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肮脏岁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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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拱月、众主迎宾、百兽入林、千佛朝圣、万众归一……
三分钟后,莫伟以一个优美的收式将旋转的身子稳稳停了下来。
“收式名为‘不进不退’。”
众手下喝彩不止,呼叫着涌向莫伟。
“哎呀呀,简直没想到我们先生还是位真正的练家子!”
一个手下道:
“先生,您刚才这套拳叫啥名字?”
眼角余光告诉莫伟,就在这说话的当口上,麻达明已经闪身而出了。
众人拥着莫伟来到地下室外间办公桌前。
莫伟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点上烟,深深吸了口,然后吹起了渝州人常常习惯的“玄龙门阵”——
“六岁那年,我的功夫老爷为了让我锻炼身体,硬是用棍子逼着我晚睡早起跟着练拳,后来下乡当知青时,我又拜过一个功夫不错的师傅。虽说我本人无啥大用,但我爷爷和我师傅却都是藏龙卧虎之辈,有不少传奇故事,以后再找机会给大家摆。过去我自认为有点儿打架本事,人又长得高大,总爱四处惹祸,结果往往是打赢一场架,输了一身伤,回家还挨老爷打骂。老爷去世后我反倒不打架了,结婚后就更不干了。”
说话间,莫伟将眼角余光斜向微敞着的地下室门,他相信麻达明肯定在偷听,这是一个莫伟盼望已久的刻意表现时刻,有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莫伟继续道:“刚才这套拳俗称‘桌子拳’,学名‘四方拳’。顾名思义,占地小,打四方,求实战,实战强,讲求眼法、手法、腿法、身法,旋转要快,手脚要有力,舒展要大方,收放要自如,全套二十四式,从‘一扭乾坤’起,到‘万众归一’止。全套演练标准时间应该是两分钟,今天我的手伤没全好,动作慢了一些,不然还要漂亮。这套拳法是我老爷教的第一套拳法,后来又常用于打架,所以记忆特深,也特喜欢。过去我在工厂近二十年,干的一直是粗重活,身体虽瘦却力强,而这套拳法又是最讲究力巧合一的近战拳,所以从没吃过亏,相反还用它跟别人换了一套修开车技术。说到底,这套拳法我自己也爱不释手。”
实际上,莫伟过去从没打过一次架,养爷爷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老头,惟有乡下“传奇师傅”是真。不经意的发现再经刻意渲染,莫伟以为肯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自从“少老板”决定将麻达明留在“灰楼”那一刻起,莫伟就料到可能会出现麻烦,对付麻达明仅用有“少老板”赞赏那一套并不完全凑效,必须勇谋齐出方可降服,故而他在田洋之事失效后,不得已在地下室重又捡回这套业已生疏,但却货真价实的“四方拳”。
这一夜,莫伟睡得十分舒心。
好日子伴着时间飞跑,秋还冬去春又至。转眼又到了来年四月初,此时莫伟来滨海已是五年出头了。
今天,从“望楼”回转的莫伟,在确定“灰楼”无杂务后,洗好澡,静静等待着跟王兰“每周一话”午夜钟针的叠合。
莫伟满怀激情拨通了电话。
“喂,王兰吗?”
“丑,是我。”
“身边有闲杂人吗?”
“连病人都睡晕头了,丑,你真的好吗?”
电话里,王兰轻轻柔柔的声音使莫伟仿佛又闻到了在与王兰做爱时,对方口里散发出那股特有的如兰气息,他只觉得全身血管在不可抑止的膨胀。
“兰姐,妈妈她们知道我今晚打电话回来吗?”
“……”
“兰姐,你说话呀!”
“你叫我咋说嘛,丑死了,脏死了……”
“丑啥?脏啥?夫妻性事不言丑,更不言脏。”
“……”
“喂,兰姐,你说话呀!”
