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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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见到过她,也许回来过吧?”陈立文头上突然出了汗,他心不在焉地答道。
贺琳走进卫生间去了,陈立文狐疑地再一次打量那条丝巾,他安慰自己道,说不定是贝贝回家时落在这里的。
我紧张什么呀?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水雾,埋怨自己道。
现在他只要和贺琳单独相处,就会感到莫名的紧张。嗨!自己连一个女人都周旋不过来,还冒冒失失地想同时对付两个女人,结果呢?得不偿失。
陈立文就像所有吃鱼被刺扎过的孩子一样,疼痛的时候发誓再也不碰鱼了,可是下次闻到红烧鱼的香味儿,照样会口水直流,不惜冒险。
晚饭摆上来了,是贺琳做的。其实她已经在楼下超市买了一些半成品肉菜,简单加工一下就可以吃。
饭桌上,陈立文想听听贺琳讲点儿外面的所见所闻,可是贺琳却一言不发,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又好像在等着他说点儿什么。
“嗯……你这次出去,还顺利?”
“有什么不顺利的?”
“广州又有新变化了吧?”
“差不多吧,就那样儿。”
“没回四川去看看?”
“没有时间了,学院催我回来。”
“噢……”这一段短短的对话,陈立文已经出了汗,他老觉得贺琳是在故意和他别扭,干脆就闷声不响地吃饭。
他知道,最尴尬的时刻还没到呢!晚上上了床,她会怎么样?而他又该怎么表示?太热情了,如果被拒绝,那可就惨了;太冷淡了,说不定又会惹得她疑神疑鬼……
没想到贺琳回家来的这一晚,竟是陈立文最难熬的一个夜晚,难道有外遇的男人都这样尴尬、狼狈吗?
不行,得想办法缓和一下家里的气氛才是。
趁贺琳在厨房里洗碗的空档,陈立文悄悄地给贝贝打电话,如果这时候女儿回来,贺琳的注意力一定会被分散,她的情绪至少会得到改善。可是对方的手机总是占线。
陈立文不知道,电信公司新增了一项特殊服务,只要显示的号码是机主不想接听的电话,手机就会根据机主的指令一直向对方发出占线信号,直至打电话的人放弃为止。
真没办法!陈立文坐在沙发上,终于沮丧地垂下了他那习惯于高高昂着的头。
由于过度惊吓和刺激,江宁一直煞费苦心想留下的孩子,终于没能保住。她被送上了手术台,并立即进行了刮宫止血处理。
肚子的疼痛和刮宫的疼痛混和在一起,她已经搞不清哪是孩子剥离母体的疼痛,哪是医生的手术器械造成的创伤,她只觉得撕心裂肺,牵肠挂肚,痛不欲生。
“天啊天啊,我再也不要怀孕生孩子了!再也不要做女人了!”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喊着,却虚弱得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江宁比别的女人对疼痛更敏感,加上近来心情不好,营养也跟不上,身体十分虚弱。手术做完几个小时后,她还疼得动弹不得,医生只好把她送进了病房,挂上消炎镇定的静脉滴注,留院观察一下再说。
急诊科,血葫芦一样的女孩儿还在紧张的抢救中。
女孩儿的家属们进进出出,个个脸色苍白,他们没想到,离开家时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竟是以这么可怕的样子回来的。
她的父母不知怎么打听到了住在妇科病房的江宁。他们进来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怀疑和仇恨,令她心惊肉跳。
一提起女孩子遇险的情形,江宁就想打哆嗦。她只能简单地描述一下在现场见到的情景,最后她想到自己的孩子,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女孩儿的家人听到江宁为这事流了产,气氛才有所缓和,然后,他们就一去不复返了。
江宁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圣水峪的大石头其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山崖顶上的人,一定是那个在北京城里多次追踪她,要对她下手的人!
掉下来的石头,怎么偏偏砸到了她呆过的石板上?那是因为从山上的角度看不到自己当时所处的位置,而她头一天和第二天早晨,都是在那块石头上的。即使她后来离开了,可她的彩色阳伞还在!对,就是那柄红色的阳伞,给可怜的女孩子招来了杀身之祸。
事情已经清楚了,要想逃脱暗中的魔掌,就必须快点儿弄清下毒手的人到底是谁!
江宁顾不得流产后的腰酸腹痛,忽地一下爬起来,就要出门,被走进来的护士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
“我……”江宁慌乱地掩饰着,“到阳台上走走。”
“多穿衣服,别着凉!”
江宁慢慢地走到走廊尽头,到了楼梯口,见没有人注意,就悄悄地从安全梯下了楼。
她心里非常茫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但她明白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自己拯救自己。
外面刮起了一阵阵的秋风,淡淡的黄叶四处飞舞。行人的脖子好像比一周前短了一截儿,他们的头缩在衣领里,个个行色匆匆。
江宁走到医院大门口,立即招手叫出租车。坐进车里,才想起旅行包还放在医院里,身上连一分钱都没带。
她不敢告诉司机,害怕他小心眼儿不肯送自己回家,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出目的地,然后悄悄想,反正到了家就好办了。
汽车刚一启动,她就回过头去仔细打量后面的汽车,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偏偏这部车开得飞快,后面的车紧紧追随,看上去,每辆车都像是跟踪她的,每辆车又都不像。
马同同千万要在家里呀!否则,自己没带钥匙,连家门都进不去。
下车后,江宁请司机等一下,就跑到楼下的杂货店里借钱付车费。凭着她这张熟悉的脸,江宁在求人办事方面还从来没有遭遇过尴尬。
“哎哟,好几天不见,出去玩儿了?”店主打着招呼,听说向他借二十元钱,愣了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没问题!拿去……”说着递过来两张十元纸币。
“谢谢!我一会儿下楼就还您!”
