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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妖狐 嫣子危-第12章

小说: 妖狐 嫣子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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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抬举。白费心机。” 

  他平手一扬,攸然四水齐起,我闭目待受。只听得一声巨响,水似乱石,被炸得纷散,一道强光划破水面,有人自光中款步上前。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凭空闯入一个外人,他站在高处俯瞰,年少英姿,神彩焕发。我就知道他只在这种时候才最神气,他悠悠地道: 

  “此处妖气震天,定有孽障行魔作怪,果不出我所料!” 

  不用看也知,这来者正是那自称肩负宿世使命、疾恶如仇、信念坚定、誓要洗尽天下的少年除妖师,公绅大人是也。 

  李瑜抬头看他,手指朝外一翻,脚下的水如睡龙翻身,蓦然苏醒,发出怒吼直扑高空。 

  公绅童不慌不忙,自身后摸出一道符来,扬手甩出,在空中迅速结印,大喝一声: 

  “起!” 

  黄符无火自焚,一个扭转,在空中吸聚无数光点,亦化身为龙,口吐烈焰,正与李瑜的水龙碰在一处,缠个不清。 

  天上狂龙相斗,底下的两人也非闲着,李瑜见他有点来头,双手一合,水面现出阵势,万道水墙高叠交架。公绅童见状,再度自背后摸出奇怪符纸,在手中一折一拉,立即变成无弦之弓,他口中急念咒语,手指搭在弓上,以符为箭,而箭如流星,我只及看见那尾光一扫夜空,有若烟花,他大叫一声: 

  “破!” 

  李瑜身侧高墙崩然倒塌,水花四溅。 

  公绅童劈开一条水路,无数张符纸交叠如毯,长毯直穿湖心。 

  公绅童大声念颂咒词,在符道上冲锋陷阵,双手翻飞结印,整个人如入火海。 

  李瑜一挥衣袖,湖水都被炸起。待得尘埃落定,李瑜早不知去向。 

  公绅童本想大展拳脚,在战绩上再添华丽一笔,谁知对手一声不吭溜之大吉,也不知是不是瞧他不起,令他甚为郁闷。 

  公绅童拍拍衣服,回过头来,这才看见我。 

  我都不知道此时该作何反应。 

  该先开口还是该先招手?假作相熟,再攀交情,然后笑说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只怕又得回到他的葫芦中。 

  公绅童走近一看,疑惑的问: 

  “小三?是你?” 

  “呵呵,可不是我。” 

  我说,伸手指向李瑜的方向: 

  “公绅大师出手不凡,切勿放过那害人的妖物!怎么不快追?” 

  公绅童蹲在我面前。 

  “若我追了去就没有人来收拾你了。是不是?” 

  我听了心里一凉,哀求道: 

  “好歹我也救过你一次呢,你就不能念想一下昨日情分,当看我不见么?” 

  “但看见就是看见了。” 

  公绅童表情捉狭。想了想,又突然腼腆起来: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谢谢你呢。” 

  “谢我?”我怔了怔,看他老实的模样不似是在说谎。 

  我乐道:“那真是好,你打算如何谢我?” 

  这一问倒使他茫然了,他呐呐地: 

  “那,你想我怎样?” 

  公绅童一脸纯真,既无算计也无阴谋。如此“干净”的人,却可在妖道间行走畅达,果真上天自有安排,不得不服。 

  天上的细雨渐密,绵长不收,李瑜的势力未尽散去,我仍得小心提防。 

  眼下最危险处便是最安全处,先巴结住眼前这捉妖师再说。 

  “公绅大师,你既要谢我,不如送我出了这林子,你便算还我人情,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如何?” 

  公绅童听到“两不相欠”,脸色一僵。 

  他不懂得人情债务,原可当作交易。 

  看我一动不动,他问: 

  “你怎么了?” 

  我向他展示残腿伤口。 

  “我走不动呀。” 

  公绅童低头察看,吓了一跳,他惊呼: 

  “小三,你受伤了!” 

  瞎子都知道了,他现在才看见,我哭笑不得。 

  我真假兼备,夸张地呻叫一声: 

  “好痛!” 

  公绅童自岸上取来几株烂草,当作药饵,又从身上摸出黄纸画符,往我腿上一贴。 

  他说:“这伤不难治,就是合好的时间稍长一点。” 

  “怎不难治?我的腿可是断了!” 

  我极度怀疑这郎中的技术,他连媚药都分不出,竟来充神医? 

  公绅童笑:“没有断。你别怕,我用的咒符从不出差错。” 

  他一脸自信,倒显得我夸张了。我索性赖上他,瘫倒在地: 

  “反正我走不动。” 

  公绅童抬头看天,喃喃道: 

  “天要亮了呢。” 

  “那你快想办法呀。”我催促。 

  他看看我,又看看天,最后只得妥协: 

  “要不,我背你吧。” 

  早该这样说了,我眉开眼笑,答得分外甜腻: 

  “那怎么好意思呢?可要麻烦你了,公~绅~大~师。” 

  我的手才刚一搭上,公绅童的身体反射的性戒备挺直。看来这小子不常与人接触,一味低头闭眼,不听不看,倒像我要欺负他。 

  他模样可笑,越是退缩我越要贴近,伏在他的背上,真恨不能生出八爪把他牢牢捆上一圈。 

  只消低头在他耳边轻轻一吹,他便险些栽倒。 

  “小三,你别乱动!”公绅童责备。 

  “啧。”我故意拖长声音,绕过他脖子的手也不知伸往何处。“公绅大师,你要好好看着前面的路才行呀。” 

  他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晨雾未散,浓浓的湿意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公绅童大汗淋漓,呼吸紧急。集中精神在林道上快步飞驰。 

  我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像个碍事的包袱,直压到他心里去。 

  “公绅大师,你很热么?瞧那脸上的汗。” 

  我假意为他擦拭,趁机又摸一把,公绅童躲无可躲,更不知如何推拒。 

  “小三。” 

  “什么事?” 

