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 嫣子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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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听我把他贬低,满脸阴霾。他沉声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师无需动怒,你我本是同路,何必两相为难。”
“谁跟你同一路去了?”和尚不屑:“区区狐山小妖,还敢讨这便宜。”
我说:“大师既是不辞劳苦,自山外跟到这里来,却迟迟不见作为,想必是心里知道,真要动起手来,你不占半点优势。”
和尚嘲弄地说:“你倒知道?”
“大师自诩以伏妖为本命,见妖必斩,可是此行却非为我而来,怎教我不疑惑?”
和尚脸色微有变化,我继续说道:
“也怪不得你动了‘凡心’。那呆子有真魂护体,灵光惹目,谁不垂涎?阁下想必亦是为那宝贝而来吧?”
我见和尚不言,便代他说出心思:
“我自小便听说,这世间有一种修道者,专靠吸取同道精魄以增进自身功力,想必,就是指大师这种了。”
和尚自觉无须掩饰,哼道:
“你既已知道,还不快快滚开!”
看我不动。那和尚鄙夷地猜测:
“莫非你也觊觎那魂玉?荒谬!你是妖,碰那东西还不立即灰飞烟灭?!”
我看他志在必得,还理直气壮,不由好笑:
“那若我说,我就决意要定它,你又当如何?凡事有先来后到,大师应懂这规矩,还请另寻目标。”
那和尚倒不以为意,他轻松地道:
“什么先来后到,简直放屁。就凭你,也敢来跟我抢么?”
就算我不插手此事,这和尚也不见得可以捡到什么便宜。公绅童底子深不可测,这和尚在日间是亲身领教过的。
这和尚暗怀鬼胎,表面虽是冲我而来,实际目标却是公绅童。早上一轮试探,他数番痛下杀招,也伤不了公绅童半分,自知技艺胜不了,才鬼鬼祟祟地跟了这一路。想必是意图谋划个什么阴损招数,好来个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不料中途被我踢翻算盘,和尚便恼羞成怒了,他低喝一声:
“你这狐山上的小鬼,碍眼的东西,别不识好歹!”
“我这是为了你好。”我用了公绅童的口吻,语重心长:“你横竖打不过他的,何必自取其辱?”
那和尚本就看我不顺眼,怎生忍受我废话连篇,夹枪带棍一番讽刺,他气得直打一哆嗦,手抡棒杖,牙齿都震得作响,眼看又要开打。
我看他面色铮狞,似乎恨我入骨,趁他还没出招,我后退一步,扬声叫了起来:
“小师傅,你还躲在那里干什么?快快出来接招!”
和尚的铁棒与我话音同落,噼啪一阵擦闪的红光,一团火焰自院子墙外飞了进来,哐地直撞开和尚手上兵器。
和尚一惊,扭头一看,公绅童静站墙上,背光而立,他的眼睛便如身后高悬的明月,有冷冽清华,镜一般的澄明。
“你俩竟联合算计我!”
和尚怒叫一声,狂扑过去,公绅童眉头一皱,斜偏身体,让过一招,伸手直抓和尚禅仗,五指一收,不废吹灰之力夺手而得。手腕一扳,铁仗便长了眼睛似的,直朝着和尚后背卟卟卟地敲个不停。
那和尚有如被木鱼附身,日间里的威风荡然无存,被打得哀哀怪叫。
这老东西原本法力就不高,只喜欢装一脸道貌岸然,如今被公绅童一手控制,连一招都架不住,脸子用来扫了地,也就顾不得仪态,一路惨呼落荒而逃了。
公绅童倒也不追,只看那人狼狈逃逸。
我在一旁看他,公绅童神色平淡。
他心底坚持的某些东西完全变了样子。也是当然。自他下山以来,所见之人莫不庸俗贪婪,形容俱诡,怎叫他不失望?
人妖有何不同?他越发地弄不清楚。
“不如追上前去,再狠加惩戒。”我建议。“那人一看便知不是生手,根本不值同情。”
公绅童茫然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说:“对方本欲置你于死地,你又何必滥发慈悲?”
公绅童震了一震,无法作声。
我不禁取笑他:
“我看你样子呆呆的,却也不是傻子。怎会这般死心眼?”
“我…”
公绅童欲言又止:
“我听到了你刚才说的话…”
“那又如何?”
我毫不在乎: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魂光照人,又是与生俱来,取尽天地灵气,谁不想要?我因是妖,才碰你不得,可不代表我没这歪心。俗话说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我,你也不必尽信。”
公绅童闻言不语,神色却带几分悲伤。
我径直越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从我走出房间到这里,你就一直暗中跟着我。可见,你对我也不是完全信任,如此甚好,你也终于参透人世之道了。”
“我只是…”公绅童像做错了事般,呆在那里。
他问:“你是否在生气?”
“我怎么可能生气。”我笑:“你别多想。”
公绅童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看他站在那里不动,上前把他拉走。
公绅童听话如布偶,任凭摆置。
到了房间门口,公绅童停了一停。
我问:“怎么?”
公绅童抬眼看我,他说:
“小三,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你指哪一段?”
