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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远大前程---狄更斯-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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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宽松不少,说道,“那么我会到伍尔华斯去拜访你,我一定去伍尔华 
斯。”“皮普先生,”他答道,“你以私人和个人的身份来看我,我非常欢 
迎。”我们两人用很低的声音交谈着,因为我们都知道我的监护人的耳朵比 
谁都尖,当他出现在门口用毛巾擦着手时,温米克穿上了他的大衣,站在一 
旁剪掉烛心,熄了烛光。我们三人一起上路,在事务所门口,温米克上了他 
的路,贾格斯先生和我也转向我们的路。就在当天晚上我不止一次地在想, 
如果贾格斯先生在他的吉拉德街也有一个老人家,或者也有一门大炮,或者 
也有个什么人,使他舒展眉眼,那会增添不少快意。 
    我二十一岁成年生日的一天,心情很不舒畅,因为我还是在严格的监视 
之下,生活于疑云四起的世界之中,这是很不值得的。比起温米克来,贾格 
斯先生的信息要多一千倍,也要聪明一千倍;可是比起请贾格斯先生吃饭 
来,我一千倍地更加希望请温米克吃饭。这天,贾格斯先生使我感到孤独、 
忧郁,而且在他走后,赫伯特也直瞪瞪地望着火炉,叹息他一定是犯下了什 

么不赦之罪,可忘记了犯罪的内容,所以垂头丧气,愧疚不已。 

                            第三十七章 


    我想星期天是个最好的日子,我可以在这一天去听取温米克在伍尔华斯 
的见解,于是下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便去朝拜那座城堡。我走到城堡的雉 
堞之前,只见英国国旗正在城头飘扬,吊桥被高高悬起,但是这种目空一 
切、气势逼人的情景并没有阻止我前进。我按响门铃,老人家走来开门,以 
最心平气和的高兴劲儿让我进去。 
    这位老人把吊桥又高悬起来后,对我说道:“先生,我儿子早就猜到你 
会来的,他要我告诉你,他马上就回来,这会儿去散步了。他可不愧是我儿 
子,散步是很有规律的。他可不愧是我儿子,干每一件事都是很有规律 
的。” 
    我就学温米克点头的样子对老先生连连点头。我们走到屋里,坐在火炉 
旁边。 
    这位老人家一面在炽烈的炉火上烤着手,一面像小鸟似的瞅瞅地对我 
说:“先生,你是在事务所里和我儿子混熟了的吧?”我点着头。“哈!先 
生,我听说我儿子在做事时是个了不起的人,是吗?”我连连点头。“是这 
样,大家都对我说。他干的是法律这一行,对吗?”我更加快地点头。老人 
家又说道:“就是这个法律把我儿子弄得更加出色了,其实他本来不是学法 
律的,而是学箍酒桶的。” 
    我有一种好奇心,很希望这位老人家表示一下对贾格斯先生的看法,于 
是便对着他大吼着贾格斯的名字。他听了我的吼叫便哈哈大笑,并且精神抖 
擞地答道:“可以肯定不是,你说得对。”他的这一回答使我坠人五里云雾 
之中,弄得懵懵懂懂。一直到今天,每想起此事,我还是不明白他说的究竟 
是什么意思,或者他认为我和他开的是什么笑话。 
    我坐在那里总不能对他永远不停地点头,也该想些其他的办法使他高兴 
高兴,便大喊着问他本来是不是个箍酒桶的。我大声地把“箍酒桶的”这个 
词说了好多遍,而且每说一遍就在他胸口拍一下,意思是指他而不是指别 
人。结果,他终于弄懂了我的意思。 
    “不是的,”老人家说道,“在栈房里,在栈房里做事。起初在那 
儿,”他那样子是指烟囱那个方向,根据具体情况我猜他是指利物浦这个地 
方,“后来就到了伦敦这里。不过后来我有了毛病,我听不见了,先生一 
一” 
    我像演哑剧一样用手势向他表示我对此十分惊讶。 
    “——就是这样,我听不见了,我有了这个毛病,我儿子就去干法律 
了。他抚养我,并且一点儿一点儿积起这份又风雅又漂亮的产业,不过,再 
回到你刚才所说的,你知道,”老人又快活地大笑起来,然后说,“我说的 
是,可以肯定不是,你说得对。” 
    我想我在无意之中使他高兴非凡,而如果我用尽心机寻找些事使他高 
兴,也许一半目的都达不到,因此我感到很惊奇。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在 
烟囱一边的墙上有咔嚓的声音,使我惊了一下,然后便看到有一块小木片像 
鬼魂一样出现了,上面有“约翰”的字样。老人家顺着我的眼光看去,立刻 
高兴地叫道:“我的儿子回家来了!”于是,我们两个人走出来到吊桥那 
里。 
    温米克隔着壕沟向我摇手致敬,这个场面真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因为其 

