抱着霓裳不放也是因此,只有紧紧抱着她的时候才真实觉得她在我身边,她是我的。我是被太多虚幻包裹着渴望真实的孩子,像别的空虚的孩子一样,我们贪图太多的拥抱和吻,以此填补。    
    我们是寂寞的爱人。    
    我的手指在袋中碰到的全是大片大片的事物,那不是我喜欢的,我继续在口袋中摸索着,忽然有一个小小的圆环碰到指尖,它渗着冷气,让我指尖冰凉。我知道那或许就是宿命的触觉,我小心捏住它,拿出来。是枚小小的绿玉戒指,寒气逼人,玉色深厚,绿的醇味。    
    我终于看到老妇人的面上皱纹忽然纠结起来,她动容了,似乎这个戒指很珍贵。我说,婆婆,如果它很珍贵的话,我就不要拿走它了,您留着吧。    
    老妇人很坚定地摇头,她说,这枚戒指的珍贵你无法想象,但我还是要把它送给你,你是有缘人哪。老妇人的眼神不安晃动着,似乎回忆起什么。她说,这本是我年轻时,在河南家乡我的情人送我的订婚礼,那时我还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可现在头发也花白了。据说是一个西北世家的传世至宝,不小心逃荒时流落在那里。我的情人是一个河南一家大当铺的少主,一个落魄的青年带这枚戒指进了他的当铺,给他讲了这枚戒指的传说,他给了他两千块大洋才换来这枚戒指。也是这枚戒指啊,招惹了太多的祸患。马贼来抢,但他前一天夜里已经把戒指送给我,马贼找不到戒指便烧杀了整个铺子和村子,灭了全村的人。我宁愿不要戒指,要我的情人哪,可是时间无法撤消。一夕之间,恍若隔世。小姑娘,替我留好它。    
    绿玉戒指,西北世家。    
    或许这是宿命开的一个太大的玩笑,我声音如雪中的寒树颤抖着问神秘的老妇人,婆婆,您口中所说的西北世家,可是叫做白家?    
    老妇人惊奇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的笑容一定有些悲呛,我说,我是白家的小姐。这枚是我白家祖传的翡翠绿玉宝石戒指,我甚至可以嗅到它的味道,像孕育了数百年陈酿的灵魂。    
    老妇人仰天长笑,她起身离开,口中念叨着像迷一样的话,该来的注定要来,该走的注定要走,该谁的还是谁的,该谁的还是谁的……    
    我匆匆带着霓裳逃离,生怕一不小心便戳破了这个梦境。我怀里揣着那枚沾染了太多沧桑和宿命的戒指逃离,我把它揣的紧紧的。    
    路上似乎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另一件事,就像一个预兆,将霓裳的未来一概平铺直叙出来,那是炸裂开来的时间。我们是一直奋力奔跑着的,忽然一团黑色的东西迎面而来,撞在霓裳怀中。霓裳手中的龙凤玉佩因惊吓而掉了出来,摔在一块突兀而出的石头上,枰然断裂成两块。停下了,祸魁俨然是一只死去的乌鸦,是才死的,黑色的羽毛光泽还未退去。这玉佩碎的突然,碎的我惊心动魄。    
    玉佩断,生死散。龙凤散,时运乱。    
    我在白家大宅时我那迷信的家人们教过我这些,玉佩断,龙凤散,这是大凶之兆。我不敢告诉霓裳这些,我怕她会惊惧不安。她惋惜地看着地上的断玉,捡起来,擦干净,装进口袋。接着又回复了笑容,她说,还好,起码还可以用。分成两个还可以拿一半送人,呵呵,我要把凤的那一半送给我未来的夫婿。我笑骂她痴了,刻意忘记了这事情。    
    预兆总归是预兆,注定的无法逃离。送我们玉佩和戒指的那个神秘的老妇人临走时呢喃的几句话总是我耳边飞旋着,挥散不去。    
    该来的注定要来,该走的注定要走,该谁的还是谁的,该谁的还是谁的。


第二章第25节 白(13)

    后来我和霓裳对凌末在小树林里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始终不是很相信,他骄傲地抬起头,看着我们手指的方向说,心隐寺,好传奇呢。直到我和霓裳拿出随身的玉佩断片和绿玉戒指,他才稍作相信。奇怪的是,在我们决定带他寻去的时候,上次的路却依稀不记得了,或者说根本路就已经改变了。我们没有找到那条小溪,自然更找不到溪后的心隐寺。凌末切实地笑了我们一阵子,我和霓裳也因此迷惑了好久。难道那真是梦境,可为什么会有玉佩和绿玉戒指?    
    我们的迷惑不久便被时间冲淡了,就像染血的白丝缎,那样一团团浓烈的红云缓慢地消逝着,渐渐只有浅薄的痕迹残存。有些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着的,然后暗暗滋生出另外一些本来没有的东西。    
    最初的霓裳,凌末和我总是三个人一起的,大家一起开心地笑和玩。凌末乖乖的做我和霓裳的宠物,然后在外人面前依然是那副冷酷的样子。他还是一直不断地打架,各种不同的人总是会找上他麻烦,他打架的名声已经传了很远,但他单挑从来没有被打败过。自幼辛苦的农家生活给了他一副好身躯好体质,他的灵活的脑子也使他在打架中占尽上风。    
    我和霓裳总是劝说着他不要去打架,他每打一次架就要罚他自己倒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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