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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黄玉郎 - 天子外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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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二人一去,一份无形的孤寂感便会从嬴天的心底里冒起。
  也许现在的他,实在极需要朋友。
  冰冷的心,亦需要一丝人间的温暖。
  翌日一早,一忧子带着傲雪、傲风及两名年青道僮,一行五人便出发往西歧城而去。
  隐宝山处于郊外地区,因此每隔数月便需往镇上购置一些粮米及日用品,而且因为需购备之物甚多,故每次均要“劳师动众”。
  五人推着一辆木头车,走了半天路程,终于到达西歧城。
  西歧城内,到处摆满大小摊档,店铺林立,各式各样的商品一应俱全,行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情景好不热闹。
  虽然目下商朝内廷政治混乱,朝纲败坏,奸臣小人当道,把持朝政,排斥异己,令贤能之士无法一展所长,国势日走下坡,很多地区的百姓均过着贫困生活,苦不堪言。
  但由于当今西伯侯季历勤政爱民、视民如子,以“仁”治天下,因此西歧境内的百姓人人丰衣足食,生活富足,繁华热闹之景自然出现。
  傲雪、傲风毕竟年纪还轻,而且久居深山,甚少见到此等热闹的都市情景,不由得笑逐颜开,在各大小摊档店铺中左穿右插。
  而一忧子则与其余两名道僮往购置所需之物。
  道上行人看见一忧子等道袍装束,认出是广成仙派门人,都纷纷趋前恭敬行礼。可见广成仙派在西歧是何等受人尊重。
  一忧子等人亦需向各人回礼,一时之间都忙个不可开交。
  就在一忧子不停向途人回礼问好之际,他突然浑身一震,甚至动作也在一剎那间静止住。
  整个空间,彷佛就在一息间停顿起来。
  四周的人群,浑然不知一忧何以会突然有此举动,都呆了般看着一忧子。
  只有一忧子自己方知道是甚么一回事。
  那,是一份感觉。
  一份潜藏心底已久的感觉。
  这份感觉,缠绕着他多年,每日每夜每时每刻不停地折磨他,叫他痛不欲生。
  如今,这份感觉,又再蓦然出现,如利剑般直刺进心窝。
  他,痛得失去任何反应,只懂呆站原地。
  甚至,身边嘈杂的人声,他也像充耳不闻。
  他的脑海,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他自己也不明白,那份感觉何以会突然间在此时此地出现。
  但是,“它”出现,必定有一个特别原因。
  莫非……
  这念头一起,一忧子旋即如遭雷轰电殛,整个人浑身一震,而且更猛地回复知觉,探头四处张望,彷佛在找寻甚么似的。
  他,在找寻掀起那感觉的原因。
  他游目四顾,在满街满巷的人丛中拼命找寻。
  他细心观察街上每一个人的背影,可惜始终找不着那熟悉的,令他毕生难忘的,能牵动他心底、泛起涟漪的背影。
  直至他身旁一名正向他行礼问好的百姓开口向他说道:
  “一忧……道长,没甚么事吧?”
  那名百姓见一忧子神色怪异中略带慌张,终于禁不住开口发问。
  一忧子亦被他这一问惊醒,回首言道:
  “啊!没……没甚么!”
  然后,那份感觉,消失了。
  “也许只是偶然出现罢了!”一忧子如此的想,然后又与两名道僮进了间米铺。
  弄至中午时分,他们方买齐所需之物,便一同到了一间客店进膳。
  一忧子始终被那份突如奇来升起的感觉缠绕着,对着满桌小菜也食不下咽,而傲雪、傲风饿了半天,自顾自的在大快朵颐。
  用膳完毕,众人也不作久留,起程返回广成仙派。
  临行之际,傲雪特地往小贩摊档处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及一块葱花烧饼,准备拿回玄关给嬴天。
  傲风在旁笑着道:
  “哎!没份来也有这么多好东西吃,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
  傲雪被取笑,脸上登时泛起一阵红晕,使力在傲风头顶敲了一记,道:
  “岂有此理!连我也敢取笑,信不信我敲穿你的头?”
  傲风按着头顶被敲之处,边跑边道:
  “不敢了!不敢了!顶多我在天师兄面前替你说多两句好话吧!”
  傲雪脸上红晕更盛,又再追打傲风,弄得众人嘻哈大笑。
  众人就在嘻笑声中,慢慢步离西歧城。
  可是那份感觉所掀起的忧思,却始终未有离开一忧子半分。
  他的一双浓眉,始终紧紧的深锁着。
  隐宝山离西歧城颇远,而他们所购之物亦不少,因此来到山下的树林之时,已时近黄昏。
  众人为免天黑之后上山困难,于是都加快了脚步,希望快点返回广成观。
  然而,一路之上,一忧子始终没说一句话,满怀心事的在众人十尺前独自走着。
  傲雪和傲风向来对这位大师兄颇为敬畏,因此都不敢多言发问。
  蓦地,那份感觉,又再次涌起,而且来得更强烈。
  一忧子心头一阵震荡,于是想也不想,朝树林的一方飞纵而去。
  他这一纵,竟使上了平生最快的轻功,转眼间已纵至二十丈外。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掀起他感觉的源头就在这方向五十文处,于是他立即朝这方向纵去。
  究竟是甚么事令一忧子如斯紧张?
  又究竟是甚么事掀起一忧子久藏心底的忧思?
