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雕像 作者:[美]柯尼斯伯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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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以为你一定会赢吗?”
“没错!而且他总是分不清什么是杰克、皇后和国王。”
“你为什么要骗自己的好朋友?”
“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复杂吧。”
“好了,现在先别担心钱的事,先想想等一下他们把博物馆锁起来的时候,我们要躲到哪里去?”
他们从服务台拿了免费的地图。克劳蒂决定,当博物馆闭馆后、而警卫仍未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她先躲进女厕,而杰米则先躲到男厕去。
“你就躲到一楼餐厅旁的那间厕所!”她对杰米说。
“我才不在男厕里过夜呢!瓷砖地板很冷!我制造的噪音已经够大了,厕所的回音还更大。”
克劳蒂耐心地对杰米说:“你在男厕里找间厕所进去,然后站上去。”
“站上去?站到哪里去?”杰米很心急。
“就是站上去嘛!”
“你是说站到马桶上吗?”杰米总是要把每件事说得一清二楚才甘心。
“要不然还会是哪里?厕所里除了马桶还有什么呢?要记得把头低下来,稍微把门打开一点。”克劳蒂一口气说完。
“脚站上去,头放低,门打开,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我敢说警卫检查厕所时,会瞧门下面有没有脚露出来。我们必须待在那儿。直到所有的人和警卫离开为止。”
“那值夜的守卫怎么办呢?”杰米问道。
克劳蒂表现出很有信心的样子:“没错,一定会有值夜的守卫人员。但他大半会去巡查顶楼,以免有入闯入。而我们早已在里面了。听说守卫的步伐轻得像猫,我们会慢慢了解他的习惯的。馆内一定装了防盗警铃,所以千万别碰到窗户、门或墙壁上挂的画。现在赶快去找地方过夜。”
随后他们溜到法国和英国精致家具展览室。克劳蒂确信她已选到了全世界最雅致的藏身处。她想坐在为法国王后玛丽·安东尼特而设的沙发椅上,或者至少在她的写字台边坐一下也好。但四处都有牌子写着:“禁止入内”;而且有些椅子四周都系着丝绳,防止人们坐下或接近。她只好等到灯熄了以后,再当玛丽·安东尼特王后。
最后,她发现一张床,她觉得如果他们能睡在上面过夜,那就太完美了。这张床有很高的篷顶,一边由雕刻精致的床头板支撑,另一边则由两很大柱子支撑。(沙松伯格,我对那张床很熟悉,因为它跟我的床一样巨大、做工精细,而且都是自十六世纪传下来的古董。我曾经想把我的床捐给博物馆,但伍德梅先生先捐赠了这张床,使我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可以好好地享有我的床,而不会因博物馆缺少了它而有罪恶感。此外,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捐东西的人。)
克劳蒂向来认为自己很适合这些精致的东西。但杰米却认为千辛万苦地离家出走,却只是睡在另一张床上,实在没有一点挑战性。他倒宁愿睡在厕所里。后来克劳蒂把他拖到床脚,要他看上面的告示。
杰米念着:“请别踩这个东西。”
克劳蒂知道他故意乱念,于是自己大声念道:“这张床是艾米·罗伯莎特被谋杀的现场,她是罗伯·都德林王的第一任太太……”
杰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你知道吗?若以姐姐和一个小题大作的人相比,你还算过得去吧!”
克劳蒂也不甘示弱:“杰米,你知道吗?若以弟弟和一个小气鬼相比,你也还算过得去吧!”
那一刻,忽然有一件事情发生了。(虽然他俩都曾经试着跟我解释这件事,但是仍然讲不清楚。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从未告诉他们,因为用语言来解释事情往往会越描越黑。尤其是不该告诉克劳蒂,她在解释时用的字眼实在太多了。)
当时发生的事情是:克劳蒂和杰米突然成为了同一阵线上的人,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虽然他们像队友般一同离家出走,但感觉却不像今天这么好。他们成为队友并不表示彼此间不再争论,而是争论已成为这趟历险的一部分。外人可能完全感觉不出来,因为那种队友的感觉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你可以说那是一种关心,或者称之为爱。它同时发生在两个人身上,发生在两个将共处许多时光的姐弟之间。
接下来,他们照着计划行事:走出博物馆,再由后门进入。当门口的警卫要检查他们的琴盒时,克劳蒂告诉他,他们要去找妈妈,便顺利地进去了。他们藏身在人少的地方,等到闭馆的铃一响,便立刻躲到厕所去了。
他们一直待在厕所里等到五点半,确信所有的人都走了,才出来会合。在冬天,五点半时天色就已暗下来了,但似乎没有其他地方比大都会博物馆更黑。它的天花板很高,所有的空间都被黑暗笼罩住,他们好像走在有好几英里长的长廊中,幸好走道够宽,不用怕撞到东西。
最后,他们来到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陈列室。杰米马上爬上床准备睡觉,那时才六点而已。他以为自己会因疲倦不堪而立即入睡,但他的肚子很饿,以致无法入睡。而且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起床换上睡衣,感觉似乎好了一点。克劳蒂也换了睡衣,她的肚子也很饿,而且浑身不舒服。为什么这么富丽堂皇的床会有股霉味?但愿能把它拿了去好好洗一洗。
杰米躺在床上仍觉得很不自在,他一直担心会被逮住。克劳蒂由于一切都有周详计划,所以并不太忧虑。但他们两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跟会不会被人逮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杰米想了又想,终于有了结论:“我忘了刷牙!”