不到五分钟,江宁又返回来了:
“我还得打个电话,真倒霉,我的钥匙丢在外面了,得找一下马同同。”
“出什么事儿了?”老板挺热情,一个劲儿问,江宁不好回答,只能胡乱应付着他。
“你是谁?” 接电话的马同同大概对这个电话号码感到陌生,她奇怪地大声问了一句,当听到是江宁时,半天才反应过来,“噢!你回来了?”
“你能不能快点儿回来一下?”江宁看到老板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马同同好像很忙的样子,她的周围闹哄哄的,似乎是个公共场所,“什么事儿啊?我要晚点儿才能回来……”
“不成!我现在进不去家门了,快点儿把钥匙给我送来吧……”
江宁简直要大喊大叫了,由于是在杂货店里,碍于面子,她好不容易才压住了火气。
“哎呀!你可真扫兴……你等着,我让大朱把钥匙给你送回来,好了吧?”马同同有点儿不耐烦地放了电话,江宁内疚地想,近来马同同可真被她这些破事儿烦得够受的了。
放下电话,江宁瘫软地蹲在了杂货店门口。她想,大朱一到,就叫他先替自己把借的钱还上,否则人家会怎么看自己呢?整天在电视里大言不惭地给别人指导生活,可自己的生活简直一塌糊涂……
第一卷 第一十章
第九章 黑衣女人
“哎!你知道吗?江宁出事儿了……”
“真的吗?就是那个进修生、电视台主持人?”
“还能有谁?”
“怎么回事儿啊?”
“是跳楼……还是跳崖,不太清楚,反正是自杀……”
“什么?有这事儿?”
两个学生在走廊议论江宁的话,恰巧被经过的陈立文听到了。他急忙转过拐角,看到了两个女生边走边说话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朝女学生追过去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乱跳。
他故意走得慢些,把耳朵伸长,试图在到达她们身边之前,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突然,一群学生闹哄哄地从走廊那头涌过来,两个女学生也被裹挟着走远了。他愣了半天,想在人群里找到那两个女生,可惜他根本没看清她们长的什么样儿。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并不急着找江宁了,因为潜意识里有一种彻底解脱的感觉。虽然这个念头不像个男子汉应有的,可是陈立文并没有为此感到羞愧。
万一她留下了遗书呢?
陈立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传闻未必可信,江宁似乎不是那种一条道跑到黑的女人,她怎么会自杀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需要立刻知道江宁的情况,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只有一个办法,还是打手机。电话响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最后自动挂断了。现在江宁是死是活?这个电话在谁的手里?陈立文只觉得一片茫然。
找学生问,这是最方便的捷径。
江宁是进修生,她上课的班组和教师都不固定,要在学生中了解江宁的情况相当难,但他必须一试。
陈立文硬着头皮,装作有事,四处寻找江宁。他得到的回答都是“她最近两天没来上课”,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当他提出“能不能找到她”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陈立文想在教师当中探听一下消息,可办公室里根本没人提到这事儿,他也就不便主动去询问。
他突然想起了邹小舟。
也许她会听到点儿什么,毕竟江宁是电视台来进修的,管教务的邹小舟应该注意到她才对。
“你说的是江宁?那个电视台来的主持人吧?” 邹小舟的眼睛闪闪烁烁地看了看陈立文,“没听说呀?他们这种人,平时在单位里都自由惯了,来我们这儿进修就更随便了,从来不请假!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邹小舟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探究。
“有一个朋友的孩子,想找她要一张签名照片……”
“看你呀!不用解释。我帮你找找看吧,不过,不一定能找到……”邹小舟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立文,眼神咄咄逼人。
陈立文六神无主地下了楼,在教学楼后面的庭院里转了一圈儿。天气越来越冷了,人工湖边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坐在阳光下闲聊。
凭感觉,陈立文明白邹小舟不会真的去为他找江宁,这个叫人难以捉摸的女同事,平时对他总是流露出一种暧昧的情绪,让陈立文感到不快。
对了,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电视台方面应该最先知道江宁的情况。
陈立文打通了电视台总编办的电话,询问江宁在不在,对方说她已经到美术学院进修去了,恐怕要半年几个月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她出了意外,有这事儿吗?”
“出了意外?没听说,不会吧?你是谁呀?”
“我是她一个熟人,想找她,但不知道怎么联系。”
“打她手机呀!”
“她不开机,有她家的电话吗?”
“哎哟,这个……我们这儿也没有登记,你打她的节目组吧。”说着,对方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陈立文把电话拨到江宁的女性消费节目组,一个刚来不久的实习生非常热情地把江宁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嗨!怎么早没想到这么简单?陈立文拿起电话号码就往江宁家里打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就转到录音机上去了,然后是对方的留言信号。
陈立文犹豫着,然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小心为好。万一江宁已经死了,他给她的电话留言岂不变成可疑的证据了?
他看了看江宁宿舍的电话号码,是68打头的,这是海淀区西部的电话。
对了,根据这个号码说不定可以查到住址!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一阵兴奋。他知道电信部门不会随意给陌生人查询地址,但是如果能找到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