  答案很快便知道。
  因为很快地,一忧子已飞纵至五十丈外。
  五十丈之外,依然是一片茂密树林,可是,却甚么也没有。
  没有半条人影,甚至,连半只鸟儿的影子也没有。
  一忧子在附近绕了一圈,依然也找不到任何特别之事。
  他异常失望,再看了一看渐黑渐沉的天色,于是依着原路纵身而去。
  转眼间,又已没入树林之中。
  来如风,去如电。
  他的轻功,委实比风比电更快。
  就在一忧子远去后不久,一株粗大的树后竟悄悄步出两条人影。
  啊!以一忧子如此深湛的修为,竟也察觉不到他们匿藏树后,莫非他们拥有比一忧子更高的轻功和更高的修为?
  其中一条黑影在喃喃自语,声音满是骄狂傲气,道:
  “嘿!好快的轻功,想不到这十多年间,他的武功竟会进步如斯,几能追及我的进展,天玄子那老鬼倒真有福……”
  “不过,与我相比,恐怕还有所不及。”
  这黑影竟自诩武功比一忧子更高,好自负的一句说话。
  他,究竟是谁?
  另一条黑影一言不发,默默看着一忧子来去的路,眼中泛起了无限神伤。
  就似与一忧子一贯的沉郁神伤,如出一辙。
  他们,就是掀起一忧子那感觉的人?
  那份感觉,能令两个人同时神伤,究竟又具甚么感觉?
  一忧子回到众人之处时,远远已瞥见他们怔怔的看着自己,神情满是疑惑。
  还是傲风较为率直,开口问道:
  “大师兄,发生……甚么事了?”
  一忧子冷傲如昔,言道:
  “没甚么,走吧!”
  说完又走在众人前头十尺领路。
  一忧子背着众人,双眉锁得更紧。
  背影却是那么的孤单、落寞。
  究竟,忧伤的背后,隐藏着一段怎样的故事?
  由于众人加快脚步上山,返抵广成观时,太阳仍未完全沉下。
  傲雪看了看天色,心想仍够时间来回玄关一趟,于是提了在镇上买回的冰糖葫芦及葱花烧饼,径自出发往玄关。
  傲风聪明机警,一见其姐如此举动,心知她必是前往玄关,于是叫了一声:
  “姐姐,我也去!”
  然后也跟着而去。
  二人虽然只加入广成仙派短短五年,但亦已练得一副好身手及不凡轻功,虽仍未算得上一流高手,但一般的盗贼恶汉,也应付得绰绰有余。
  论轻功虽比不上一忧子和姬昌,但从广成观到玄关亦只需一刻钟而已。
  赶到玄关时,天仍未竟全黑,傲雪连忙把那两串冰糖葫芦及一块葱花烧饼交给嬴天。
  在玄关巨门左下角,有一个约一平方尺的小窗门,专供传递食物之用。
  嬴天本来正在修练“先天乾坤功”,没想到傲雪二人竟会突然到此,心中暗喜,亦暂停练功,稍作休息。
  接过食物,嬴天霎时感到一阵暖意。
  毕竟,冰冷的世间,始终还存在着一点点情,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傲风顽皮的笑道:
  “大师兄,这些可是姐姐一番心意特地买回来给你的,你可要慢慢品尝啊!”
  傲雪遭戏弄,娇嗔着又再追打傲风,并道:
  “哼!你这小家伙总是如此多口,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的了!”
  傲风见其姐动真火,心慌之下便往广成观跑去。
  傲雪边追边道:
  “天师弟,你慢慢吃吧!明儿送饭来时再与你谈吧!”
  说完便追着傲风而去。
  由始至终,嬴天虽也没发一言,但其实他的内心实在感到很温暖。
  也感到他们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吃下了两串冰糖葫芦,丝丝的甜意,轻轻渗进心底,藏在最深处。
  冰糖葫芦之后,还有一块烧饼。
  拿着已冷却的烧饼,嬴天竟没有实时吃下。
  他的心底,竟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彷佛,在他失落了的过去岁月中,也曾经为了一个对他异常重要的人,而买下了一块类似的烧饼。
  可惜,那人最后也无缘吃下那块烧饼,未能一尝爱子的孝心。
  嬴天潜意识地把烧饼包好放在一旁,到底他是舍不得吃掉傲雪专程买给他的那份难得的心意,还是为了纪念那位对他异常重要的人,而不吃掉那烧饼?
  活在痛苦中的他,何时方能拾回往日的记忆?何日才可寻回自己的身世?
  夜里的广成观内,各人都已悉数就寝,尤其是傲雪、傲风两姐弟,奔波了一整天,已经困倦不堪,早已呼呼大睡。
  可是,另一个同样奔波了一整天的人,却始终无法入睡。
  这个人,便是
  一忧子!
  他,始终被今天无故出现的那份感觉缠绕着,心绪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虽然“那件事”一直牵绊着他多年,那份感觉亦不只一次出现,但却没有今天来得如此强烈。
  彷佛,那个为他带来这感觉的人,就与他近在咫尺……
  又似是远在天涯……
  想着想着,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他于是蓦然起床,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便径自离房而去。
  默默地离开了广成观,往后山而去。
  那里,就是他每次医治伤痛的避难所。
  每次他感到心痛、忧伤的时候,总爱来到这片旷野上拼命练功,借此来麻醉自己。
  曾经试过一次他不眠不休地练了三日三夜,直至筋疲力尽方才停下。
  正因如此,反而令他功力进展神速,可是长远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然而,这晚他却并没有练功的打算。
  在广大旷野的一角,座立了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虽然简陋,却并没有任何破烂损坏,更难得的是居然打扫得异常洁净,甚至可说是一尘不染。
  是谁会如此刻意地打扫这间位于后山荒野之地的简陋木屋?
  造梦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便是一忧子。
  这里,亦呈他医治忧伤的另一处地方。
  他缓缓的推开屋门,步进屋内,点亮了桌上的油灯,轻轻坐在屋中的大床上。
  床上整齐地铺着床单被褥,一忧子轻抚着木床,眼中泛起无限柔情。
  屋中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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