  我假意要听他说话,脸贴脸般地亲密。越是老实的人,越是难以消受。公绅童不胜其扰,艰难地央求: 

  “小三,你别再捉弄我了好么?” 

  “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看他反抗精神高涨,恨得牙也痒起来: 

  “大师怎可随意冤枉,我是看你辛苦,才稍示‘关心’,你莫不是想到什么歪处去了?” 

  公绅童被我抢白一通,又不好意思说话了。一脸委屈,好像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也不敢说个不是。 

  越发觉得这人憨直得有趣。 

  一路上,公绅童被我挨挨蹭蹭好一阵折磨。好几次他奋力移过脸去躲避,可惜范围狭隘,终难逃脱。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三,你再这样,我要把你丢下去了。”公绅童警告。 

  “噫,要好好对待恩人。” 

  我看他认真起来,只好收起玩心。扰攘了一晚,我也累了,不觉地含糊叫他: 

  “公绅大师。”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大师。”他纠正。 

  “小师傅。”我笑。 

  公绅童正经八百,无功不居其名。天下多少人就盼一个浮奢头衔,哪怕浪得虚名,只他那么死心塌地,一意遵循本分。 

  我伏在他肩上睡意缠绵,竟作起好梦来。 

  如此,天便亮了。 

  21 

  醒来时天色正好。 

  公绅童蹲在河边,拿空竹盛水。 

  我睡了个好觉,此时艳阳高照,和暖融融,我精神焕发,在地上滚来滚去,碰的一声,撞上什么东西,抬起头来,正看到公绅童奇怪地看着我,他问: 

  “你不舒服?” 

  昨夜一宿好梦,醒来竟也有点不太清醒了,还以为自己身在狐山。 

  公绅童摘了果子来给我吃,我趁他不注意丢在一边。 

  谁要吃那生涩的东西,现在我只想吃鱼,鲤鱼!成精的最好。 

  公绅童为我看伤,换过新药。这伤早好了大半,如此说来,公绅童的符还挺管用。 

  “小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才走得出这林子啊?”我问。 

  “大概还得要几天。”他说。 

  我怀疑他是不是迷了路不好意思说?公绅童越走越慢,常常停下休息,然后捡可疑的果子给我吃。 

  我把他给我的果子变成肥鸡,变成兔子,变成玉米,架在树枝上用火烧。 

  公绅童不知道竟有这种方法,他的法术是不能乱用的,自然也瞧不得我乱用。 

  每次看我架火烧食,他就皱眉责备: 

  “小三你怎么可以这样?” 

  “吃果子多没意思呀。” 

  我把烧好的东西递给他一份: 

  “试试,很好吃的。” 

  “吃到肚子里还不就是一果子,自欺欺人。”公绅不屑与我同流。 

  但它们在我嘴里时就是一肥鸡兔子和玉米。 

  我自会吃得饱饱的。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大概是因为背着我的关系,公绅童总是小心选路。 

  我的伤老早就好了,但我没有说出来。这荒山野地里,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他一边背着我一边躲来躲去的样子了。 

  不过公绅童也慢慢变得麻木,怕是已经直接把我当成一条粘人的虫子,他后来连抗议都干脆省掉。 

  晚上我又自己架起火堆烧“果子”吃。 

  公绅童闭目盘坐在河边不知在干什么,我见怪不怪,他每天这个时候总要神游一番,魂都不知飘哪儿去。之后就会跳起来武动武动。 

  他大概每日的功课也就这些了。 

  我坐在一边,大口啃着烧得刚好的美食,独自看公绅童在河边练习。直到我连骨头都吃个精光,他仍醉心于自我境界,欲罢不能。 

  我闲着无聊,捡起地上一片叶子,裁成一小人形状,顺风吹一口气,小人立马跳将而起,跑到公绅童后面,模仿他的动作,也武动起来。 

  公绅童左一拳右一脚,动作稳键,有板有眼。小人有样学样,一拳一脚,亦学得有板有眼。 

  过了一阵,小人抱着头跑回来,细看下,后面还有一小人挥着树枝在追赶,公绅童蹲在远处看,捂着肚子大笑。 

  我伸手一点,前面的小人摇身变成蝴蝶,扑动翅膀,眼看就要飞起来。公绅童也不示弱,弹指一响,后面的小人立即伸展手脚,四肢长如藤萝,合掌一拍,如消灭有害昆虫似的,把我的蝴蝶拍成蚊子。 

  我怪叫一声,拉长脸孔。 

  公绅童正玩得高兴,突然看我态度骤变,他愕然。 

  我倒在地上,自动滚到一边去。 

  “小三?”公绅童好奇挨近,“你怎么了?” 

  我闭目不答。 

  公绅童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动招认: 

  “你是不是气我把蝴蝶弄没了?要不,我给你重新做一只吧?” 

  “你纵做千百,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一只。”我说。 

  公绅童一时呆住,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他没料到我执意至此。 

  公绅童觉得对我不起,自然对我分外好。那一天端茶送水,动作利索,如受专人训练。我看他为我扑前扑后卖力演出,乐得坐享其成。 

  夜间,公绅童为我换药时说: 

  “小三,你的伤已全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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