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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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伤口不小啊……她怎么会毫不在意?
「我这是实话。原来,男子身上的味道各有不同,方才我被人拖着走,那男人身上就呛鼻许多。」
他闻言,又莫名地恼怒了,也不知是在气她气定神闲地评论男子气味,还是气她遭人轻薄!这一次,他双手靠放在身侧,任她半躺在自己怀里。她脸上有伤,平衡不足,自然不能推开她——他如此告诉自己。
脸伤啊……方才不小心擦到她伤口的五指濡湿着,应是她的血。她必定很痛吧?若不是听她亲口说出,听她语气根本无法想到她受伤了。
「天底下还有王法吗?」他低喃。
怀里的人像抬起头来看他,叹道:「阮爷,你已经不是官了。」
「我的确不是官了。」
杜三衡听她语气淡然,目不转地注视他平静的脸庞。从轿内照进微弱光线里,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她心一跳,脱口问:「你后悔过吗?」见他默不作声半晌,她又问:「双目失明,一辈子看不见,就为了一个官字,值得吗?」
「我的确恨极自己的眼瞎。不过,如果再来一次,知道我的眼睛能够救回一条人命,那么我的确会去做。」
「即使,没有人再惦记着你所作过的事?」她轻声问。
他微微扯动嘴角,淡然道:「我要人家记得做什么?」
她一直盯着他,盯到连阮卧秋这个瞎子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视线充满异样。
轿子停了,她仍是看着他,慢吞吞地摸上了自己的唇。
「杜画师?」他又皱眉了,连唤了几声,她都不理,又不像晕了。他恼道:「杜画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阮爷。」她开口,唇抹笑:「我爹教我做人要自私自利点,我向来听话,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在你眼里,真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人吧?」
他不答,那就是默认了。
杜三衡爷不以为意,展颜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夜,我俩坐在长椅上,你的嘴不小心碰到了我?」
「嗯。」他轻应一声,不知她提起这事做什么?忽然之间,她又靠近,正要张口,冰凉柔软的唇瓣竟然轻轻擦过他的嘴。
他一愣。
「阮爷……」那声音很轻浮地笑,吐气如兰,「那晚上你碰到的,就是我的唇。」
「你……」不及说话,她又凑上来贪恋地吻上他的嘴。他心头一跳,想将她推开,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撇开脸,不让她得逞。
「杜画师,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唇在发烫,语气却有抹狼狈。
她舔了舔下唇,果然气味如那夜一般,回味无穷。慢吞吞地摸着脸颊,咸咸的泪又掉了下来,把她的伤口弄得好疼啊,「阮爷,我终于明白方才我眼泪不停了。」至今心里还有点发疼呢。
他迟疑了会,问:「为什么?」
「我掉眼泪是因为好心疼好心疼你哪!阮爷,我觉得好高兴,你没喜欢上田家小姐。」
「杜画师,请自重!要玩把戏找别人去!」身侧拳头紧握,咬牙道。
「哎,阮爷,你真的要我把话说得很白吗?」
一抹晕红飞上俊秀的脸庞,他心里又恼又气又无言以对。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呢,阮爷。」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一声叹息,很深很深的叹息。
◆ ◇ ◆ ◇ ◆
阮府厅内——
「是谁这样伤你的?伤口好深哪!」凤春惊呼,连忙唤奴仆去请大夫过府。
「旁人要伤我也不容易,是我自个儿划伤的。」她笑道。
「你自个儿划伤?」坐在远处的阮卧秋,一听之下大为错愕,「不是知府大人的独子伤的吗?」
「刀子自始至终都在我手里,谁还能伤我呢?唉唉唉,凤娘,轻点,好痛!」那清水像烧她的伤口似的,痛到她差点晕过去。
「凤春,你在做什么?由得她这么喊疼?」
「少爷,我帮她清伤口啊。杜画师,就算你要自残,也不能挑脸蛋啊。」
「人家蒙着我的脸,总不能拜托他,该蒙别的地方再划过去吧?」她边笑边叫痛,一点也不像是真痛的要死要活。
「真是胡来!」他怒道:「下刀难道不知分寸吗?」把自己的脸皮当作别人的来割,她算是第一个!
「也不是不知分寸,只是我觉得一刀解决好过让自己再度身陷危机之中嘛。怎么?阮爷,你心疼啦?」她皮皮问。
他闻言,想起轿内她的轻薄,恼怒起身,「你净说昏话!陈恩?」陈恩立刻扶他,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这女人,非得让他咬牙切齿不可吗?
「爷儿,回秋楼吗?」陈恩小心翼翼地问,不敢触怒他。
他应了一声,走了一会儿,问:「她的伤口有多深?」
陈恩愣了下,答道:「我没注意,只知道她一条毛巾都是血。」
都是血吗?她却能谈笑风生,即使喊痛也没有在语气里流露出任何的痛样。
「在朝为官时,我审过多少案件?有心借着自栽嫁祸他人的案子不少,通常人在狠心划下第一道口子时,即感疼痛,接着就会本能放轻力道,哪像她……」连为自己留点余地都没有。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性子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陈恩,你听过知府大人的少爷在城里闹事吗?」沉思后,他问。
「爷,我少出府门,不过听二郎哥提过,现下世道看似繁华,上头的官要贪的还是照贪,知府大人的少爷多次强抢民女,全让知府大人靠关系压下了。像爷儿这么正直的官,真的太少了。」
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我当官的时候你才几岁?懂得了多少?」
「我……我……」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激动。
阮卧秋当没听见,又问:「最近杜画师见了你,还会怕吗?」
「不会怕了。」陈恩就是对她没好印象。
「是吗?」又默默走了几步,他再问:「你觉得杜画师的性子如何?」
「轻浮,油嘴滑舌,不能让人信赖!女子之中属最下等。」陈恩毫不考虑道。
陈恩的看法与他之前对杜三衡的印象几乎不谋而合,阮卧秋几乎要失笑了。是杜三衡本就如此,还是他们都看走眼了?