足足一分钟后,电话里才传出王兰哀戚戚的哭泣声……
“丑,都五年出头了,军军都二年级了,你到底要啥时才回来呀?我想你,丑,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
莫伟拿着话筒哑言了,满腹愧疚如洪水般涌上心头。
莫伟曾不止一次打过回家主意,以他目前的能力,完全可以像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那样,每个周未都飞回去与家人团聚,然而“少老板”会同意吗?特别每当莫伟想到刘春,想到麻达明,想到那些衣冠禽兽的来客时,一种特别放不下的古怪心理又开始绞割着他……莫伟曾千万遍问过自己:这到底是一种古怪情结,还是古怪结情呢?
“别哭了兰姐,听我说,再苦一下好吗,我正准备应聘酒楼总经理,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嘛。”
“……”
“喂,兰姐,我的好兰姐,你说话呀!”
“我在听哩,唉,看来我们真是注定要做一对‘柏拉图式’的精神夫妻了,不过,如果真能聘上我还是为你高兴。哦,丑,只顾了伤心,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市中区一家街道办事处想调我去做计生工作,人家说我模样好,人缘好,心又善,大妈妈似的特别适合这事儿。事情最早由老院长说起,老院长又说是卫生局长的推荐,据说还能给我分三室两厅住房,还能给军军办转学,还能、哎呀呀,我真的快成大笨笨了,电话上一时半会儿也、不说了不说了。丑,你说这是好事情吗?”
“哦,真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真的,丑,骗你是个大笨笨,人家办事处的老主任还专门给我来过电话哩。丑,你说是不是老天爷、不,是不是爸爸妈妈关照我们来了呀?”
“都是的都是的,毕竟苦尽甘来嘛。不过,房子的事情三室两厅不够,要四室两厅才行,妈妈和巧妹一定要跟我们住一起,单位没房就去别处买,我回来时一定想法把钱带回来。”
“丑,军军最近闹别扭哩。”
“‘别扭’?晓军闹啥别扭?”
“军军说他暑假想来滨海玩。我想,丑,如果你实在又回不来,干脆我们就来一趟吧。”
莫伟赶紧道:“胡扯!这么多人来,吃住咋解决?老板不好伺候。再说你晕车又厉害,天性又不好走动,出门儿折腾个啥呀!兰姐,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商量后再说,听我的没错。”
“那,好吧,反正主见从来是你拿。”
“放心吧兰姐,你应该听我的。”……
就寝前,莫伟按惯例上楼查看了另一个“兰姐”与“小姨妈妈”的房间。
……
滨海的六月,早已是酷暑难当,明晃晃的太阳无情烘烤着大地,火焰似的烙在身上,犹如锥肉裂皮般令人难受。
此时,静坐在“望楼”大班椅上的莫伟,正在跟“少老板”通话。
“……少老板,就目前‘用工连座法’, 哦,也就是‘阶梯式职务负责制’,从执行情况来看,很好,您放心吧。”
“莫伟先生,你在耍小聪明哟,咹,我现在才明白你那个所谓的‘阶梯式职务负责制’是什么玩意儿,什么‘用工连座法’、不,你别打岔,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在前只怪我接触基层太少,其实,咹,你的‘用工连座法’也就等于前一阵子内地的‘岗位责任制’嘛。不过你很能琢磨,很能旧瓶新酒,老鞋新路,咹,善于真正的活学活用,嗯,真不愧道上奇才。”
一场虚惊之后,莫伟大松一口气。
所谓“用工连座法”(即阶梯式职务负责制)确属莫伟借旧瓶装新而成。“望楼” 不同于“灰楼” ,相对来说是个“干净”场所。“用工连座法”按莫伟设想就是“准专制型管理”,哪级“阶梯”出错哪级“阶梯”从管理者到以下全员“连座”受罚。这个所谓“用工连座法”是莫伟为既能讨好“少老板”,同时又能永远开脱自己处心积虑想出来的。
“莫伟先生还有啥别的企盼吗,咹?”
