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x小姐-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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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在继续他的写作之前，他先给阿×写了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路灯已经熄灭了，实际上，天已经蒙蒙亮了。柠檬色的晨曦涌进空荡荡的房间。他坐着的腿都麻木了，就有气无力地试试站起来，可毫无结果：他不得不喘着粗气放弃了他的努力，直挺挺地靠着椅背。待那股酥麻劲都过去了，他晃动着小腿。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和屁股。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走回来时一眼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写好的信。当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来准备将信塞入信封之际，他再一次用一阵沉思仔细检查了他的那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阿×：
七月和八月就这样过去了，日子在混乱中被一天天地打发过去。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前来回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对你说，一支香烟和宁静，虚空和无话可说，往后仍是宁静。我并不清楚地知道我到底期待着什么，但我知道事情的难点不在于此：我已经走过了我的生活的一个重要阶段，愈来愈多的迹象都表明事情已经露出转变的端倪，我是自由的，但我真希望自己变成一头只知道生活、没有娱乐、没有爱好、没有欲望的骡子！哦，请原谅我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些气话。
我感到我所熟悉的生活在渐渐地滑向深远处。我自问，我是否又回到了我生命过去的一个阶段，或者说我走到了无法解读任何信息的地步，反而进入了茫然和麻木的状况。或许我更趋向于重新找到的遗忘、理性，趋向于逃避，走向上界、下界、外界去找到宁静。在香烟的浓雾中，关于烟草味道的主题又回到我面前——我决定把烟戒掉，这是最后一支，请相信我。或许渴酒相对于抽烟要划算些！嘿，近来我还增加了一些体重，主要就是渴酒和吃罐头食物的功劳。我不敢说这是不是浮肿。你曾说我留长发的样子的很“有形”，现在，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甚至可以全部梳到一则——看起来像个女孩——如果不是有胡髭。
我过得不还错（请相信我现在也没有撒谎）。每天晚上，我必须给你写信，然后才能进行下面的写作。这是一个习惯，这成了一个习惯！我用全部身心祈求能收到你的一封信，没有用可是。惟有我们头顶上的天空是我们共有的。我常仰望天空，好像它的无限广阔使我感到：不定下一步就会见到你的阿×……接着，我又想到了我们曾经对视的目光、做过的动作和讲过的话。我记得，每当和你坐下来的时候，我都希望坐到你对面。我觉得，这样，在你不再看我时，我便能清楚地看你的眼睛、嘴唇、鼻子和表情。我想到了这些情景，我觉得过去它们一直是历历在目的，可现在它们却变得遥远和模糊不清了，变得空洞了，很难再把它们恢复过来。我想起你的身影，我努力回想有关你身体的情况，我想象着你仰起脑袋，我把脸埋进你的脖子，埋进你的气味、你头发的热气中，我啃吮着你而被我弄得湿漉漉的像一片牧场。我觉得我生活在别处，更远，更深，在我感到自己如此孤单的地方，在这里，连我自己的手都会是一种救援。
我向窗外望去：（一片漆黑）我心情沮丧，焦燥，因为你离我那么远。我屏声静气，猜想你突然向我走来时，我是否仍像现在这样低垂着眼帘、麻木而缄默不语。阿×，无论怎么排斥，你都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此时，我坐在书桌前写作，然后我却给你写信。当我大脑平静下来时，却又感到忧惧：我荒谬地担心我的未来以及不幸。各种辛酸的想法在脑子里转去，比如说有关我那难以忍受的孤独，我像爱镗污泥浊水似地总故意想着我的过错。阿×——正像你使我遭受的痛苦不是我的意愿一样，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而我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可以意料的，就像菲儿改变她的信念，准备同你一起来反对我。这将会造成一种浩劫。有一刻，我感到绝望，我臆想着种种浩劫的逼近，借此我企图逃离这所房子，或者说逃离这个世界也不为过。这并非优柔寡断挫败了我，我过于软弱，尽管我告诫自己要像一个后现代主义者的样子，要有一股子反判精神！但我发现难以承受的孤独超过了我的能想象的程度。阿×，但眼下我还年轻，生活还没有走上正轨，只是整天糊乱地过着日子，然而：
接着时间流逝了
暮年来到了
我干枯了
我死了。
（尤庞基·帕沙居戴克的歌曲）
第五部分我想说“我累了”
我想说“我累了”。嘿，我听起来正常吗，是不是有点儿病态？我羡慕那些从来不会悲伤，从来不会！也永远不会觉得孤独的人。现在，我甚至感到自卑。我一直没有跟你好好讲过我近期的单调乏味、没有乐趣、感到压抑的生活。尽管如此，但我势将必然按照日常的秩序给你写信。我想到我常不顾时间或心情发出的信息，空洞的语言、各种失误的、重复的、混乱的、让人失望的、让人徒劳期待的信息。请原谅我不顾及后果的行为。你或许厌烦了，已经把我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但无论如何，你应该给我一封回信。那怕是一张白纸！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我想伸出一只胳脯把你从什么什么地方拉过来，让你靠在我身上。不过，一切显得那么遥远，我并不知道我确切地要做什么。
