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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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府里就他一个少年?」
「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二郎,去把那孩子叫来。」
「少爷,你叫他做什么?他已经孤苦无依了,你要辞退他,那可是很没良心的事啊!」
「要你去就去,由得你在这里多说话?」他开始怒了。
这人,真是动不动就发怒啊!
她慢慢闭上眼,听见二郎的脚步声离去,接着凤春像在房内房外的一切。
「少爷……这书……这书是你的吗?」凤春脱口,捡起长椅旁的书。
「啊……好。」凤春极为尴尬地将这本《花妖传》放进书柜里。就算她不曾看过,也知道这本《花妖传》是时下最流行的淫书。八成是小二买来念给他听的,可是就算少爷有兴趣听上千百遍,也实在无法靠淫书繁衍后代啊……思及至此,心里更坚定早日替他找妻子的打算。
脚步声迟疑缓慢地走到床边。杜三衡张眸,瞧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半垂眼「看」着她。突然之间,他摸索着床缘坐下,对她伸出手——
她瞪眼,看着修长的五指落在颊面,然后他眉头深锁,沿着她的颊面摸到鼻梁,再慢慢移上眼,她连忙闭上眸,感觉那手指在她眼皮下游移,最后才收回。
如果盲人借着摸脸,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的长相,那她一定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他的脸庞流露出恼意,像漫不经心地轻声问:
「凤春,杜画师生得什么模样?」
「杜画师?」凤春讶道,不料到自家主子竟然对她的长相有兴趣,「她……跟她的声音相比,她长得不算好看,可也不丑。」
「这么含糊?」他喃道:「跟二郎说得完全不同。凤春,她的发尾是不是五颜六色的?」
「是啊,少爷,我常瞧见杜画师的发尾老沾着颜料。上回我明明帮着她洗那头长发,隔天不知道是不是作画的关系,她一出秋楼,又沾上一堆颜色呢。她也挺有趣的,看起来明明有点精明相的,偏又好像挺迷糊的。」试着在他面前为杜画师多说点好话,免得老是不对盘。
杜三衡又偷掀了眼皮,目不转睛瞅着他。他神色复杂,正摸着他自个儿的嘴唇,像忆起什么……哎哎,千万别忆起,害她也跟着想起昨晚唇上的灼热。
「少爷,陈恩来啦。」外头二郎在喊道。
阮卧秋立刻起身,凤春搀扶他走出楼外。
杜三衡翻身而起,身上衣物尚完好无缺,四周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每天她来作画,就坐在远处的椅上,而阮卧秋正坐在现下她躺的床上……
唇角勾笑。果然是他的床,难怪老觉得像一入睡后就直梦到他,原来枕上被里,全是他的气味。
摸了摸唇瓣,想了一会儿,听见外头细碎的交谈,连忙下床走到门口。
「你吓她?」阮卧秋沉声问:「你跟杜画师是结了什么仇,要扮鬼去吓她?」那语气十分的不快。
杜三衡缓缓露出半张脸,从门外看去,正好与那名少年对上眼。
「杜画师?」显然任何人一接近他,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她暗自大松口气,嘴里轻啜一声,慢步走出来,掀唇笑道:
「原来如此,害杜某昨晚吓到差点魂飞魄散了呢。」
阮卧秋一听她语气恢复正常,犹如平日的轻浮,不由得轻哼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府里的?」他转向那叫陈恩的少年问道。
「我……奴才是六年前来的,爷儿。」
六年前?那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凤春怎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卖身入府?阮卧秋一向依赖凤春,知她绝不会在自己背后恶搞阮府,多半是心软——
蓦地他听见杜三衡走到自己身边,心里有些烦乱,这女人非得这么靠近他吗?
回头必叫凤春暗示她,别在身上弄那么重的味道,让人闻了就心烦!