实我们完全可以隔着壕沟握手,还更方便些呢。老人家非常喜欢摆弄吊桥, 
我无法插手帮忙,干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温米克走过来。和他同来 
的有一位女士,他向我介绍说是司琪芬小姐。 
    从外表看,司琪芬小姐简直是个木头人,和她的护送人一样好像是为邮 
局当差的。看上去,她要比温米克年轻那么三两岁,我心中猜测。她手头一 
定有一笔动产。她穿的衣服,从腰部向上剪裁得很有意思,无论是胸前或背 
后,都像孩子玩的纸鸢。她身上穿的那件桔黄色袍于实在是黄得过分,而她 
手上戴的那副绿色手套却又绿得太刺目。从外表上看,她倒是一位好心肠的 
女人,对老人家的态度表现出尊重。不用多久我就看出,她是这座城堡里的 
常客。我们一走进来,我就恭维温米克,说他向老人家通报自己回来的那个 
巧妙设计真是大好了。温米克却要我注意烟囱的另一边墙上,然后便走了出 
去。一会儿功夫又听到咔嚓声响,另一扇小门突然开了,出现一块小木片, 
上面写着“司琪芬小姐”,由此可见她是常客。接着又变开了花样,司琪芬 
小姐这扇门关上,约翰那扇门开了;然后司琪芬小姐和约翰的两扇门都一起 
打开,最后又一起关上。等温米克弄完他的机关回到屋里,我便向他表示非 
常敬佩他的装置。他听后说道:“你要知道,这种装置对于老人家来说既有 
趣又实用。先生,有一点值得提一下,来到这个城堡大门前的人,谁都不知 
道这机关的秘密所在,只有老人家、司琪芬小姐和我三个人知道。” 
    “这可是温米克先生自己动手做的,”司琪芬小姐补充说道,“也是他 
用自己的头脑想出来的。” 
    司琪芬小姐整个晚上都戴着她的那副绿手套,这是一种见得着的外部标 
记,说明这里有外客。在她脱下头上那顶无边帽时,温米克请我去散步,围 
着他的产业转转,并且让我看一下冬日小岛的情调。我暗忖,他这样做是为 
了让我有一个机会倾听他的伍尔华斯见解。于是,我们一走出城堡,我便抓 
住机会不放。 
    对于我要谈的问题我经过精心设计,所以在谈及这个问题时好像过去从 
来没有提过一样。我告诉温米克我对赫伯特·鄱凯特的前途担忧,我了解他 
的家庭情况,了解他的品性为人,他自己一无所有,只依靠他父亲的补助, 
何况这种补助是不可靠的,也是不定期的。我说,我初来伦敦,生性粗野, 
见识又少,而他对我指点颇多,使我获益不小。我坦然承认,我欠他的情感 
账无法偿还,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前程,他的处境一定比现在要 
好。我注意把郝维仙小姐放得远远地不谈,不过仍然暗示了我和赫伯特在前 
途方面的竞争可能。我说他确实在心灵方面慷慨豁达,对人从不采取卑鄙不 
信任的态度,没有复仇心理,更不会利用阴谋诡计的方法害人。我告诉温米 
克,由于各种理由,再加上我和他是儿时的伙伴与朋友,我对他有着深厚的 
友谊,我希望我个人的幸福对他也有些利益,也在他身上反映出来。因为温 
米克阅历丰富,知识渊博,所以我特地来向温米克请教,我该怎么样对我个 
人财源作最佳处理,并帮助赫伯特有些收入,比如说每年一百镑,使他多少 
有点希望的鼓舞,再逐步地为他买一些小额股份。总之,我请求温米克了 
解,我对赫伯特的帮忙绝对不能让赫伯特知道,也不能使他生疑;除了温米 
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为我出主意。我说了这么些话后,把我的手放在 
他的肩膀上,又说道:“我不得不对你倾吐心中秘密,虽然我也知道这会造 
成你的麻烦。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是你要我到这里来的,说到底责任在你 
一方啊。” 