「爷儿。」陈恩小声地说:「我偷瞧过田家小姐,是个美人呢。」
「美人又如何?」他冷淡道:「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陈恩张口欲言,但见他神色漠然,不敢随便搭腔。虽然爷儿对凤春私下瞒骗他去升平酒楼「相亲」一事已不再提起,但一个盲眼人竟然能背着大家离开升平酒楼,把他们全给吓坏,要再来一次,难保不会被吓疯。
他的视线落下,讶问:「爷儿,您的手指受了伤吗?」全是血。
阮卧秋沉默一会儿,收起五指成拳,「不,是杜画师的血,沾了很多吗?」
「是啊,流满爷整只手掌呢,回头我去打盆水让爷儿洗掉污血。」
他没作声,就沉默地走着,又过了半晌,他道:
「送我回秋楼后,别急着打水,你再回去看看大夫怎么说她的伤势。」
「好的。」陈恩抬头,看见自己最敬重的爷若有所思,又摸上了他的唇——
最近,这举动真的好常见哪。
◆ ◇ ◆ ◇ ◆
一大早,神清气爽的笑声由远而近,陈恩先是皱着眉头,帮忙拉好阮卧秋的衣襟,接着凤二郎抬进画具,最后,杜三衡进房,一见阮卧秋,惊喜笑道:
「早啊,阮爷,你今天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啊……二郎,陈恩,你们用这眼神看我,是我变丑了吗?」
「杜画师,你是伤口痛到傻眼了吗?少爷是英明神武,你用秀色可餐来形容,我真怕你是不是早饭没吃饱,要一口把少爷给吞了呢。」
「二郎!」阮卧秋低喝。
凤二郎连忙捣嘴,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中午咱们再来拼!」
「二郎要拼,我绝对奉陪。」
「拼什么?你们还在赌?」
凤二郎一见他又要骂人,连忙道:「少爷,今儿个我得出门赎回你的玉佩,快来不及了,中午我会赶回来的!」语毕,逃之夭夭。
「陈恩,你去把杜画师的酒壶换成水,一点酒气也不准留。」阮卧秋吩咐道。
她眼巴巴看着陈恩抢走她酒壶,委屈道:「阮爷,没酒我是没法画的啊!」
「你说过,只要是水都成,何必成酒鬼?」
「水无味,喝起来真的很痛苦。」她苦笑,目不转睛地注视他,道:「还是阮爷怕我酒后乱性呢?」
「胡说八道,你是姑娘哪能酒后乱性?」这女人就是没个正经,永远不知她在说真心或假话!
唇角勾起,她的视线移到画里的肖像,再对照他的相貌,然后起身往他走去。
他微怔,斥道:「你过来做什么?」
她又不是鬼,他紧张什么?不,不该用鬼来形容,世上没有鬼,是他说的。
她站定在他面前,笑叹:「阮爷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打第一次照会,他就对她不顺眼,若不是念着她的长才,早让凤春赶她出府,而现在……
「我不是古典美人,眼儿圆圆,细眉又弯又浓,肤色偏白,鼻梁没你刚硬,不过倒细致得紧,嘴唇略薄,天生花瓣色。阮爷,我这样的佳人,你不喜欢么?」
「你……」那皮皮的语气又惹毛他了。即使看不见她,也还是撇开脸,不想正面对着她,「再美貌又如何?既然我无法视物,那么美色于我如粪土!」没有当面戳破她的自夸自赞。难道她不知,就算他看不见,身边也有人能形容她的长相吗?
她眨了眨圆眼,见他又起恼怒,心里又乐了;自来阮府后,她真是天天都快乐。她笑道:
「阮爷能这么说就好,我破了相……不瞒你说,我至今不敢看伤口,我很怕啊,怕破了相,那要坦率地喜欢自己心爱的男子可就不容易了。所幸,美色于你如粪土,那么破不破相,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爱的男人?这女人说话一点也不含蓄,不知羞耻——
阮卧秋抿着嘴,原要问她今天伤势如何,这下被她搞得火气上升,要问也问不出口。她的气息又迎面袭来,像倾上前注视着他。又想起轿内那突如其来的亲热。他恼问:「你做什么你?」靠得这么近!
「我在打量你的长相啊。」她很理直气壮。
他眯眼:「杜『画师』,你的画师之职呢?」
她笑道:「我是在做啊。这几天我一直观察阮爷……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想重新画过。」
「重新画过?」
「是啊,就是阮爷那幅打算留传后代的肖像。现在你的长相不一样了,所以我想将画烧了,重新再来。」
她说得很平常,在他听来却是疑问重重。好好一张画,为何要重画?他的长相从未变过,还是她哪儿有问题?
「爷儿,酒壶装满了水。」陈恩走进屋,一瞧见屋内景象,喊道:「你做什么?」这么接近爷儿!从他这角度,差点以为她对爷毛手毛脚!
「我能做什么?推他上床吗?力气还比不过你的爷呢!要推也是他推我才是啊!」
陈恩闻言,涨红脸,正要开骂,阮卧秋却沉声道:
「又在胡说八道。陈恩,你先出去吧。」
陈恩瞪了她好一会儿,转向他时,眼神化柔,然后退出房外。
「阮爷,你可要好好为我保护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