“有,少老板,只是我……”
“没啥,你只管说,咹,我讲过,我会给你最好礼遇的。”
“谢谢少老板。”莫伟心藏期盼道“是这样的少老板,我足足离家五个年出头了,非常希望能回去看看家人。以目前两楼,特别是‘灰楼’、所以我……”
“你错了,咹,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的生意永无淡季。不过嘛,咹,目前,大多数贵客们要装廉洁,想掩人耳目,避避什么出游高峰期。所以嘛,咹,‘灰楼’派彩任务目前暂时没有,预计在八月初左右,你嘛,要说来离家的确也太久了些,写信打电话又太间接。这样吧,原则上我准你两月假,但你必须随时听召,明白吗,咹?”
事前一点儿没想到的惊喜令莫伟异常兴奋起来。
“我明白,真是太感谢少老板了。”
“‘灰楼’还有十二人‘单飞’在外,咹?”
“是的,少老板。”
“好,让她们去掏金吧。你现在这样办,先将‘灰楼’事务尽快与阿明作个明细交接,把该托管和不该托管的划分清楚,‘望楼’人事要由你直接摇控,刘玫不能插手,咹,如有紧急公务我再传你。以后,莫伟先生,我恩准你每月回家休假一次,咹,往返实报实销。其实我早该想到了,表个歉意,明白吗,咹?”
莫伟再次兴奋道:“我明白,太谢谢您了少老板。”
“莫伟先生,我要再说一句,不管你以后怎么走,不管你走多远都得把道义给我留下来,明白吗,咹?”
“明白,少老板。”
“好,再见吧。”
“再见,少老板。”
跟“少老板”通完话后,莫伟开始寻思着如何尽快向麻达明交待“灰楼”的短期托管事宜。最后,莫伟决定在“望楼”,就在自己的老总室安排这次便宴,他要再次借身下宝座从心理上击败麻达明。
第二天傍晚,王慧将麻达明接来了“望楼”。
莫伟指着大写字台前的高靠背沙发道:“阿明,随便吧。”
麻达明于满桌佳肴而不顾,首先拧开了面前的茅台酒瓶,扬脖便一通大灌。
“老莫,咱老麻真服你了” 麻达明用大手擦了擦嘴道“少老板那儿你替咱老麻保足了面子。”
“出门人应该先讲里子再讲面子。”
“是的是的。”
今天的麻达明完全今非昔比了。
“说实话老莫,说到酒,不是咱老麻弄玄,世界各国的酒,不敢说都是名酒,十二万一瓶的老拿破伦咱老麻也干过。洋酒吃名不咋的,糊弄人儿,国酒忒过瘾,最好!”
眨眼功夫麻达明就报销了一瓶茅台酒。
“老莫,敢情儿你今儿可得让咱老麻喝好啊!”
“只要不招惹麻烦,尽兴就是。”
“这还差不离儿。唉,咱老麻天南地北跑遍了,嘛都能吃,从不跑肚,连亏都能吃……”
“阿明,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莫伟截住话道“说话要讲原则,概念不能混淆,不是我不让步,是少老板不跟我让步。”
麻达明根本就不理会道:
“老莫,说来我们相识也有日子了,平时里极少见你主动说嘛,更不见你问嘛,咋的?口就这么紧?敢情儿听你说话还掏钱不成?你甚至不会笑,假笑多,即便真笑都忒勉强,收笑极快,咱琢磨你有心事儿,一定有嘛很重的心事儿,再不就是糊弄人儿,把自己埋得太深,全套鼓捣道行的本事你他奶奶娘的都具备,是玩儿猫腻还是有嘛真厉害,还有嘛压底儿的,也说给咱老麻听听。”
麻达明的话而引起了莫伟的警觉,他没想到对方对自己观察如此仔细,看来这臭麻子并非一介莽夫,至少也是粗中略有细,是否仅限于此呢?自从莫伟走入邪恶道之后,在其“另类”心理驱使下,特别是对麻达明一伙,莫伟总在用“你神秘我亦神秘”相抗,即使非问不可的话也要刻意换成另一种