“你意愿做人,我有方法。”
“怎么又提那事。”
“小三,你说你来人间走这一遭,为的就是修身成|人一偿夙愿,如今万事俱备,何以裹步不前?”
这是我初见他时说过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抬头凝望他。
公绅童诚意满载,确是一片真心。
他把一切都收藏得那么好。倒显得我忘情了。
可是,做人又有什么好处?
这世上仍未有“人”之前,便已先有了“狐”。
百万年前,人间还只是一片混沌之初,狐族已然统立一方。“人”算什么?在他们尚未开化之前,他们的世界由“妖”统治。
妖曾那样地睥睨世间。
只是,曾几何时,那群卑劣的生物竟抢占了这天赐的乐土。他们横空出世,茁壮而生,无视世道天理,过度繁衍。
还把我们赶至荒土,那一群最先踏足福地的“先人”,各自割据争夺。
天下大分,人妖相争。
千秋万载。
如今世道,却又是人妖不分了。
晚上,公绅童在地上铺了薄被,安稳睡去。
我在窗边,既看明月,也看公绅童。
自与他初遇至今,有多少时日了?短暂时光,竟觉不舍。
无心留言,这晚便成最后。
“再见了。”
我对梦中的人吹去一口气,薰风带去好梦,愿他一睡到天明。
24
回到狐山后,日子如常。
不觉之间,已过一月。
“少主人,祭礼的事宜已定,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少主人,今天不能出外,你可是守戒期中啊。”
“少主人,你怎不肯听小三说话?”
我一路追出。
“小三,你自回狐山之后,变得好不啰嗦。”
少主人无奈站住。
“少主人怎么嫌小三啰嗦?我看着你出生,自小贴身侍候哪样不是照顾你得舒心妥贴?如今你竟嫌小三啰嗦。”
我像老妈子掩面而哭。
少主人故意转移话题:
“这倒是呢,说起来小三你到底几岁了?”
“主人怎问这无聊的问题?”
“比我大的话,应该超过五百了?倒看不出来。”
“先嫌我啰嗦,这回是嫌我老了。”
“小三,你跟我五百年,也够久了。唉。难道你就不闷么?”
我如遭晴天霹雳:
“少主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不再需要小三了?”
“我怎会嫌弃你,自小主意是你出的,祸是我闯的,除了夫人以外,还有谁比你害我更惨?小三,我从不当你是下人。”
我正感动中,本想回两句肉麻的来应景,少主人却哭丧着脸:
“祭礼过后,我就得独自闭关修炼,也不知哪天能得道出来,只光想自己半生不能自由,小三,我实不想做这传宗之事了。”
“咦?”
“夫人嫌我浮躁,整日里不务正业,法术又差,连自保都成问题,怎当狐山之大任?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三,我这一去,怕是无日可归。”
少主人跌坐在石上,抱头苦恼。
“少主人天资聪敏,一定能早日得道归山的。”我安慰他道。
“连小三你也赞成我去?”
“…”
就算不赞成我也反对不了啊。
我们主仆二人,就这样坐在空荡的庭院中,各自神伤半晌。
眼前日光温暖,庭中静谧清幽,无事之人倍觉空虚。
平日里跟前跟后服侍这主人,虽得时时操心,日子倒算充实,不觉五百年已过,如今亦无从话别。
哪日他若走了,我又该如何?
突发不合时宜之伤感。
明天便是少主喜庆之日,此时该笑脸相迎还是先抱头痛哭?
即使活到五百岁,一千岁,一千五百岁。还是无法熟习离别之痛。
不知人间何夕?
正自惆怅,院外一小童跌撞来报:
“主人,大事不好!山下有不速来客,夫人着你先行回避!”
我攸然站起:
“不速来客?哪个贼子这么大的狗胆,敢闯狐山!”
“小人不识,但见他法术厉害——”
小童爬在地上,惊魂未定。
“什么?!”少主听得一阵哆嗦。脸上血色全失:“怎么办?”
“夫人受不得惊吓,老爷又在外未归,香桃你先带少主到夫人处,外间之事只交与我办。”
我一边吩咐,一边交待少主:
“你看好夫人!”
“小三,我、我也要留下来!”
少主思前想后,竟得出荒谬决定。我斥道:
“事态紧急,你来掺和什么?”
“我是狐山未来当家,遇人挑衅却先行退缩,这丑事传将出去,岂不丢尽狐宗面子!宁愿我战死狐山,至少还保得住我族威严!”
“少主!”我激动地一握他双手。
“小三!”他亦激动于我与他同一战线。
我一掌劈出,少主便倒在香桃怀中,昏死过去。
“不堪一击,还敢诸多废话!香桃,看好主人。”
说罢,旋身一变,我容貌姿态便与少主人一般模样了。
来到前厅,门外已有战败的家丁自半山负伤来报:
“少主!那人出手奇快,众兄弟无人可得招架!”
“少主!敌人已攻破穹碧峰,马上便要到杀至山顶了!”
“少主…请立即回避…”
我不待细议,排众而出。
殿外一阵狂风卷过,飒飒风声中,迎来了敌人。
他步似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