他皱眉,对着眼前的陈恩问道:
「既然你是六年前来的,跟杜画师并无交集,你装神弄鬼什么?」
「我……」充满怨恨地瞪了杜三衡一眼,在转向阮卧秋时,眸里充满激动、迷恋,连声音都颤抖着:「奴才瞧爷儿似乎很讨厌杜画师……所以、所以……」
「所以就扮鬼吓她?赶她出去?这是谁教你的?」阮卧来薄怒骂道:「你是要我这当主子的丢人现眼吗?」
「我没有我没有!」陈恩大声喊道:「爷儿,我只是想让您快乐点……」
「哎呀!~」杜三衡看了陈恩一眼,打岔笑道:「阮爷,你瞧,连一个小小的家仆都知道你动不动就发怒了,你这脾气该改改才好。」
他心知她出来打圆场,咬牙道:「杜画师,这是阮某的家事,既然你已知道是有人扮鬼吓你,你也可以回房休息了。今儿个不必作画,你尽管去做你的事吧!」
「是是是,我知道阮爷一看我就气,再看我就想骂人。反正,等阮爷的肖像画完了,杜某自然闪得远远的,阮爷就算想气想骂人也难了。」她笑道。
又在嘻皮笑脸了!阮卧秋哼声不再搭理她,耳朵却仔细倾听,听她又足又实的脚步声慢慢地离开。
在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像在看什么——
她在看谁?他?陈恩?
心里又开始恼了。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让他这么注意,而偏偏他眼盲,在他的黑暗中,杜三衡始终像个鬼祟的影子,躲在层层的迷雾后头,让他瞧不真切!
他可以依着凤春少女时期的模样,勾勒出她三十岁的长相;可以从二郎十岁左右的稚气脸庞,想象他十八岁活泼讨喜的外貌,只要是他曾见过的人,多半可以揣测个七、八分,唯有她——
他一无所知,无从想象!
那脚步声又在动了,逐渐远离,伴着她的轻朗却刺耳的笑声!
「爷儿,你别怒别恼,全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啦!」那陈恩颤声叫道,以为他额冒青筋,是气自己扮鬼之故。
阮卧秋沉默,闭上眼半响,才道:「凤春,叫这孩子先回去,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避开了凤春的扶持,自行摸索走回房去。
◆ ◇ ◆ ◇ ◆
画求亲的人像啊……
明明是天亮,她却习惯性地点起油灯,慢慢地磨着墨,思索半响。
虽然她爹是西洋与中原画法兼俱,但不知是不是他年少时就跟西洋人学画,画里西风甚重,中原画法在他画里逐渐隐没。自幼,她也被教导着如何学线法画与阴阳分野的画法,只是,在这方面的才气终究远不及她爹啊……
她闭是眼,想象阮卧秋的相貌。
初来阮府的头几天,只觉他生得俊秀,又有副坏脾气,明明是瞎子,眼神却专注到好几次以为他逮到她偷懒;后来却慢慢发现他脾气虽坏,骨子里藏着却是正气与明白是非的观念,今早他会叫来那孩子,也是要她亲眼看见那是人,不是鬼吧。
明明就是与她不对盘,还是会顾及到她日后会被这事影响。这么正直的人,难怪会只当了几年的官就遭人陷害,真是可惜啊。
不自觉地又摸上唇,要让他知道那晚他不小心碰到的是她的唇,他一定脸色发青到不知该不该负起责任吧?
「唉,当时要装冷静真不容易呢。」她舔了舔唇,温热清爽的触感犹在。第一次这么不小心教一个男人给轻薄了,没有满肚子怨气,只觉得挺好玩又回味无穷。
不介意再被轻薄一次,尝他唇间滋味。哎啊呀。他若知道了,一定骂她不知羞耻后愤而离去吧。这就是彼此间最大的不对盘啊,他瞧她轻浮放浪,巴不得将她骂回娘胎,重新教养;而她,瞧他太过正直,与自己性子天差地远,一见他又恼又怒,心头就好乐,乐得好想再看他火大的样子呢。
倘若自己早生几年,也许就能瞧见他为官的模样,到底是像二郎中里说的英明神武,还是另有一番风貌?