    温米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大为吃惊他说道:“唔,皮普先生,你 
要懂得,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心好,而且好得过分。” 
    “就是说你会成全我的好心啰。”我说道。 
    “唷,”温米克摇着头答道,“这可不是我干的交易。” 
    “这也不是你的交易场合。”我说道。 
    “你说的这就对了,”他说道,“这句话才是中肯的。皮普先生,我得 
戴上思考的帽子来,深思熟虑一下,我想你要做的那些事都得一步步地办。 
司琪芬先生,即司琪芬小姐的哥哥,是会计师,又是代理商。我要么先去拜 
访一下他,然后再给你办。” 
    “那就谢谢你了,感谢你一千次一万次。” 
    他答道:“不必谢我,我倒要谢你呢。因为虽说我们之间的交往是私下 
的,是个人的,不过得提一下,我从新门监狱带来的蜘蛛网,这事倒可以将 
它们清除掉了。”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同样的内容,然后回到城堡。这时,司琪芬小姐正在 
烧水沏茶,而老人家的伟大任务是烤吐司。这位老人家是位绝顶好的人,看 
他专心一致地在于着他的事儿,两眼盯住吐司,只怕连眼晴都会被热气融化 
的。我们这一顿晚餐绝不是徒有其名的,而是准备得实实在在的非常丰富。 
老人家准备了一大堆奶油吐司,都放在顶层炉格架上,慢慢地烤着,以致我 
只能看到吐司堆,而看不到对面的老人家。司淇芬小姐沏了一大杯茶,香气 
扑鼻,连住在后宅的猪也被香气熏得激动起来,咕咕地一再表示它也希望能 
享受这一美餐。 
    国旗已经降下,炮也已经放过,此时,我感到非常的舒适,好像城壕有 
三十英尺宽三十英尺深,把我和伍尔华斯外面的空间完全隔绝了一样。整座 
城堡一片静寂,如果说有任何东西在破坏这安静的环境,那就是约翰和司琪 
芬小姐两扇小机关门时开时合,就好像是患了抽筋的毛病,刺激着我的神 
经,使我感到不太舒服,不过没有多久我也就习惯了。我看司琪芬做事那么 
井井有条,纹丝不乱,由此得出结论,她一定每个星期天晚上都来这儿沏 
茶。我看到她别了一根古典式样的胸针,上面有一个女人像,直鼻梁,不太 
漂亮,旁边还有一弯新月,不禁怀疑,这怕是温米克送给她的一份动产吧。 
    我们把全部吐司都吃完了,又喝了大量的茶,人人都感到暖和和、油腻 
腻的十分开心。特别是老人家,简直像野蛮部落的一位干干净净、刚涂过油 
的老酋长。休息了一会儿,司琪芬小姐便动手洗茶具,那副样子就像一个贵 
妇人,把洗碗杯当成了游戏,所以一点也不失体面。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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