克劳蒂说:“你不必每餐饭后都刷牙啊!”两个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我保证,到了明天.一切会更上轨道的。”
由于比在家时的睡觉时间早了许多,克劳蒂怎么也睡不着。她怀疑自己得了恶性贫血症,或许每天的紧张、压力已经把她击倒了;也可能是因饥饿而头昏眼花,她开始打哈欠。
其实她根本不必担心。这是个不寻常而且忙碌的一天。她躺在偌大的博物馆里,身旁躺着温暖而默不作声的弟弟,她突然感到很欣慰——一种宁静的欣慰。安定感从头部直透她的脚底,通过她的心灵。现在她已忘掉了压力,她的四肢全然放松。她的脑中只想到:飞翔、毛皮、香蕉和平安。即使是守夜人的脚步声,也只是在这无声的摇篮曲中,增添些许的音符而已。
等守夜人离开之后,姐弟俩轻声地互道晚安,然后便沉沉睡去。他们睡得很熟,沉浸在温柔的夜中,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当然了,沙松伯格,那张床四周的布幔可真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忍饥挨饿
第二天,克劳蒂和杰米很早就醒了,天色依然昏暗。他们的胃就像挤光牙膏的牙膏管,饿得发慌——而且还是特大号的牙膏管。在管理人员来上班之前,他们就得先起床,以免被别人看到。他们实在不习惯这么早起床,也不习惯不洗脸、不刷牙,尤其不习惯这么饥饿。
他们默默地穿好衣服。在这一大清早,他俩都感到格外寒冷,这种寒冷的感觉一定是体内的血液由于一时无法适应如此寒冷的清晨,而发出了信号。克劳蒂最害伯刚脱掉睡衣,还未换上衣服的那一刻。所以每次在脱下睡衣之前,她都会先把要穿的衣服平放在床上,以便尽快穿上身。但每次她换衬裙时动作总会比较慢,因为她想多闻一闻衬裙四周洁净的棉布气味。除了典雅的事物之外,克劳蒂还喜欢美好干净的气味。
等他们穿好衣服,克劳蒂小声地对杰米说:“快先把书包和琴盒藏起来,然后各就各位。”
他们决定把东西分开来藏,万一管理员发现其中一样,另一样还会在。他们在离家之前,就已经把琴盒和衣服上所有可供辨认身分的记号都除去了。这是任何一个哪怕只看过一个月电视的小孩都会做的。
克劳蒂把琴盒放在没有盖子、雕刻精美的罗马大理石的石棺里,因为它比一般人的身材要高,不易被察觉。杰米帮她把琴盒举起来,好让她能放进石棺内。另外她把书包藏到法国家具展览室的绣屏后面。杰米想把东西藏到木乃伊的墓里,但克劳蒂认为这样做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大都会博物馆里的埃及馆离他们睡觉的地方太远,实在没必要自讨苦吃。所以杰米的喇叭盒便藏在一个巨大的瓮里,书包则整齐地塞在中世纪一座雕像后的布幔里。可惜管理员把博物馆内家具的抽屉全都锁了起来,怎么也打不开,使杰米无法图个方便。
所谓“各就各位”是指当工作人员来上班、尚未对外开放参观的那段时间内,克劳蒂和杰米得各自爬回厕所待着。他们先梳洗、刷牙,然后才去躲起来。第一天早上,因为他们不敢断定工作人员何时会来,所以早早就乖乖去躲起来。当克劳蒂低头蹲着时,她的胃也像整个博物馆长廊一样空荡和沉寂。她简直快饿昏了,只好想尽办法不去想吃的东西。
那天早上杰米犯了个错误,差点被逮个正着。当他听见厕所中有水流声时,以为是某个男游客进来洗手。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点零五分。他知道十点是博物馆正式开放的时间,于是他便走出厕所。没想到竟碰到来装水的工友。他正弯腰拧拖把的水,忽然看见杰米的双脚出现在他眼前,着实吓了一跳,不知道杰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打哪儿来的?”工友问道。
杰米笑着点点头:“我妈总是说我来自天堂。”他很有礼貌地敬个礼,随即走了出去,心中为自己能机智地化险为夷而暗自高兴。他忙不迭地跑去告诉克劳蒂,但饥肠辘辘的克劳蒂听了,却无法挤出一丝笑容来。
博物馆的餐厅十一点半才开门,而点心店还要更晚才开始营业,他们只好到博物馆外吃早餐。杰米分给克劳蒂和自己各十个五分钱的硬币。他们站在一个自动售货机前,杰米买了一杯咖啡和一个起司三明治;克劳蒂只吃了麦片和凤梨汁。杰米吃完之后仍然觉得饿,于是对克劳蒂说,如果她要的话,还可以拿二十五分钱去买个派。克劳蒂听了便大骂杰米一顿,要他不可暴饮暴食。早餐就是早餐,午餐再另外吃。对于克劳蒂要保持正常生活习惯的“小心眼”,杰米一肚子埋怨。
第二天,一切更上轨道了。他们知道剩下的钱不足以应付每日两餐的花费,便到超市买了几包花生饼干藏在口袋里,准备晚上充饥时用。此外,他们决定中午混进学生团体里,到点心店吃午餐,那儿的东西不但物美价廉,而且在人群中可以避免引人注目。
一回到博物馆,克劳蒂便告诉杰米,“他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学习。到目前为止,全世界没有第三个孩子像他们一样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因此他们决心要走遍博物馆的每个角落,仔细学习,一次学一样。(或许克劳蒂不知道整个馆藏共有三十六万五十件艺术品。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认为实行起来会有困难。她的野心很大而且多元化,就跟博物馆的特性一样。)每一次他们轮流选一个不同的展示馆去参观,就好像电视节目表一般。杰米认为每天学一样东西就跟天方夜谭一样,而且毫无必要。他觉得这次的离家历程虽然有趣,但似乎有尽快结束的必要。为了不让克劳蒂失望,杰米选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展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