◆ ◇ ◆ ◇ ◆
再张开眼,笑意灿灿,提笔沾墨,毫不迟疑地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有人持续敲门,愈敲愈大声,吓得她突然回神跳起来,差点掀了砚台。
「杜画师!杜画师!」
是凤春!「凤娘,快请进。」真是,吓得她心口怦怦直跳着。
「杜画师,你还好吗?我敲了许久……你在画画?」
「我是在画啊,凤娘,既然你不愿自己吃了阮爷,我也只能配合帮你画上求亲图了。」杜三衡笑道。
凤春闻言,先是一怔,而后眼神闪避,绽笑道:「少爷值得更好的姑娘。杜画师,自从你来之后,少爷老找你磋,让你受委屈了。」
「哪儿的话。阮爷与我不对盘,我才有乐子可寻啊。」她笑道,搁笔熄灯。
凤春对她在大白天里点起油灯的事,并不多问。画师有怪癖,彻底在杜三衡身上验证了。她上前,娟秀的脸庞透着淡淡的激动,说道:
「杜画师,今儿个一早,我去秋楼等少爷醒来,却遇上你跟少爷……」
「清清白白的,我跟他之间可没啥关系啊。」赶紧澄清,免得替阮卧秋添了污名。最多,只是睡在他的被褥之间,很不幸地一晚都在他的气味里梦见他,差点让她以为不小心对这个男人有了那么点的感情。」
「我知道我知道,少爷说你迷路了,一时之间找不着人,而少爷的眼睛又不方便,只得让你睡在长椅上。他说,你二更天就睡着了……」
杜三衡脸色未变,只是圆眼微张大,脱口:「二更天?」
「是啊,今早叫你叫不醒,只好叫二郎背你进房了。」凤春感动地笑了:「自从少爷失明后,很少这么注意一个人,即使不对盘,也足够让我高兴个半死了,而杜画师,你竟然能够无惧少爷的怒气,跟他相处一晚上,那简直是奇迹了……」
奇迹?是暗示她厚脸皮到连他在骂她,她都还能保持心情愉快吧?
打第一次见到阮卧秋开始,就发现阮府内的奴仆,个个对他抱着近乎卑微的心态,任他骂也无人敢回敬,只怕,这也是他这么容易发怒的原因呢。
只凤春有所求。她展颜笑:「凤娘又要叫我画什么了?」总不能叫她待在府里几年,等着画阮卧秋一家和乐图吧?再这样下去,她怕得画尽阮府的子子孙孙了。
「杜画师,自我家少爷失明后,曾有一次出府,但周遭都是陌生人,让他十分费神,从此不曾再踏出府外一步。方才田家老爷捎来讯息,说田小姐一点也不但介意少爷失明,但她想瞧少爷生得何等模样,肚中有何文采,可是要人家小姐亲自登门拜访太唐突,要少爷去田府,只怕他也会恼火不去,所以,就折衷约在升平酒楼,杜画师,你帮我想个法子,让少爷出门吧。」她柔声道。
「我?」
「是啊。」她苦笑:「不管我在他身边服侍多少年,他也不会听我主意,何况,刚刚少爷说从今天起,我不用在他身边服侍,以后改换陈恩这孩子了。」
唉,她是不是不小心害到凤春了?杜三衡暗喊内疚,顺道骂起二郎来。其实,这也怪她无眼,当初怎么会觉得凤春是他的女人呢?原来,依她想法,凤春是他的贴身丫鬟,后而与他人结亲生下二郎后,因故离缘,再回到阮卧秋身边——
不对,凤春与二郎年纪相差也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再一瞄凤春的长相,不由得脱口:「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凤春轻笑:「杜画师,我几乎一生都跟少爷身边,从未离开过。」
一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