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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亲爱的阿x小姐-第69章

小说: 亲爱的阿x小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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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    
    死。    
    我感觉,手腕上,伤口还在渗血,几秒钟滴一滴。一滴,接着一滴,又一滴。明天,明天,哦还有明天…… 你该怎样提起死呢?    
    你觉得十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说,那什么什么的都已经结束了?当她决定不让人叫醒她时,她就已决定不再继续下去了?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蠢。可是你连一句该说的话也想不出来,你这时真想狂吼一声,把全城的读者都吓呆。但是你及时忍耐下来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忍的,反正是忍耐下来了。紧接着,你的每根肌肉纤维都充满了你是否能胜任任何事任何读者的疑虑——你不知道如何写下去了。    
    你出门,走到街上,你走着,像个逃犯一样地看着四周,好像街区的每个角落都能把你认出来和举报你一样。但是,没有任何人认出你来,你可以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走着,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散步者一样,也不必担心让人盘查。你像幽灵一样度过了这段日子。你悲哀地从房间游荡到花园,由花园荡到酒吧,再游回房间。在这那所死气沉沉的屋子里,你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使梦想栖息的角落。梦想?你突然感到一阵凄楚。阿×的回忆令你伤心不已。你险些哭泣起来。但没有。你突出的优点就是你具有一种天生的自控能力,这是你的得意的王牌!    
    但是你默默地抽噎时,擤鼻子的响声却有伤大雅。


第五部分阿×已被放进了棺柜

    阿×是在那年冬季死去的。那是一灰蒙蒙的阴天,疗养地下着小雨,一切都好像凝固了,甚至风和大海;空中烟雾缭绕,天冷了下来,树已变了颜色,显得黯淡,树叶在萧瑟的冷风中摇飘落。    
    我最后一次见阿×,我乘车去……    
    ……太平间是一座只有一层的建筑,坐落在山边,没有任何标记。到了太平间,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示意我坐在走廊里等着,这里的空气并不显得很冷,我夹紧衣服在贴着墙根摆放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太平间对面是救护室,门都敞开或半敞开着。我真想见阿×一面,有一刻,我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而心里却着实发酸。我用力在自己怀抱里挣扎,使劲地搂着我自己,嘴唇使始终抿在一起,似乎并不觉得悲伤,只感到疲惫得很,坐了差不多一天的火车、汽车,头昏沉沉的,像喝醉了一般,倚在墙上。刚才和我打过招呼的那位工作人员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很有礼貌地示意我跟着他,不紧不慢,我们来到一间大厅里,也并不很大,但相对那走廊是要宽出好多倍。这是一间光秃秃的大厅,水泥地洒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或者是一缕强烈的灯光。阿×已被放进了棺柜里,她的头朝后,双手拥着,他们已经把她头上的白带子撤下去了,给她换上了素装(这表示死者是位年轻的女子),缎子被一直盖到了她的胸部。    
    我想靠在阿×的脸颊上,我的头发,我的一点点嘴唇,靠在她身体的抱在怀中,然后再走掉。但我全身松驰,处于无可名状的悲伤中,身体里一片空白。我低下脑袋,想找回她的气息和芬芳,因为这是她存在的芳香证明。    
    接着,工作人员告诉我说告别仪式结束了。小结。静止时刻。二十三年过去了,整个的阿×属于了世界,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没有任何……我甚至都不再知道该向哪里伸展,我没有可以靠一下的点。有一种感觉使得我就像种子一样进入了地下,消失不见了,沉浸到了丰绕的黑暗之中,在那里,种种液体的流动,种种意识的交替有了新的流程。现在,背景却正好倒了一个个儿。工作人员陪我一起走出大厅。我没想到仪式如此简单,时间如此伧促。    
    告别遗体后,我穿过疗养地新区,来到阿×生前待过的房间,窗台上几株生长旺盛的植物,我抚摩它们,直到我的两腿都颤抖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无论身在何处都总是心里难受,感到心快要跳出了喉咙,当我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时,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阿×她真的不存在了。她结束了她自己。她离去了,然后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一支香烟和宁静、空虚、无话可说、往后的宁静。就仿佛真是一场梦,我也并未表现出什么悲伤(包括现在记下的文字的时候),一切都还在秩序中。    
    我张大开嘴巴,又不自主地闭上,竭力想一个我根本无法思考的问题。有一段时间,我什么也不想干,呆在租来的空间里。有时甚至一动,脑子就乱了起来。菲儿以为我病了,她对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我也没有向任何人谈起阿×她自己结束了生命。我的内心感到空落,感到遗憾、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渐渐消失了。没有,一切又回到过去。望着她的照片,我仿佛又看到她那黑色的头发,不经意的微笑。一切就又显得那么地真实,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夜深人静时,有时,我想阿×的话:“……安静极了,白天也是,尤其晚上。有时下雨,我喜欢下雨呀!它落到窗上,沙沙的,那声音轻柔极了,不仅轻柔,而且安宁。……把百叶窗都敞开着,听雨声呵。是那种极为细密的小雨才好,淅沥沥的,轻柔地沿着松尖漓落下来……如果有人从雨中跑过,脚步声就回荡在宁静里,好像是欢快的马在奔跑,呵……”    
    你在听吗?她问。    
    在听呀,我说。    
    补记:那是她生命的最后时期,她从疗养地跑出来,不远千里来看望我。而我没有意识到这是她告别世界唯一的牵挂。我当时屏住呼吸,但根本没有在意她说什么。忽然,她笑了,她笑的时候依偎于我的肩。她的身上散发的不是烟草味,而是晶莹发亮的水灵灵的鲜草般的气味。    
    现在,然而——现在,那芳香消失了,就像一个人的面孔消失在烟雾里。    
    我再说什么呢。    
    现在,我想对菲儿说:“我的脑中还是充满了对你的爱。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对生活,对世界。我相信宿命和占卜——一切超自然的诞言尽管让我觉得可笑。世上有幽灵存在。我就像一个幽灵。五年前:我二十二岁,阿×二十三岁,那年冬季她自杀了。我也便在那年死去了。你不相信吗?噢噢,我喜欢黑夜,我时常在黑夜中到处游荡,脸上没有蒙黑色面纱,我混杂在许多人中间,没有人能够发觉。噢噢,我这是在瞎扯,房间里空空的,失去多时的温存气味,不再回来。我实在很难理解,女人的嫉妒之心,为此,菲儿,你与我越走越远,而我蒙在鼓里。我想笑,只是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事实是:谁都不愿道出心底的秘密。阿×——我该怎么说呢?我或许依然行走在遥远的往昔时间中,我不知我是否已经摆脱了。确实,应当像旋行者一样该换一换场景,穿越那些穿越了时空的河流,因为旅行者就是这样,用一张上了磁的简单的票,就穿越了大西洋和地中海。现在,我走到了玻璃窗前,打开了窗户,忽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空中烟雾缭绕,地上的各种轿车像金龟子一样油光铮亮,往来如织。四处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汽笛声、刹车声和救护车的笛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这一切令我眼花缭乱,但是不,我还是双手扶着窗台,津津有味地盯着外面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曾经是你再熟悉不过的,菲儿。但突然,我发现一个有趣的情形:天空中一边是乌云密布,而另一边却是白云悠悠,晴空万里。说实在的,我似乎还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象。我竟有点激动起来,感到眼睛微微在些湿润,正像这个奇特的现象,没有任何人弄得清它是怎么回事一样,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了,却没有任何理由。正像这样,爱,也没有任何理由,有时我觉得:爱就像一个庞大的动物,而我在这个庞大动物的肚子里,感到无所适从、憋闷,它像是要慢慢地把我消化掉。”    
    现在,我只能勉强动手写作,我的脑袋终于重新回到一个还算年轻的男子的脆弱的、穿着衣物的躯体上,这证明我还是一个具有理性的生物。(作者认为小说在这里应该结束了,读者继续——)    
    