请原谅我的喋喋不休。
黑明
看完后我差点把它撕掉。我走到床柜旁，从一个盒子里抽出一块纸巾，擤擤鼻子，然后走到走到蓝色双人沙发那里坐下，拿出烟盒，准备吸烟，但盒子空了。我变得呆若木鸡，用手背擦擦嘴，踢走脚下的一个什么东西，努嘴巴，扭动关节。带着恍惚的神情我走到窗前，把脸贴在玻璃上。在灰蒙蒙的夜空里，仿佛有一头懒洋洋的猛兽，不怀好意地转来转去，低沉地哞叫，蜷缩着身子又隐伏起来。
我走回书桌旁，站了一会儿，把桌上乱糟糟的东西拾捡了一下，接着，我在一张空白纸上列了一个清单：
啤酒
罐头食物
墨水
巧克力（要不要一盒再作决定）
内裤
头发（最好修理一下）
报纸、（还有）信
列好了单子，再用快空了的墨水瓶压上。然后，我开始休息。
第五部分见鬼去吧，欲望的元素
醒来时已是下午。窗外的鸽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室内像是一个容纳虚空的器具，街上的嘈杂像往常一样鼓动着。透过尘埃照射进来的阳光，被一扇打开的窗反射开来，似乎被增强了似的明晃晃地映进房间，照亮了一块或一汪深蓝色。它的双卷须状部分伸展到门口，他睁开眼睛盯视着，那反射的太阳光移上墙头又消失到空中。他裸露的身体在光线的反射下显得格外年轻。
（注：以下7段读者可随意跳过）
起床。他走向卫生间。下身勃起得很厉害，撒尿。抚摸。对着墙上的画报，手淫。把精液射进马桶里。洗脸。考虑某件事情，试图笑。鼻子，将手上的粘液擦干，洗手，捂脸，口鼻喷气。嘀咕。捏捏耳垂。一条眉毛杨起，另一条眉毛降下。甩头，力量稍大。一副忧郁的表情。头发散落在额头上。肌肉如水银一般绷得很紧。嘴角带着迷人而忧伤的调调。眯起眼。凸着屁股。皮肤已经松驰下来。腿间黏糊糊的油光发亮。光屁股，在他的跟中失去了优雅。静止。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干笑。有过的欲望飘散了。他沉浸在回忆中，接着把注意力转向马桶。没什么意思。摁一下水龙头，让水哗哗地流，过一会儿自动停止。“见鬼去吧，欲望的元素！”他的暗色的两侧和臀部在反向的阳光里闪着光芒！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他感到从腰部涌上来一股虚空。舔一下嘴唇（他的唇很性感）。一副疲倦而又心烦意乱的样子。在镜中打量自己的脸，啐一包口水。脉博激烈地跳动了一下。对着镜子说：“也许我可以典当我的颧骨。”抚弄着鼻尖。脸上的表情：生硬、困惑、极其具稚气。仍在寻找一种体面的方式。把隐藏在内心的东西展示出来。揉着发亮的红耳朵。舔着自己的下嘴唇。伸伸脖子。吐出舌头。挤眉弄眼。歪起嘴角。张大嘴巴。翻出眼白。低头，瞥一眼自己柔软的性器。无辜的神态出来了。静静地站着。咧开嘴，检查牙齿，抬起下巴。从各个角度看。扭头，抹了一下胡须。费力地微笑了一下。“没有发胖肋骨还可以明显地瞅见，而是变得更加棱角分明啦”。耸肩膀。左脚在右腿上磨蹭着。一只手擘向外挥动像驱赶一只蚊子。露出嘲弄的表情。头发披散下来。非常像一个成年的姑娘，也像害羞的小女孩。捋起。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乳头是紫黑色的，周边龇着几根黑毛。轻轻地触摸了一下乳头。什么感觉也没有。转头，俯瞰着墙上的画板“拥抱她，拥抱她，插□□入。”对他自己器官的臆想消失殆尽了。它从来没有存在过，既然它从来没有消失在她的身体里。漠然，平静，同时抚摩了一下自己腹下的毛，转而叹息一声。凝滞的手指作着失礼的行为，挠屁股板着脸，“一切还好”。把头昂起来——迈着优美的方步走出卫生间。
补充：沉甸甸的性器，像啄木鸟一样一啄一点。
症状。突然感到恶心，腰部有些不适，腹部和胸部开始疼痛。现在，他再次冲到马桶边，接下来，胃中的食物可能已经全部吐尽，包括胃酸。一阵轻微颤动过后，脸色变得苍白，浑身徒然感到无力。但很快，各种不适的症状得到有限缓减。呼吸略微有些困难，头晕。目眩。内似于妇女早孕的反应。感到有点饿了。脑子里满是乱糟糟的思绪。咽喉深处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接着，有一会儿，他似乎取得了突破。他并拢又腿，然后又分开。那种恶心沉到了身体上的最底部。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干涩的腹部在微微地抽搐，然后，慢慢地止住了，眼睛疲备而无奈地眨了眨，仿佛大醉一般想要跌倒。一双手在膝盖上无端地揣摸着，头朝镜子的方向伸过来。抿紧嘴唇，或者说咬住。克制着颤抖。完全保持着沉默状态，那些磨人的思绪又重新飞来。又冷又抖，面色苍白，浑身痉挛，想拿脑低往地板上撞。像重病人那样，哼哼唧唧。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索性闭上眼睛，缩紧了身子，难受——他感到胃似乎缩成了又小又硬的橡皮球。静止。过了一会儿他嘿嘿地笑了笑。这笑似乎从记忆的隐秘的地方奔涌出来。现在，这记忆又让他的心裂成了碎片。仿佛要焦枯了，他不顾一切趴在水池台上含着水笼头喝了一通自来水。奇迹般地，身体的痉挛停止了。接着，他平静下来，耸耸肩，直起腰杆。现在，好多了。他乏力地伸出手弄开自己的头发。扭扭脖子，转过身，踉跄一步。再转过来，拧开水笼头。嗽口，把水喷出来。他甩着手上的水珠，静静地注视他的脸。苍白（有一会儿，他的下脑仿佛变成了一个清澈的糊面，可以一直看到湖的深处）：不，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倒霉事和不可理解的意外横生的新世界。是的，他扭动一下臀部，记不得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