第五部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束了。    
    走了。    
    离去了。    
    不存在了。    
    在你的嘴里已经没有再高的言辞了。死了。蒸发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感到空想受到了愚弄。于是,你就说这本小说可就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你的人生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在黑暗里,你的眼睛在黑夜里企图传递那每夜的期待。你期待什么?“那种所谓的前景是虚假的,它只不过让人觉得你是在朝前走,实际上仍留在原地上不动,没有改变什么”。因此,你不过选择了虚构,而在你所有的事情之中,你什么也不是。你是你希望成为的那样,你希望成为你现在这样。考虑到现在能创作出某种作品,你一面在杂乱无章的一大堆思路中挣扎,一面试图重现已经发生的种种印象:曾经有一个念头(现在你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你来到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千方百计追寻的很可能就是她——未知的蒙着面纱的(恋)人。由于你躲藏在虚拟的掩体之后,在其他地方,在这里,你是绝对的主宰者。而这个实在的现实世界你觉得遥远、蛮荒。或者不,那是另一种情景。你独自一人待在屋里,认真整理一堆信件,外面下着雨,有人在雨中赶路,低着头,遮着眼睛抱着脑袋,向前急走,只看到前方几公尺远的地方,看到潮湿的几公尺沥青路面;或者相反,外面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风,有人在太阳下赶路,把手举到额前遮住眼睛,看着前面,只看到前面几米远的地方,看到几米布满灰尘的沥青路;或者是,外面很冷,狂风大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刮着,摇撼着整个树桠一起刮走,摇晃着,摇晃着,摇晃着,摇晃的树影像一只阴黑的手投射到百叶窗上和灰墙上。屋子里没有风,没有雨,阳光也没有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微暗的灯光上,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油漆过的书台,打过蜡的地板,有点歪斜的椅子,窗台上的瓷瓶,都变得暗淡无光。灯下唯一清晰的是那堆信件,你发现了它?重新把它整理?你的职业是想象,这堆信件便是你形象想象的准绳?    
    你被愚弄了。你的那些冥想的情节在整体上都非常温柔,非常小心。所有发生的一切,它引诱着你,吞吸着你,什么也不能反抗它。这是在沉默中,仿佛一切都是凭记忆做的,毋庸提及,一个令人伤心的清醒时刻带着令人伤心的清醒时刻在你的脑海里重现。接着,它不再重现了。故事是这样的。    
    沉默。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关于小说主人公最后的遭遇如何,你无从知晓,你感到一切就要从你的手中滑走了:你说过的话,街道、夜晚,还有他和她们。你手中的笔只好停下来,透过渐渐延长的空间,延长到有着更多声音、肢体、动作、人和建筑物的空间,你看着这个空间渐渐远去。    
    回到现实。    
    任何奇特的事都不会出现,不会发生。或者已经在进行了。逐渐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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